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皱着眉，仔细看了下季忠河的脸色。
季忠河脸色青紫、嘴唇煞白，额头、鬓角全是冷汗，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而是身体确实不舒服。于是吴琛没有再审下去，而是起身喊了警员，让他们直接把季忠河先送医院做检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忠河被带出了审问室。左丘煜和陈璐也从隔壁走出来，继续看着两腿发软，走路都没办法走稳的季忠河，直到他被几名警员搀扶着进入电梯。
“他病得很重，东林得案子不可能是他干的。”左丘煜神色凝重说。
“问题是他那两个儿子。”走出审问室的吴琛一边说一边低头翻看着从闽河发送过来的资料，“根据闽河那边的问询结果，这个季忠河是跟他的两个儿子在一起生活的，但问题是，他没老婆，也没结过婚，两个儿子从哪来的根本不清楚。”
“但起码能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长相。”
“这倒是，我已经把那两人的资料发给吉喆了，就看他那边能不能有收获了。”
左丘煜点了点头，便看向电梯口说：“我想跟去医院，看看季忠河到底是什么病，另外我还有几个问题想亲口问他。”
“是关于你爸的事吧？”吴琛问。
“对！”左丘煜用力点头。
“行，我跟你一起去吧，不在局里，规矩能少一点，如果他真病了，到时候在病房里你再问。”说完，吴琛就带着头，走向了电梯。
陈璐跟着左丘煜和吴琛一块去了医院，先一步到达医院的季忠河做了两个小时的身体检查，初步确认季忠河有身患癌症的可能性，而且身体有多种并发症，左侧肾脏已经坏死，就算不审判，估计也活不过今年了。
检查之后，吴琛被送进了一间空病房，两副手铐分别将他的双臂铐在了病床两侧的扶手上。但这种措施对他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就算不上手铐，季忠河也没有力气从医院逃跑，他好像也不打算逃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十分平静，就好像人生走到这里，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左丘煜和陈璐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等吴琛点头同意了，两人这才走进去，并关上了房门。
季忠河听到了门声，便扭头朝着门口望了一眼。
左丘煜和陈璐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带着恨意和他对视着。
季忠河本来暗淡无神的双目就好像一瞬间变得明亮了，嘴角也兴奋地勾了起来，就好像他认得左丘煜和陈璐一样。
左丘煜和陈璐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到病床跟前。
“我好像知道你们是谁，尤其是你。”季忠河笑望着左丘煜，有些吃力地抬了抬被手铐铐住的右手，指着左丘煜说：“我杀了你爸！”
左丘煜的拳头顿时攥得绷紧，牙也紧紧咬着，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一旁的陈璐很能理解左丘煜此刻的心情，她也同样恨面前这个人。
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打骂躺在面前病入膏肓的老头，这样的结果却让季忠河更加嚣张了。
他咧着嘴，双眼兴奋地在左丘煜和陈璐的脸上来回游移着，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陈璐的脸上。
“那老头说，20年前有个小孩看见我了，应该就是你吧？”
“对，就是我！”陈璐带着浓浓恨意点头说。
“我想想……哦！”季忠河只回想了片刻，就恍然大悟似的指向陈璐说：“那天！就是我杀他爸那天，还把一个小姑娘从楼顶扔下去了，那小姑娘跟你是一家的吧？你们挺像的。”
“你那天为什么去那？！”左丘煜凝视着季忠河问。
“那天，就是想带我儿子去长长见识。”季忠河半合着眼睛，面带着诡异的微笑回答道。
“你哪来的儿子？”左丘煜继续问。
“呵呵，看来你不如你爸，他就想到了。”季忠河又笑了下，这次他彻底闭上了眼睛，平静地躺在那里说：“人总有一天会老的，最开始我杀人的时候没想过今后的事情，但是我开始做培训，开始收徒弟之后，我就开始考虑了，将来有一天我杀不动的时候，能不能有个人替我继续杀下去呢？所以，我开始养儿子了。不知道你爸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可能只是碰巧吧，他到学校里去了，正好是我在教我儿子怎么选地点，还找了一个非常理想的猎物，那个小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妹妹吗？还是姐姐？”说着，季忠河抿嘴笑了笑，虽然他依然闭着眼，但感觉眼球却是朝着陈璐在转。
“看来，你觉得你儿子可以单飞了。”左丘煜沉声说道，同时用力拉了下陈璐的手，示意不要激动。
陈璐倒是格外的冷静，她没有受到季忠河的挑衅，只是对这个人感到厌恶，就像厌恶之前遇到的所有罪犯那样。
季忠河见没人回答他，就咧开嘴哈哈大笑了几声。这几声笑好像弄疼了他自己，害他咳嗽了好几声，咳到吐了血。
左丘煜一皱眉，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于是急忙回身开门喊大夫。
不一会，几名医生护士来到了病房里，查看了一下季忠河的状况，就准备把季忠河从病房里转移到手术室。
吴琛看季忠河这状态应该也逃不掉了，就让人把他手铐打开了，方便医生急救。
看着季忠河被推进手术室，左丘煜身体突然感到有些无力。
“没事吧？”陈璐赶忙扶了下他的胳膊问。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左丘煜叹了口气，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来缓了口气，然后便拿出手机，翻看里面保存着的过往案件记录，还有他父亲曾经做过的笔记。
陈璐没有再问其他，就静静地坐在左丘煜身边，陪着他一起看。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季忠河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而就在两人坐在门外等待的时候，突然左丘煜的手机响了，屏幕画面也变成了吉喆的名字。
左丘煜看了眼陈璐，连忙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吉喆兴奋地喊道：“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