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煜和吉喆快速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脸上就都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我们害死你爷爷？这我可就不理解了，你不好好学习，不想办法赚钱去照顾你爷爷，反而几次三番参与打架斗殴往监狱里边住，回头说我们害死你爷爷，你还真的是很讲道理！”吉喆笑着说。
“放屁！”蒋洪斌用两只拳头用力一捶桌子，“我为什么抢劫？为什么打架？还不是因为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有钱？凭什么他们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凭什么他们做了坏事花钱就能搞定，凭什么我只是拿回一点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就得被你们这些经查抓进去？凭什么？就因为我爸妈不要我了，我爷是个残疾，就因为我们没钱，就得被你们欺负？狗屁！老子就是不服，既然你们经查不干事，那就我自己来！”
“在你看来，打架、杀人就都是对的了？就因为那些人有钱，所以他们就该死？全世界都像你一样窝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穷得叮当响，这个社会就算公平了？”吉喆反问。
“我不窝囊！主选中了我，主赐予我使命了，我在帮主拯救其他人，拯救我的兄弟，主一定会宽恕我的！真正有罪的是那些浪费资源的人，你们应该去抓他，不应该抓我，我是听了主的指示！”蒋洪斌大吼道。
但吼完这一句，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赶忙坐回到椅子上，嘴巴闭得紧紧的，两眼紧张地四下乱转。
吉喆和左丘煜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紧接着左丘煜岔开话题说：“在你眼里，杀人难道都没有错吗？我倒想听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通过杀人去拯救另一个人的，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有害过谁吗？你觉得自己算见义勇为？你觉得你是英雄？”
“我……”蒋洪斌抬眼说了一个字，但还是咬着牙，把后面的话忍了回去。
左丘煜看着蒋洪斌放缓语速轻声问：“你要拯救的兄弟是毕洪涛吗？”
“所有人都是主的孩子，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主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公平的，如果有人故意破坏了这种公平，他就必须接受主的惩罚，他就必须为自己的罪行赎罪！”蒋洪斌忍不住说道，
“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在维护主赐给这个世界的公平原则，而不是为了某个特定的人，对吗？”左丘煜盯着蒋洪斌的眼睛问。
“对！”蒋洪斌几乎不加任何思考地回答道，显然在涉及到“主”的问题上，蒋洪斌是很难沉默不做声的。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死者周围留下这个图案？”左丘煜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张画，但那并不是留在埋尸现场的图案，而是毕洪涛手绘的血色之星。
“这是告知世人，受罚的人已经得到了主的宽恕，已经重获新生了！”蒋洪斌说。
“这个图案怎么来的？该不会也是主告诉你的吧？”左丘煜继续问。
“对！就是主告诉我的，我得到了主的启示！”蒋洪斌的脸上流露出无比自豪的神情。
“那如果我告诉你，所谓主的启示，不过是一个宅男为了发泄愤怒在电脑里画的几幅画呢？”
“你放屁！”蒋洪斌怒骂一声，顽固地说：“就算是谁先画出来的，那他肯定也得到了主的启示！”
左丘煜没有理会蒋洪斌，自顾自继续说道：“画这幅画的人叫毕洪涛。十年前，他的女朋友胡莉莉被一个名叫董占久的有钱已婚男人抢去了，他为了泄愤，把董占久埋进了水泥墙里，他的女朋友胡莉莉也被砍掉了手脚，活埋了。十年后，他的亲生父母被绑架，同样被砍断了脚，因为毕洪涛恨这两个人，所以希望他俩就像当年的胡莉莉和董占久一样先被折磨，再被杀死！在被害人被埋尸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画，他不是想对世人发出什么景告，他只是想留下一个他自己设计的标志，标志自己终于复仇成功了。”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经查都是骗子！”蒋洪斌瞪圆了眼睛，声音变得更大了，甚至嗓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我们有必要骗你吗？诶呦，你砍了那一男一女的脚，该不会连他们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吧？”吉喆带着些嘲笑的口吻问道。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他们有罪就行！”蒋洪斌吼道。
“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们有罪？”吉喆又问。
“主告诉我了！”
“主是谁？你见过主本人？”吉喆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嘲笑问。
“主不是凡人！主是神，是全知全能的神，主会通过神迹指引迷途的羔羊，我为主服务，主就能宽恕我的罪孽，让我得到救赎！主的指引不会错，所有人都有罪，我砍他们的手脚，是为了让他们偿还罪恶，这样他们才能得到宽恕，得到救赎，才能重获新生！”
“主给你展现什么神迹了？他直接让你看到谁是罪人？还是通过某位神的代言人？比如，金神父？”左丘煜进一步试探道。
蒋洪斌明显的愣了一下，刚刚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了。他坐回到了椅子上，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铁栅栏，过了一会便平静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将视线移回到左丘煜的脸上。
“主会宽恕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挽救那些罪人，让他们重获新生。主会宽恕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那些罪人，让他们重获新生。主会宽恕我的……”蒋洪斌不断地重复念叨着，就像电影中那些受过训练的被俘士兵，永远只会重复自己的编号。
左丘煜又试着问了他几个问题，但得到的回答永远是这几句。吉喆也尝试着再把话题与蒋洪斌的爷爷关联起来，但蒋洪斌这次却不再有任何反应。
吉喆和左丘煜对望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两人便一块起身离开了审问室。
到了门外，允烈立刻走上前来，严肃地提醒说：“后面的审问，除了面对金南珠之外，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到‘金南珠’、‘金神父’、或者‘神父’这几个字眼。我怀疑这些人都已经被深度催眠了，‘金神父’就像一个开关，会让他们陷入这种机械重复的状态，这对我们寻找毕夏和夏雨泽太不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