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云端上的摩斯密码
“你的狮子座流星雨，今年来势特别凶猛。”星光掠过眼前，在君潋晨的眼底映射出璀璨的火花，周身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狮子座流星雨？原来，他记得自己的生日……梁牧芸注视着他的瞳孔，里面有星光，也有她的影子……
“要不要……我把星星摘给你？”君潋晨冲她眨眨眼，笑容神秘。
可能没有人能抗拒君潋晨这样的人吧？尤其是她梁牧芸！讷讷地伸出手，梁牧芸不明白他的用意，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枚清凉的环状物体，缓缓套住了她左手的无名指……
莫非是……订、订婚？哟，这钻石可不小……梁牧芸几乎没敢多看那枚戒指，脸红得像火龙果，一直烧到耳后根！
“我接收到了左耳的星光，这是回礼。”托起她小巧的手掌，君潋晨在她的手背上印下绅士的一吻：“相传，左手的无名指与心脏相连。我现在将我心的一部分交给你，请问，梁牧芸小姐，你愿意接收吗？”
她能不愿意嘛？此刻的梁牧芸恨不得扑上去，喊他一百遍“我愿意”。无奈自尊心作祟，梁牧芸矫情地扭扭捏捏：“我……我愿……”
“妈吖！救命哪！”几米开外的灌木丛内传来凄惨的求救声！紧接着，石岩磊火烧眉毛般地怪吼怪叫着冲了过来，还捂着半边脸：“我被流星砸中啦！”
“矮冬瓜！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你跑出来搅什么局啊！”毫无疑问，讲话的是姚诗琼！追在石岩磊身后，还不忘补一脚。
于是，原本躲在两人身后的梁牧之和林唯一也藏不住了，干笑着从空心灌木里爬起来，身上还挂着树叶：“咦？这么巧？你们也在看流星雨啊？”
“你们是在看我们吧……”梁牧芸欲哭无泪，每次都坏人家好事！他们以为自己是史密斯夫妇啊？
梁牧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经：“诶！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向我妹妹求婚，怎么也要先经过我同意吖……”
梁牧芸嘴巴张成O字型，差点没捡起地上的石子丢过去：“梁、牧、之！你们……到底偷听到多少啊？”
姚诗琼狠狠瞪了一眼石岩磊：“都怪你！”
“诶！我被流星烫伤了唉！”石岩磊眼睛瞪得像两个核桃，将脸往姚诗琼面前一凑：“你看！肿成这样了！”
“你个没文化的！”姚诗琼不客气地朝石岩磊脸上的肿块拍去，惹得他又是一阵哇哇大叫：“流星经过大气层陨落到地球上，都摩擦成灰尘了，能打得中你？明明是给灌木里的虫子咬的嘛！”
石岩磊闪躲失败，脸颊挨了个正着，疼得咬牙切齿：“嘶！泼妇……”
轰隆隆！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跃过众人的头顶，在远处的山脚着地，那声响堪比河堤爆破！
“刚、刚才那是……”林唯一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声源：“流、流星？”
真的差点被砸中……
惊吓到连疼痛也忘了，石岩磊吞了口唾沫：“2012要到了……”
啪！一记风雷掌！姚诗琼睨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呼……终于甩开他们了。”君潋晨趁乱，拉着梁牧芸“大逃亡”。等到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已经身处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旷草地上。
梁牧芸正想说些什么，一昂首，迎面对上一潭深邃的幽泉，君潋晨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她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堵得慌，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雷勾地火吧！她想。
数条流光照亮大地，折射出一对恋人亲密拥吻的倒影……
2009年11月18日，凌晨6点，四周星云密布、流光飞舞。梁牧芸终于如愿以偿，献出了她送了二十多年没送出去的初吻，为她悲惨的爱情长跑划下了完满的惊叹号！
英国。曼彻斯特。
漫步在春日的曼城印巴区，拜伦侧目望着街头来来往往不同肤色的种族，四季走得那么仓促，以至于都忘了带走多余的记忆。
“The Curry Mile”的欢迎标志很醒目，两侧林立着全国最大的印巴餐馆集散地，上百年未经修整的房屋斑斑驳驳，放眼望去黑蒙蒙的一片。有些糟糕，但颇有异国情调。
这让拜伦想起，曾经和梁牧芸一同逛拉萨八廓街的情形。
路过无数充满印巴风情的蔬果小摊，两边兜售亚洲舶来品的店家不胜枚举。倒是一间贩卖亚洲首饰的小店吸引了拜伦的注意：贴满了广告纸的橱窗内，塑胶模特肩膀的丝巾上，挂着一只靛蓝色的宝石耳环。
没错！他一眼就辨别出，那不识货的商家当做胸针用的是枚耳坠！
店内空间很狭隘，只容得下两三人共同进出。于是，随行的保镖们都恭敬地立于店铺门外，一字排开。
店家笑眯眯地取下耳坠交给拜伦，一面不厌其烦地解说着这枚耳坠的由来。
拜伦小心翼翼地捧着耳坠，手指抚摸到上方的金属衔接处，仔细地发现界面上凹凸不平的刻着：by cloud.果然是她没错！扬起弧度优美的嘴角，拜伦笑容璀璨，带着欣慰和一点道不破的遗憾……她已经找到属于她的那片星光了吗？可惜，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始终不是自己……
“明天飞往上海的机票，取消吧。”走出店铺，拜伦朝守候在外的保镖摆摆手。
“是！”保镖们无权质疑，但脸上仍是藏不住的疑惑。少主人为了这一天奋斗很久了，不是吗？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妖冶的绿眸闪烁着不知名的殇，拜伦迎风而立，细碎的光束越过墙缝，为他金色的卷发镀上一层秋天的颜色。
中国。
“杰！你快看！”尹倩快速滑动着身下的轮椅，手中握着一封明信片，消瘦倒近乎病态的体型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精神却比之前抖擞不少。
白嗣杰慌慌张张跑进客厅，仔细检查尹倩有没有碰伤：“什么事那么高兴？”
“妹崽要结婚了诶！”尹倩恬静地笑着，将卡片递到白嗣杰面前：“她和君潋晨的柏拉图爱情，终于有个圆满的结局了。”
白嗣杰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个爱抢风头的小子，居然是他们三人中第一个成家的呢！“看来，是时候回去一次了……”
婚礼那一天，基督国际礼拜堂前的白百合开放得正旺盛，身着礼拜服的诗歌班委婉吟唱，悠扬的曲调回荡在圣洁的礼堂内，唯美而神圣。
“君潋晨这家伙搞什么？”梁牧之不知第几次看向腕间的手表：“哪有人大婚在即还赶去玉树赈灾的啊！”
“我们前几天还通过电话，他当时就已经准备回程了！”梁牧芸回答得无比坚定。他一定能赶上的！
“放轻松一点。”林唯一挽着梁牧芸的臂弯，试图缓解她的压力：“当初我也是等了你哥哥大半天哪……”
语毕，还别有用意地睇了梁牧之一眼：“你们兄妹两，一个一辈子都在等人；另一个，一辈子都让别人等着。”
梁牧之驳不过她，撇撇嘴，算是投降。
视线越过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梁牧芸眺望着远方，静静等待着她的新郎……
“诶！”姚诗琼用手肘捅捅身边的石岩磊：“待会如果有个叫白嗣杰的家伙来参加婚礼，你就假扮我男朋友，明白？”
“你想干嘛？”石岩磊向后退却，警惕地瞅着她。
“就是……”姚诗琼不胜其烦地推了他一把：“啊呀！你照办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哒哒哒！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礼堂外传来，听起来分外急切。
“一定是君潋晨赶来了！”姚诗琼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差没欢呼了！
“不愧是好朋友，连结婚都一个样！”林唯一娇嗔着轻戳梁牧之的胸膛：“这么爱迟到，一会让妹崽好好惩罚他！”
赞歌声因为脚步声的突然介入，戛然而止。众人像白鹅一般伸长了脖子，就为一睹新郎的风采。
梁牧芸化着新娘妆的秀丽脸蛋布满期盼，几乎迫不及待从铺着红毯的阶梯上飞奔下来，白纱在周围绽开一朵巨大的花骨朵……
来人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可惜却不是君潋晨！那人很年轻，一面喘着粗气，风尘仆仆的样子。
“对不起，打扰了！”年轻人声音颤抖得有些怪异，手上的纸盒里发出类似铃铛的声响：“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新娘。请问……”
笑容霎时退去，如昙花一现。梁牧芸提起裙摆，一步步走向年轻人，高跟鞋顶得她的脚尖生疼：“我就是新娘。你是哪位？”
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年轻人抹了抹面颊，欲言又止。最后颤着手，将纸盒交给梁牧芸：“你先看看这个，君医师让我转交给你的……”
气氛莫名变得凝重，每个人都凝神屏气，关注着梁牧芸的一举一动。打开纸盒，里面安稳地躺着一串蓝色风铃。是分别前的那年除夕，梁牧芸亲手做的“云之吻”……
他还保留着……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给她？梁牧芸转而望着那人，眼里盛满了不安和恐惧：“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玉树地震救援，我们的救援队……中途遇上……遇上……暴风雨。”说到这里，不仅在场的人心一下吊到嗓子眼，连这名年轻医生也红了眼眶：“我们医院的队员，一名当场死亡；七名队员受重伤；四名失踪……而君医师……君医师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恐怕已经不在了！”
白嗣杰刚赶到，就被这道惊天噩耗劈中。激动地一把揪起年轻医生的领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在了？不是失踪吗？”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救援队都会遇难！失踪就等于没有生还希望了你明不明白？”年轻医生嘶哑地驳斥，开口才发现嗓音有些哽咽。
“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梁牧芸踉跄倒退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几乎要把头摇断：“我要自己去证实。君潋晨答应过我的，不可能会骗我！”
说着，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长礼服，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如果你们还存有怀疑，可以看新闻！”年轻医生大声为自己申辩，同时也唤住了梁牧芸的脚步：“君医师在临行前关照我，万一他遭遇不测，就把风铃交给你！风铃中央挂着的那支录音笔，是君医师留给你的话！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怀疑君潋晨啊！”
礼堂内顿时唏嘘声四起，有感叹造物弄人的；有为新娘掬一把同情泪的……却没有人知道这时候该怎样安慰梁牧芸。
梁牧芸半蹲在拱门中央，按下录音笔上的播放键：一串简短的音符从扩音口传出，完全没有曲调，甚至称不上是旋律。
林唯一美眸通红，吸着鼻子转向梁牧之：“君潋晨对妹崽说了什么？”
梁牧之沉重地注视着妹妹脆弱的背影，摇了摇头。
在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都没能弄明白这些音符的含义。
原来……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
“你的那颗星星，在哪里呢？”
“我的那颗星星，恰好就在头顶，却离我那么遥远。”
“你的星星，永远都在你的身边。”这一次，君潋晨用音符回应了她的心意，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深情密码……
梁牧芸像呵护至宝一般，一遍又一遍触摸着那串已经掉了色的风铃，指尖经过的地方留下一行晶莹剔透的珍珠……
你从来不曾对我食言。所以，我一直等在原地。谁知道，第一次被人放鸽子，一放就是一辈子。
挥别了哺育自己二十几年的故乡上海，再一次踏上这片被称作“世界屋脊”的土地，梁牧芸心中感慨万分。
她在事业步入高峰的黄金时期，辞去了在KING的珠宝设计师工作，来到世界的巅峰：定日县……座地处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珠穆朗玛峰脚下的古朴县镇。近些年的西部开发，使得当地居民的生活改革不少，但仍是远远无法和大城市相提并论的。梁牧芸却在第一眼，就爱上了眼前辽阔无疆的大地。
深蓝与皑白交错的天空，仿佛一抬头就近在眼前。跌峦起伏、雪山巍峨……触目所及皆是一副壮丽的景象。身处其中，仿佛连身心也得到了升华……
“梁老师！梁老师！”小男孩顶着一张透着异国情调的精致脸庞，踉踉跄跄地朝梁牧芸跑来：“我阿尼正找你呢！”
“乖！我一会就回去。”梁牧芸爱怜地揉揉小男孩的发顶，他有一双和君潋晨神似的眼睛，而他说话的方式又令她想起了拜伦……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接着紧挨在梁牧芸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向天空望去：“老师，为什么你总是偷偷地望着天空呢？老师的家乡在天上吗？”
梁牧芸笑了，下巴呈现圆润好看的弧度：“老师的家乡在上海，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呐……你认为……云的彼端是什么？”伸手挡住直射的阳光，梁牧芸指向头顶的天空。
“老师不是教过我们，云的另一头是大气层吗？”小男孩歪着脑袋，天真烂漫。
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脸颊，梁牧芸笑得灿烂：“没错！你的新知识掌握得很好哦！”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它会穿越云层守护着你，不分白天黑夜。
我知道，我的那颗星星就在长眠在这片大地上。此刻，他一定也在世界屋脊的某个角落，俯瞰着我，守望着我和君潋晨的爱情。因为，直到现在，我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见，那来自云端的风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