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和阳谷在聚会上相遇了。
幸子跟随着同期同学来到了包间里空位很多,依循与相熟的同学邻座而坐,对传说中的师兄师姐有几分好奇,但表面上并未显露出热情,湖水大多数时候平静无波,只有风起时才略有涟漪。
阳谷怀着内心期待,张罗着聚会,“师妹”是一个温柔的字眼,总能生出几分怜惜之感,大概是因师门人丁单薄,对这次系级聚会充满了期待。有几个师妹总归是好了,可以弥补没有妹妹的缺憾。
幸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座位,略微拘谨,但不失礼貌。自我介绍大抵是叫什么名字、导师是谁、家乡在何处、曾经在哪里求学,不需要铺展开了节外再生枝。轮到自己介绍时介绍,别人举杯时跟随着举杯,这是既有仪式,也是出于礼貌性应酬的需要。
阳谷看到了师妹也看到了师弟。同料想中一样,师妹比师弟多,符合内心期待,这也是专业所决定的。师弟师妹来了,宴席就正式开始。自有人会组织好聚会,阳谷负责锦上添花,让气氛更加热烈一些。老乡和校友是关系迅速升温的催化剂,当然酒水也并不可少。依据场上女多男少的事实,杯中大多数是果汁饮料,酒不醉人人自醉,果汁也平添了几分醉意。
幸子是入学新生之一,来自淳安。淳安是千年古都,世界文明城市,自有一份厚重。淳安既是家乡,又是之前上学的地方,如今只身来到西町不免需要调节和适应。自小沾染淳安的厚重,幸子显得恬静温婉,一直以来都有淡淡的忧伤来自内心深处。宴席上的幸子话不多,或许不会给人留下太多的印象,也不需要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大多的时候,幸子希望做一个隐形人,彼此各不打扰,不需要过分客套刻意讨好。幸子一直是这样的人,多年来没有太大变化。
阳谷是聚会组织者之一。聚会来自传统,就像毕业会谢师宴,迎新也有迎新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阳谷来自朱襄町,虽为町但不过是一个小城镇,之所以为町是因为曾经作为文明起源地曾经辉煌过,现在看来已经泯然众城镇,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阳谷曾经在淳安就学,淳安也被视为第二故乡,所以对于来自淳安的幸子聚会上多瞧了两眼。世界上人与人的相遇,只是走进了,眼睛望见了彼此,然后说上几句话,如果还有交谈的欲望,就再说几句,于是彼此熟悉,成为朋友、成为知己、成为终身朋友或伴侣。世界上所有离别,却不是因要离开不得已而天各一方,而是两人明明面对面,眼睛却看向了别处,映照不出对方的身影,于是逐渐变得淡漠,以至于从此没有了音讯。
幸子参加宴会是出于礼貌,也是因为对师兄师姐有些许好奇。好奇心促使人们去探索世界认识世界,幸子也有好奇心,但好奇心也可以早早扼杀于摇篮里。从某种程度上说,幸子参加聚会只是出于礼貌。淳安虽地处北方,但以八水绕淳安的说法,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幸子是水边长大的孩子。幸子天生亲水,但不会游泳,眼中似有湖水蕴藏,眼光流转时似湖水荡漾。西町也有湟水河穿城而过,给地处苍茫寥廓高原上的西町增加了几分灵动。幸子看来,所有的水系都是相互联系的,西町和淳安虽然相隔千里,但幸子觉得并不遥远只在河的两端而已。宴会仍在继续,幸子端起了酒杯,酒杯中是果汁,果汁很甜也很凉。西町的秋来得很快,来了就已经是深秋,冬天随时都会到来。喝尽杯中果汁,幸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襟,尽管衣服的下襟并没有褶皱,也没有果汁无意间溅射到上面。
阳谷对宴会是充满期待的,和同期同门分享过心中喜悦。阳谷钟爱淳安的山,因为淳安的山上有他的足迹。西町也有山,南山、西山和北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东山,大抵上经历失败的人需要东山再起而想要东山再起是很难的事情。阳谷的家乡朱襄町没有山,他爱上山是从淳安开始的。而之所以爱上山,是从一个百无聊赖的这周末开始的。这个周末之前,阳谷正经历着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无声结束的爱恋。这个周末是忘却的纪念,同时也是上山之路的开端。起初是一个人的排解心中惆怅的散心,后来成为了三五小队的集体进发。山的背面是另一座山,山势绵延不断,山与山之间有溪流蜿蜒,或湍急或潺湲。有水的山,山才不会呆滞。西町地处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之间,气候干燥少雨,西町的山有点儿呆滞,因为山上没有溪水。宴会让在进行,阳谷喝啤酒,没有喝果汁。阳谷不排斥啤酒,也不讨厌果汁,实际上如果有选择他喜欢各种饮料混合着喝,鸡尾酒不就是多种饮料混合而成的嘛。然而在众多师兄师妹面前,选择喝啤酒,因为在他人看来混合了果汁的啤酒不太庄重。阳谷留意到了幸子,他们算是半个老乡,因为人多两人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互留了联系方式,以便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