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一进门，前台坐着的小女生立刻站了起来，慌忙地把手机放到了身后，恭恭敬敬地冲胖子点头问了声：“老板早，周末也来了。”
“你去忙你的。”秦英达冲那女生挥了挥手，但马上又改口说：“对了，你去泡三杯茶。啊不，那个，你两位都喝什么？”他又转过头殷勤地问。
“茶。”左丘煜简单地说。
“一样。”陈璐学着左丘煜的样子说。
秦英达嘿嘿一笑，再次冲前台的小女生挥手示意，然后客客气气地招呼着坐到了靠窗的沙发椅上。
不一会，小女生端来了托盘，上面放着用一次性纸杯泡的袋装茶。
秦英达顿时不乐意了，怒斥道：“谁让你拿这个的？耳朵听不见吗？我让你去泡茶，你这拿的是什么玩意？！”
“老板，您不是说平时就用这个招待……”
“这是贵客你看不出来吗？长眼睛喂狗吃的？！”秦英达恼火地挥舞着拳头，汗珠随着拳头飞出好远，甩在那小女生的脸上。
小女生很委屈，但又不敢多言，只好端着托盘转身要走。
“这个就可以。”左丘煜一伸手，拦住了小女生，从托盘里拿了一个纸杯，喝了一口。
小女生感激地冲左丘煜扯了扯嘴角，接着便为难地回望向秦英达。
秦英达一看客人都不介意了，他也就挥了挥手。
小女生赶紧把托盘放到桌上，转身逃似的回去了柜台里。
“不好意思啊，让两位见笑了，我这平时接待的都不是什么能上得去台面的人物，我手下这些人也都跟傻子一样，眼睛都不知道长哪去了，实在是……”
“说正事吧。”左丘煜打断了秦英达的奉承，开门见山道：“车牌号是HDxx6,时间是9月14日夜里10点，你看看当班司机是谁，帮忙联系一下。”
“好的，好的，没问题。”秦英达连忙点头答应，接着又满面堆笑着问：“车牌号，还是那个时间，麻烦您在说一下。”
左丘煜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秦英达拿出了手机，把车牌、时间都记录下来，然后招呼左丘煜和陈璐喝茶，又让前台的女生再去弄果盘，他自己则亲自去打开柜台里的电脑。
果盘还没等送过来，秦英达就先回来了，他一见桌上还是只有三个一次性纸杯，就又要发作。
左丘煜不等他再吼，就先一步问：“查到了吗？”
“查到了，查到了。”秦英达连忙点头，谄媚似的走到左丘煜身边，手机递上前来，说：“就是这个人，叫卜常余，那天应该是他当班，这是他电话，用我给他打吗？”
“这是他的照片？”左丘煜指了指手机问。
“对，就是他。”秦英达点头说。
“嗯，打电话叫他过来一下。”左丘煜说。
“好，我这就打。”秦英达连忙答应一声，又不忘冲着柜台那边呵斥道：“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果盘，赶紧的，别让客人等烦了，快快快！”说完，他又赔笑着冲左丘煜和陈璐点了点头，猫着腰，拿着电话走开了。
见秦英达走远了，陈璐顿时长舒一口气，感觉有这个人在这里，她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果盘终于送过来了，陈璐冲着一脸委屈的前台女生安慰地笑了笑，拿了一颗草莓，然后一边吃着一边问左丘煜：“那天送孙伟老师去医院的就是这个卜常余吗？你是怎么查到的？”
“动用了一些关系。”左丘煜轻描淡写地说：“这个秦老板有前科，现在改邪归正了。”
“哦，难怪他这么怕你。”陈璐笑了笑说。
左丘煜也浅浅笑了一下，而这笑容转瞬即逝，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伤感。
陈璐注意到了，但想不出这几句话里有什么特别的。
这时，秦英达满面堆笑地走回来了，坐下来之后还是先前那恭恭敬敬的态度，笑呵呵地说：“他马上就过来，十分钟。来来来，吃果盘，都是新鲜的，千万别跟我客气。你看，要是没有吴老大，没有左丘大哥，肯定就没有我的今天了，他俩都是我的再生父母，要这么论的话，咱俩就是兄弟。不过，我这个哥哥可能有点配不上你这一表人才的弟弟了，总之就是个比喻。来来来，吃吃吃。”秦英达一边说一边把果盘往前推了推，让它离左丘煜和陈璐更近一些。
左丘煜点了点头，随便拿了块苹果，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陈璐也一样，又拿了一颗草莓，同时也偷偷看向了左丘煜。
刚刚秦英达又一次提到了吴老大，同时也提到了左丘大哥，很明显，他所说的左丘大哥应该是左丘煜的父亲。陈璐记得很清楚，之前在葬礼上，王珊珊曾经说过左丘煜的父亲去世了，所以刚刚一抹淡淡的伤感，是因为他已经离世的父亲吗？
陈璐默默地想着，又偷望了一眼左丘煜。
他没有朝她这边看，只是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果盘，眉心微微蹙着，一丝忧郁淡淡地在眉宇间萦绕不散。
秦英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急忙改口说：“对不起啊，你看看我这张嘴，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啊。老弟。”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左丘煜的肩膀，抱歉地点头示意着。
“没事。”左丘煜摇了摇头，稍稍挺了下身子，轻舒了一口气。同时，他的视线也移向了陈璐，触碰到了陈璐的目光。
陈璐一怔，本想躲开，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迎着左丘煜的目光望着，有一种迷茫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雾笼罩着一般，什么都想不起，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心里清晰地感觉到了难过，有点……痛。
“你……”左丘煜愣愣地抬起手，指了下她的脸。
陈璐这才突然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流下了眼泪！
她急忙翻出手帕，擦了下眼角的泪，扯着嘴角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这借口并不高明，但左丘煜并没有戳破，随后，两个人就都陷入了沉默，就连聒噪的秦英达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轻轻起身走去了柜台那。
等了十几分钟，公司的玻璃门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一个梨形脑袋的光头走进了屋，用沙哑的声音问：“秦总，我来了，找我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