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室里，毕洪涛已经不再疯癫了，他躺在靠墙的长椅上呼呼大睡，整个审问室里都回荡着他的呼噜声。
吉喆来到门口，又冲毕夏叮嘱了几句，让他尽量不要太靠近毕洪涛，免得出危险。
毕夏朝走廊看了一眼，确认夏雨泽还离得很远，便凑近了吉喆小声：“毕洪涛……他不会真的杀人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吉喆含糊地回答。
毕夏又朝夏雨泽那边看了眼，急忙又问：“你们会保护我吧？”
“会的，您放心，毕洪涛戴着手铐呢，而且还有一面墙隔着，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碰不到您半下，您就放心吧。”吉喆笑着安抚说，不等毕夏再问，便伸手推开了审问室的门，一边拍着毕夏的肩膀一边大声说：“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喊一声就行了。”
毕夏已经被架到这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审问室。
他刚一进去，吉喆立刻在后面用力关上了门，这咣当的一声把毕夏吓了一哆嗦，也把睡熟的毕洪涛给吵了起来。
毕洪涛别扭地翻了个身，因为手铐在铐在椅子上，他没办法把身体整个转过来，只能扭着脖子，隔着金属栅栏朝门口瞧了一眼。
屋里的灯非常亮，亮得刺眼，毕洪涛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了好半天才认出进来的人。
他忽然笑了，别扭地转了下身体，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斜翘着嘴角冲毕夏说：“你过来干什么？”
毕夏站在原地没敢动，尽管有栅栏墙的保护，他依旧不敢靠近毕洪涛，之前脸上那从容的微笑此刻已变得僵硬无比。
“你……你还好吗？”毕夏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但马上意识到这样的开场白实在蠢得可以，于是连忙改口说：“听经查说，你遇到麻烦了，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你的吗？”
“呵呵。”毕洪涛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不屑地说：“你能让我爸活过来吗？如果做不到，就赶紧走吧，别让我看见你。”
毕夏咽了下唾沫，两脚犹豫地在地上蹭着，显然有心想走，但这样的情况下，他又不能走。
在原地纠结了好半天，他还是硬撑着开口说：“经查怀疑你杀人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不是你干的，你能证明自己之类的。”
“呵呵，你把自己当成谁了？”毕洪涛冷冷地看着毕夏问。
“我……我是你爸……”
“我爸早死了！”毕洪涛愤怒地打断了毕夏了话，手铐也被拽得哗啦一声响，吓得毕夏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了房门上。
毕洪涛看着毕夏那惊恐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这世上还有爸爸怕儿子的？”毕洪涛又稳稳坐回到椅子上，轻笑着说：“别装了，你其实根本没把我当儿子看，我妈也知道，而且她也在你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了。你赢了，就别又当又立了，我爸当了十七年的舔狗、接盘侠，最后也真应了那句‘舔狗不得好死’。这你还不满意吗？还想要让我也喊你一声爸？我提醒你一句，做人真不能太贪心，主……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不懂。”
“我……我过来是为了帮你，你是不是还不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现在被怀疑杀人，杀了十个人，如果真判了，你就死刑，你的命就没了！”毕夏大声说道。
“我死不死跟你没关系，别假惺惺的……”
不等毕洪涛把话说完，审问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夏雨泽踉跄着进来了。
毕洪涛看到母亲，愣了一下，接着又不屑地笑了笑，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也不看这两个人，身子一歪，又在长椅上躺了下去，用衣服盖住了脸。
“洪涛，你到底有没有杀人？”夏雨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
“跟你们没关系。”毕洪涛含糊地说。
“怎么能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
“你闭嘴！”毕洪涛突然大喝了一声，吓得夏雨泽全身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赶紧滚吧，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杀。”毕洪涛盖着脸低声嘟囔。
“你说什么？”毕夏突然大声问。
“没听清吗？我说让你俩赶紧滚，不然把你俩也宰了！”毕洪涛躺在那威胁道。
“你……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这么说你妈！是她养你这么大的！”毕夏恼怒地说。
“对，是她养了我，因为她知道我是她和你生的。想让我领情？呵呵，省省吧你们。”说完，毕洪涛伸手把衣服从脸上拽了下去，侧过头看了看毕夏，翘着嘴角问：“你知道，为什么你俩现在还活着吗？”
毕夏紧皱着眉，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毕洪涛笑了笑，“因为我不想你俩一块去那边恶心我爸。”说完，就又把衣服盖在了头上，不管毕夏和夏雨泽再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睡着了。
吉喆推门走进审问室，冲毕夏和夏雨泽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两人先出去，等门关上了，他便来到金属栅栏跟前，凝视着后面的毕洪涛。
毕洪涛似乎能感觉到吉喆的存在一样，忽然开口说：“别看了，看也没用，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很快就得放了我。”
“你什么意思？！”吉喆厉声问。
“没……呃……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毕洪涛突然又变得歇斯底里，又是惊恐，又是狂笑，在一番情绪极速波动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然后躺在那隔着衣服说：“你是经查，应该很清楚，神经病杀人是不会被判死刑的，更何况，我压根没杀人，只是画了几幅画而已。”
吉喆看着毕洪涛，没有再问下去，过了一会便转头走出了审问室。
在门外，毕夏和夏雨泽焦急、紧张地望着吉喆。
吉喆很勉强地挤出微笑，冲夫妻俩点点头说：“谢谢你们两位能这么配合，毕洪涛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短时间内还不能放他出去，你们二位……我的建议还是不要留在绥芬县了，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去东林。”
“可是洪涛他……”夏雨泽还想说什么。
但一旁的毕夏却使劲拽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歉意地冲吉喆微笑说：“对不起，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尽管给我们打电话。等会，就麻烦你们送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