男的憨笑了一下，又敲了几下键盘，接着显示器一关，这才转过身面朝着左丘煜点头微笑说：“你好，你们两位是要……”
“我是经查。”左丘煜不等说完便拿出了证件。
男的一愣，诧异地看了眼对面织毛衣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一见是经查，顿时放下了毛衣，战战兢兢地问：“应该不是找我吧？”
“找他。”左丘煜朝男的指了下。
女人一听和自己无关，赶忙起身快速走出了办公室，回手把门轻轻关上了。
左丘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办公桌前望着卷发男人问：“你是毕洪涛？”
“对，我是。”毕洪涛愣愣地点了点头，“有……有什么事吗？”
“你还记得胡莉莉这个人吗？”左丘煜问。
一听到这个名字，毕洪涛的脸上顿时发生了一系列微妙的表情变化，他像是非常惊喜，嘴角快速地勾了一下，但这笑容转瞬即逝，接着便他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两眼四下乱转，好像有意像做出心里有鬼的样子来。
左丘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毕洪涛，并继续问道：“你应该也认识董占久吧？”
“我……是认识的，为什么问我这个？”毕洪涛回避着左丘煜的目光，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但很快他又偷偷朝左丘煜看了几眼，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一直在等着经查来找你？”左丘煜奇怪地看着毕洪涛问。
“呃……这……”毕洪涛一时语塞，急忙解释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嘛，然后好像很久都没出现了，也联络不上，所以你们来找我，可能是有他们的消息了吧？哈哈哈，我是这么想的。”
这解释十分牵强，但牵强的却又有些可疑。
左丘煜正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间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开门响，紧接着好几个身穿制服的经查冲进了办公室，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给毕洪涛戴上了手铐。
“现在怀疑你跟胡莉莉、董占久被害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一名经查厉声说道，接着拉起毕洪涛就往门外推。
左丘煜和陈璐都愣在了当场，很快回过神后，左丘煜立刻追着几名经查来到办公室外，一眼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邓忠勇。
左丘煜又想起了多年前那座山村里发生的命案，于是直奔着邓忠勇走了过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先一步走过来，伸手拦住了他。
来人是吉喆，他紧锁着眉，冲左丘煜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任何话语，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止住了左丘煜的冲动。
“把人先带回去！”邓忠勇声音洪亮，高调地下着命令，等毕洪涛被带出了信用社，他便像一只肥胖的鸭子，一步一晃地来到吉喆和左丘煜面前，假惺惺地笑着说：“真是多亏了吉队长的鼎力相助，如果没有你和你的团队帮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疑犯，我代替整个绥芬县，向几位表示感谢。年底的工作总结报告上，我肯定不会把吉队长的功劳少写半个字的。”
“邓队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更何况，您跟我们赵队，跟我们老队长都是朋友，于公于私，我们过来帮忙都是应该的。”吉喆客套地说。
邓忠勇会心一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吉喆的肩膀，又得意地扫了一眼左丘煜，转身背手迈着八字步走出了信用社。
左丘煜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脾气，等邓忠勇走远了，才低声问吉喆：“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老狐狸嗅到味了呗。你也别急，咱先回去。”
“回东林？”
“回县队，先看看那个毕洪涛是怎么回事。”吉喆不慌不忙地说道，显然心里自有盘算。
县队里，毕洪涛已经被带去了审问室。县队的审问室里压根没装单向透镜，想知道审问过程，只能在门口听，好在门板的隔音效果不好，而且门上还有一块并不算高的玻璃窗，以陈璐的身高便足以看清屋里的情况，就更不用说吉喆和左丘煜了。
审问室被一面带有金属栅栏的间壁墙分成了两部分，毕洪涛一个人紧张地坐在狭窄的被审区域里，手上依旧戴着手铐。他坐在那里心虚似的不停抖着腿，呼吸粗重，头上直冒汗，虽然陈璐并没有经历过多少次审问，但毕洪涛的各种反应在她看来都像是被逮了个正着的凶犯，似乎这人并没有抓错。
等了一会，邓忠勇带着两名景员一起过来了，看样子他是准备亲自审问毕洪涛。
来到门口，邓忠勇冲吉喆微微一笑，谦让似的抬手问：“吉队，想一块审审？”
“不了，您来，我学习学习。”吉喆笑嘻嘻地说。
邓忠勇也没再客气，点了点头，便推门进了审问室。
毕洪涛一见进来三名经查，身体更往座位里面缩了，头都不敢抬。
邓忠勇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坐到了金属栅栏对面，蔑视地望着毕洪涛问：“姓名！”
“我……我……我叫毕洪涛。”毕洪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出名字时，几乎听不到了。
“性别！”
“男……男。”毕洪涛蚊子一样嗡嗡道。
“年龄！”
“三十……三十八岁。”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邓忠勇厉声问。
“我……我不知道胡莉莉和董占久去哪了，我真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要是他俩死了，也……也也也……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毕洪涛哆嗦得嘴都不利索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顽固不化就是罪加一等，如果你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坚决不说，那就只能从重从严！”邓忠勇大声喝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不是我！”毕洪涛惊恐地摇着头，接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向前挪了几下，凑近栅栏抬头看着邓忠勇问：“那个，胡莉莉，他们死了？”
“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还来问我？”邓忠勇不屑地反问。
“所以，他们是死了吗？不是失踪吗？”毕洪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就像发生了什么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
“对，他们死了，你杀了他们！”邓忠勇断喝道。
可毕洪涛却像是根本没听到邓忠勇的那一声大喝，整个人又堆坐回了椅子上，两眼空洞地回望向一旁的墙壁，嘴里喃喃嘟囔着：“他们死了，他们……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