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听后一怔，皱着眉想了想，试探着问：“是郑泽？”
“为什么觉得是他？”左丘煜故弄玄虚似的反问道，又像是在出一道考题。
陈璐的心绪还在烦乱当中，她一时还无法彻底抽离出来，也没办法做出冷静的思考，她只是随意地想起了一个名字，又随意地把它说了出来而已。
左丘煜似乎看懂了陈璐的心思，于是没再继续问，转而望向吴琛说：“有结果了吗？”
“早就有了，但是，你说话这么没头没尾的，让这丫头怎么学呀？”吴琛埋怨了一句，又冲陈璐呲着牙笑了一笑。
陈璐又是一愣。
学？
她诧异地看向左丘煜，又仔细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从钱多多被害，到孙伟离世，这期间的所有调查，似乎都是左丘煜在引领着她一步步进行的。
左丘煜没有回避陈璐的目光，与她对视着，淡淡地说道：“我不确定你回东林之后是不是真要做景队顾问，但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做，就不能抱着玩票的心态，因为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建议，都有可能影响案件的侦破，甚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陈璐的双眉渐渐皱紧了，她明白左丘煜的意思，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就好像有一块石头突然压在了心口，闷得她透不过去。
“所以，清茶也好，咖啡也好，那几次替我出头，还有那些糖，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去做顾问，你不放心让我这个疯子插手你的案子？”
陈璐很想这样问，但话却没能问出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一道高高的围墙逐渐修筑了起来，而她自己则慢慢退回到了围墙内的高塔之上。
这样也好，关于左丘煜的一切，她都不需要再想了，现在只需要关注一件事，就是孙伟的案子。而当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这一点时，原本混浆浆的大脑也突然清醒起来，之前吴琛对王洪杰、郑泽进行审问时的每一句对话都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并串联成了线、编织成了网。
“郑泽和王洪杰不只是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关系，他可能就是王洪杰的外遇对象，孙伟的司机也许能认出他的脸！”陈璐抬起头冷静地看想前方说。
“已经确认过了。”左丘煜点了点头说，“司机那天见到的人，就是郑泽。”
“在吴景官审问郑泽的时候，他喊过一句话，说孙伟该死，这说明他早就从王洪杰那里知道了孙伟是什么样的人，但他没选择让王洪杰报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王洪杰始终没离婚，也始终没有报景，她说自己败给了自尊心，我想，原因可能不只是自尊心这么单纯，会不会有郑泽的关系？”陈璐思考着说。
左丘煜又点了点头，示意陈璐继续。
陈璐深呼一口气，开始回忆郑泽这个人。
他的领带是古驰的，手腕上戴着的是块古典款的百达翡丽手表，价格不菲，但他在逃出医院时奔向的那辆车却是十分普通的大众桑塔纳，甚至有些旧，这与他身上的穿搭用物明显不在一个层次。
“郑泽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但医生这份工作不足以让他购买太多的奢侈品，他的领带、手表之类的东西很可能并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从王洪杰那里收到的礼物。王洪杰在一家食品公司做财务工作，她的收入绝对不够给郑泽买那些礼物，所以她用的可能是孙伟的钱，她在用这种方式对孙伟进行报复，而孙伟也同样用他的方式来泄愤。”说着，陈璐抬起紧握的拳头，示意了家暴的意思。
左丘煜侧过头看了眼吴琛。
吴琛则倍感惊讶地望着陈璐，小眼睛眨巴了几下，连忙点头说：“你继续，接着说！”
陈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王洪杰早就不想跟孙伟过了，她在遭受家暴之后就提出过要离婚，这一点孙伟一家人都知道，但是因为王洪杰没有道破孙伟的秘密，所以离婚的原因众说纷纭，谁都没有说到重点。但是最后，王洪杰和孙伟都没有离婚，原因很可能就是郑泽。他不希望王洪杰离婚，因为他和王洪杰的关系孙伟是知道的，如果在这时候离婚，那王洪杰的这段婚外情会让她在离婚官司上处于下风，很可能分不到财产，这绝对是郑泽不希望看到的。而且，他也不会主张告发孙伟，因为一旦孙伟被抓了，他的钱，有可能都不够赔偿被害人家庭损失的。”
“嗯，有点意思，还真有点意思。”吴琛频频点头，拍了拍左丘煜的肩膀，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夸赞左丘煜收了个好徒弟。
陈璐的心情再次出现了起伏，她强烈地压抑着那股憋闷感，又继续说道：“这一次孙伟突然心梗，郑泽在那五分钟的通话里一定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希望借这个机会除掉孙伟，这样孙伟的钱就顺理成章地落到王洪杰的手里。等到他和王洪杰结婚了，那这笔钱就等于到了他的手里。所以，恶魔确实不只孙伟一个。”
掌声突然在走廊里响了起来，吴琛一边拍着手，一边深深地点了点头。
“不错，分析得很好，有理有据，还真有点你们那个犯罪心理侧写的意思。难怪吉喆看上她了，不只是记忆力好，逻辑分析能力也不错，确实是个人才，你们可得把她抓住了。”冲左丘煜说完，吴琛又回望向陈璐，笑着说：“另外还有一条，就算是我这么多年破案的一点经验，一般情况下，夫妻有一方被害了，凶手多是另一半。你电影、电视剧的应该都没少看，一般哪个有钱老头死了，经查第一时间都想查查这老头买没买保险，受益人是谁，虽然这情节已经俗套得不行了，但现实里，还确实是最容易入手的。”
“孙伟买保险了？”陈璐连忙问。
“买了，而且帮他顺利承保的这个人，跟你说的那个恶魔还大有关联。”吴琛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表，歪头示意说：“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下面，咱们也该去看看那个恶魔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