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男生清冷好听的声音像泉石相击,在寂静的双人宿舍响起。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暖黄的灯光显得男生分外温柔。
他抽开抽屉,骨节分明的大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纯黑烫金的素描本,眉目温柔的在略带粗糙的纸上勾勒出那个夕阳下安宁温柔且难忘的脸庞。
然而,他画着画着,却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情绪在不断的从他的心头累积,他的胸口开始发闷,心口处开始发疼,就像有一只巨手在攥着他的心脏。可是他的手却像不受控制一样,不断的、机械的描摹着他脑海里的女孩,就像自虐一样。他的左手捂上了他的心口,接近完成的画像上,滴落了一滴水。
“怎么会有水?”他喃喃地摸上了他的脸,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满心沉闷的情绪压的他几乎喘不开气,他躬着脊背,左手紧攥着胸口处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的心头的难过。
突然,啪地一声,宿舍的灯光亮了起来,“崇行,我回来了!”阳光帅气的男生背着网球拍,大汗淋漓的回来了。
“崇行,你洗澡了吗?我去洗澡了!”男生一边说着,一边噼里啪啦的放下东西又翻箱倒柜的找换洗的衣服。
他以为他又会听到某个洁癖龟毛男的啰嗦,没想到今天等了半天竟然没有听到李崇行的动静。
“咦,这家伙干什么呢?!今天感觉不对啊!他今天竟然没有嫌弃我,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林阳嘀咕着,绕到一动不动的,捂着脸的李崇行的旁边,想要吓他一吓,却被李崇行吓了一跳。
“我靠靠靠靠啊!李崇行,你你你,你不是哭了吧!不是,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闭嘴!洗你的澡去!我能有什么事!你要是敢给他们说,你就死定了!”李崇行慌忙用书盖住画,直起脊背,擦了擦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若无其事道。
“哎呦,我好怕怕哦!”林阳抱着衣服朝着李崇行后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滚,快去洗你的澡去吧!臭死了!”李崇行掩饰般地大声吼。
“切!”林阳嘴一撇,咣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屋内又重归平静,李崇行的嘴角缓缓的降了下来,他挪开书静静地望着刚才快要完成的画像,莫名的苦涩溢满心间。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我难道曾忘记过什么吗?”
是夜,李崇行原以为自己会以为今天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感觉和遭遇而失眠的时候,他却很快进入了睡梦之中。
在梦中,他来到了一座巍峨高大的宫殿里,那是帝王上朝的宫殿。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柄的龙椅上的正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龙袍的男人。他威严地坐在那里,死寂地坐在那里,幻灭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头孤独的野兽独自守在空寂无人的领地,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半生不死的活着。
那个帝王孤独的守着他的权利,坐在那把无数人曾觊觎过的龙椅上。他好像得到了这世间的一切,譬如人人渴望的权势、财富、出身,却又好像失去了所有世间能让他感到片刻安宁的一切。
李崇行站在殿下,抬头仰望着那个满身孤寂的男人,孤独的帝王似有所觉,懒懒的睁开了他那半闭的眼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向那个站在殿堂下同样寂寥的男子。
双目交汇的那一瞬间,两人仿佛站在同一面时空之镜前展开灵魂的交流——你似是我,我似不是你,可你是未来的我,我是过去的你。你我是同一人吗?你我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身份。你我不是同一个人吗?可是我们却是时间维度上的统一体。
“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
“你是转世的我。”
帝王的话音刚落,李崇行分明看到帝王身旁的宫女太监们望着帝王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