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陈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但陈璐没有接，甚至看都不想看，下了楼就径直走出社区，坐上出租车，随便说了个地方，赶紧逃离了这个并不会让她感觉到多少温馨的家。
司机把她送到了中央广场商区，临近春节，中央广场人头攒动十分热闹，但陈璐却感受不到丝毫喜庆的气氛，只觉得烦闷压抑。
她走去了国贸大厦，去了顶楼的美食广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饮品店，坐在有落地窗的角落，一边喝着柠檬茶一边望着楼下熙来攘往的人潮。
手机没有关机，但调成静音已经很久了，陈璐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里面十几个董华的未接电话，还有好多未读的微信。
陈璐一点不想看，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忽然，天空中飘下了零零星星的雪花，雪不大，却也让陈璐想起了和左丘煜一块在大雪封山的村庄里度过的那一天。
想到这，陈璐又拿起了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左丘煜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这么早就打过来了？”左丘煜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低沉、动听。
“哎，和我妈吵架了。”
“怎么了？”左丘煜忙问。
“你在家吗？”
“嗯，但随时可以出来，你现在在哪？”
“我在国贸美食城的冷饮店。”
“我马上到。”左丘煜简单地回应一句，便挂了电话。
陈璐放下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自己赌气出门时说的那句话。
“等一下他来了，真的要确认一下吗？”陈璐低声自言自语，虽然这本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慌得不行，而且有一众莫名的恐惧在心头萦绕不散。
不到十五分钟，左丘煜就出现在了冷饮店的门口。
虽不是什么黄金时段，但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左丘煜的出现立刻惹来了不少目光。左丘煜完全没有注意那些视线，进了店便直奔着陈璐所在的角落走了过来。
陈璐一直望着窗外的人群，根本没意识到左丘煜已经到了，甚至左丘煜坐到了她对面，她都没有发现。
“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服务员的一句话，一下子将陈璐从愣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她猛地转回头，看到左丘煜正微笑地望着她，不禁脸一红，赶忙抱歉地说：“我心里有点乱，没注意，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刚到。”左丘煜笑了笑，也没看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指了下陈璐的杯子说：“一样的。”
服务员笑着把单子一收，点头说了声“请稍等”，就识趣地走开了。
陈璐轻轻缓了口气，尴尬地冲左丘煜笑了笑说：“抱歉，你刚到家又把你叫出来了。”
“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因为什么事吵架？”左丘煜问。
“哎。”陈璐无奈地长叹一声，“我妈看到我们俩的那个专访了。”
“哦。那她的意思是……”左丘煜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很认真地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好像对你有很深的偏见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再见你了。”陈璐避重就轻，选择性地跳过了关键点。
“那你呢？”左丘煜望着陈璐的双眼，很直白地问。
“我？”陈璐愣了一下，眼神忽然闪躲起来，有点不知道这问题应该如何回答。
这时，服务员也将一杯柠檬茶端过来放到桌上，又问：“两位还需要其他的吗？”
左丘煜想了想，便冲陈璐说：“要吃点什么吗？冰淇淋蛋糕？”
“不了，今天没什么胃口。”陈璐轻轻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左丘煜点点头，服务员也再次识趣地走开了。
左丘煜没有追问什么，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便将身体轻轻靠在椅背上，随着陈璐先前的目光朝楼下的人潮望去。
从国贸顶楼可以一直望到极远处的沿江公园，在一片银白的冰封江面上，有不少人在玩着雪橇、爬犁。
“你玩过那个吗？”左丘煜指着江面的方向问。
陈璐顺着左丘煜手指的方向望了望，摇摇头说：“没玩过，小时候我都尽量不参加集体活动。”
“现在呢？想去玩吗？”左丘煜一边问一边转回头微笑着看向陈璐。
“现在吗？”
“嗯，冰雪世界，去凑凑热闹吧。”左丘煜提议道。
“不是很有心情，不过……”陈璐笑了笑，“看你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就勉为其难陪你一块去吧。”
出了国贸，两个人沿着步行街散步到了江边。
在堤坝下面是一片银白色的冰封江面，在厚厚的积雪上面便是滨城冬季的最有特色的娱乐项目，冰雪世界。虽然临近春节，但冰雪世界还是吸引了不少游客，有人在欣赏冰雕、拍照留念，有人在体验堆雪人、打雪仗的乐趣，但对于出生在滨城的陈璐来说，这些东西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左丘煜也没有在这些项目上浪费时间，他像是怕和陈璐走散一样，牵着陈璐的手，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一架马车前。
“去江北雪场吧？”
“去。”车夫洪亮的嗓音说道。
左丘煜回头看了眼陈璐，朝没有顶盖的木架子轿厢示意了下。
陈璐笑了笑，踩着台阶，坐到了轿厢里。
深冬，江面的雪被来往的车辆压得结结实实，马蹄在压实的雪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天上缓缓飘着的雪花，给空气中带了一丝暖意，陈璐坐在露天的轿厢里，竟不觉得冷。
“你以前冬天来过这边吗？”左丘煜望着陈璐问。
陈璐摇了摇头说：“从来没，觉得这边都是宰客的，不想花冤枉钱。”
左丘煜听后哈哈一笑，还没等开口，前面赶车的师傅就忍不住搭腔回答说：“你说的都是十多年前的情况了，现在这边都规范了，不管是江南江北，都是旅游局管的，统一定价。”
“原来这样啊。”陈璐笑着应了句，但心里其实并没有因为这句回答而变得敞开，因为她不来这边玩的原因不是因为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