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孙伟发病不是我的原因，我什么都没做过，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自己的问题！！”郑泽猛摇着头，一边喊一边歇斯底里似的挥舞着手臂。
“别狡辩！”吴琛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大吼。
郑泽被吓得一缩脖子，没说完的话也吞回到了肚子里。
“孙伟发病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吴琛瞪着他问。
“跟……跟他老婆有关！肯定是因为王洪杰，我给孙伟开的药都是对症的，只要按时吃，孙伟绝对不会死的。你们可以去查，可以去查的，我有处方单，有……有各种记录，都有，什么都有，真的跟我没关系，都是王洪杰的干的！”郑泽慌忙地狡辩着。
“都是王洪杰干的？那你在那五分钟电话里说了什么？！”吴琛继续逼问道。
“我……我就让她把人送到我这来。”
“呵呵！”吴琛冷笑一声，把审讯本往桌上一扔，“孙忻楠已经把你们的对话写下来了。”
郑泽这下更慌了，他眨巴着眼睛，脑袋左右乱晃着，像是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可以用来给自己辩解的词汇，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只是不住地摇头说：“跟我没关系，我……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为了其他人好！孙伟就是是个败类，他是混蛋，他就该死，我要是救他就是犯罪！”
“所以你没让王洪杰做心肺复苏，也没让她叫救护车，也不让孙忻楠尝试救人，你在电话里劝他们放弃孙伟，尽量耽误时间，延误治疗，让他们绕远路也把孙伟送到宏达医院，目的就是确保他在这次心梗发作之后不治身亡，这样你就能顺理成章地得到孙伟留下来的所有财产了，对不对？！”吴琛拍着桌子问。
“我是为民除害！”郑泽歇斯底里地大吼，脸胀的通红，额头青筋直跳。
“你这是杀人！”吴琛纠正道。
“坏人就应该死，他就该死！他儿子也希望他死，他老婆也希望他死，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是好人，凭什么好人不能得到那些钱，要让孙伟那个王八蛋赚那么多？他害那些小孩，又威逼那些小孩去家长那边说好话，给他自己的生意弄好处，给他炒股弄内部消息，他是想把全世界的便宜都占了！凭什么？我就想问问凭什么？！”郑泽瞪着眼珠子大声质问。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你以为你是谁？！英雄吗？！”
“我没杀人！是王洪杰，是他儿子孙忻楠杀人，跟我没关系！”郑泽似乎突然一瞬间冷静下来了，他用力抻长了脖子，紧紧咬着牙，圆睁着眼睛直盯着吴琛，那金丝眼镜都已经歪在了鼻梁上，就像个终于撕掉面具的可憎的魔鬼。
吴琛点了点头，转而朝着单透镜这边看过来，轻轻说了声：“王洪杰，你都听见了，也看见了，这就是你选的那个避风港，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很清楚了。”
郑泽一听顿时傻了，他愣愣地看了眼墙上的那面大镜子，接着猛扑过来，把脸贴在镜子上，两手拢在脸旁阻挡光线，努力地想看到镜子这一边。但不管他如何尝试，都没办法透过镜子看到房间另一端的王洪杰，只能让他那张脸变得更加扭曲、丑陋。
王洪杰静静站在原地，心如死水地望着郑泽。过了许久，她慢慢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陈璐，嘴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但停顿了一下，又闭上了，最后转过头缓缓走向了门口。
吴琛让其他人带着王洪杰去录口供证词，然后把左丘煜和陈璐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好了门，吴琛立刻全身疲惫地往沙发椅上一座，猛摇着手指冲左丘煜抱怨说：“立小子，下次回来的时候到我家看看就行了，可别给我弄这么大的礼了，我岁数大了，不爱折腾这些事，你知道我这一天又红脸又白脸的，多累吗？而且这种案子，到头来也是白忙活。”
“为什么是白忙？王洪杰应该是准备全部坦白了吧？孙忻楠不是也把事实都说出来了吗？”陈璐立刻抢着问道。
“是都说了，但没有用。”吴琛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这类案子，我见得太多了，证据倒是有，但都是间接证据，能直接证明郑泽教唆杀人的一个都没有。现在王洪杰倒是肯说了，她儿子也能说实话，但郑泽那态度，就算案子交到检察院了，上了法庭，辩护律师几句话，哼哼……”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陈璐紧皱着眉头问。
吴琛笑了笑说：“你也别那么激动，可能我说这话你不太乐意听，但是孙伟这个人吧，看这意思该怎么说呢，死有余辜？呵呵，反正我觉着倒也没啥了。立小子，你觉得呢？”
“案子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我只管揭露真相。”左丘煜平静地回答道，接着又转过头看向了陈璐。
陈璐的心里有些迷茫。
死有余辜？
在几天之前，她压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词竟会用到孙伟的身上，但现在想想，或许……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左丘煜说。
“不用了，我走了。吴景官，再见。”陈璐冲着吴琛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了，左丘煜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直望着门口，迟迟没有动作。
吴琛看着左丘煜，长叹了口气，轻声问：“真就是那个小女孩吗？”
“对。”左丘煜点了点头，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想帮她想起来？这……哎，我的立场好像也没资格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不过，她如果忘了，不如就算了，没必要再想起来。”吴琛叹气说。
“您觉得我很自私？”左丘煜回头看着吴琛，目光中透着迟疑和犹豫。
吴琛嘴角向下撇了撇，两手一摊，“我说了，我没资格指手画脚，你自己掌握就好了。”
“我只是……”左丘煜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话只开了个头，便没再说下去了，他只是默默转过身，再次望向了那扇刚刚关上的门，就像可以望见陈璐早已离去的背影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