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沉潇姑娘已经在忘忧酒馆呆了一月有余,每天亥时都坐在店里听故事,可直到现在也没听到关于阴凰的半句话。
这天,她刚从外面买菜回来,一进门便见掌柜盯着账本连连扶额。
她真是纳闷,这掌柜从清晨起来便盯着账本,一直看一直看,从早上看到半夜,每天都看。这账本又没有多厚,一天就能看完,而且就凭这个快倒闭了的小破酒馆能有多少账目要天天看?
他到底在看啥呢?
“你这账本都快被你看出窟窿来了,还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掌柜叹了口气,道:“哎。你这是年少不知愁,年少不知愁啊!”
他哪是看账,他是看着账本发愁啊!这账本真是越看越叫人头秃,越看越担心倒闭啊!
“又怎么啦?”看着掌柜那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沉潇实在不明白他在愁啥。
“你来看看,你来看看!”
沉潇连连摆手,道:“我可不看!那些玩意乱七八糟的,我看了一准头痛!”
突然,她就像开窍了一样,瞬间明白了掌柜的沉痛,“你别告诉我这账目已经入不敷出,咱们店要倒闭了!”
听到这,掌柜的手快撑不住额头了。
“啊?真要倒闭啦?”沉潇连忙抢过账本,“快让我看看!”
她不是看不懂,她只是不想看而已。
她其实本是个富贵人家收养的大小姐,什么琴棋书画天文地理都会一点,但她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又因少时拜了高人为师,懂武,于是便出门闯荡江湖了。
她四处打听阴凰的故事,就是因为阴凰传说跟她的身世有关。只有解了阴凰之谜,她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来的。
此前她压根儿就没担心过钱财的事情,因此也从来没认真想过倒闭不倒闭这个问题。
如今真要倒闭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能会无处可去,她可不想睡大街喝西北风。
年轻人做事总是带着特有的轻狂。沉潇姑娘看了半天的账,确实看明白了,但并没有丝毫办法来补救。
“难不成真要改成忘忧书馆了?”店里另一个伙计老乔道。
沉潇合上账本,对掌柜道:“既然忘忧酒馆是你的,你不介意把规则改一改吧?”
“这……”谁说忘忧酒馆是他的?
“好,既然不介意的话,给我找纸笔来!”
掌柜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酒馆是我的,什么时候说过的不介意……
不一会儿,忘忧酒馆门口多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白天送故事,夜里等故事。
最初人们没有兴趣,甚至连问都不问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第六日,忘忧酒馆等来了第一个白日客人。
这是个中年女子,相貌姣好,衣着不凡。她来打听一个人。
她说的那人没人知道,但经提醒,老乔想起自己某天偶然听到的一个故事,似乎跟她要找的人有关。
于是,第一个故事卖出去了,换了银两,忘忧酒馆又能开张了。
经年风霜吹刮的小酒馆,再次被救了回来。
“诶,姐,你可真神啦!咱们酒馆常年入不敷出,好几次都快倒闭了。您这一出手,咱们以后都不用怕没地方去啦!”小胖兴奋地拽着沉潇道。
李沉潇放下手中的茶壶,眨着干净的大眼睛问道:“好几次都要倒闭了?”
“嗯!是啊。”
“那怎么没倒闭呢?”
“嗨,都是掌柜自掏腰包呗!总之啊,以后咱们这酒馆肯定不用再过捉襟见肘的日子啦!”
沉潇心中有些疑虑,“胖哥,你怎么知道的掌柜自掏腰包啊?他要是腰包里有钱,为什么宁可让酒馆临近倒闭才肯拿出来啊?”
“哎呦,姐,这咱哪知道啊!不过每次都快倒闭的时候,掌柜都会出一趟远门,回来酒馆就有钱了。这还不明显吗?行了姐,我还得去挑水,干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