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刘秀打坐调息之后,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上伤势已然恢复了八七,睁开眼帘,只见墨玲正在好奇的看着自己。他只道墨玲关心自己的伤势,嘴角一扬,微笑道:“我没事了!”
墨玲摇了摇头,却说道:“你有事没事与我何干?倒是你的打坐调息的方式好生奇怪,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门派的功法!”
“额……”
刘秀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合着半天,这丫头是好奇自己的功法,并非关心自己的伤势。他修炼的《少阳神功》传自西域释迦,自然和中原武学大有不同,只是除此之外,这功法的来历他仍是一无所知。
他站起身,弹了弹衣衫,发现自己原本湿透的衣服在少阳真气的运转下早已烘干了。
墨玲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回蔡阳?”
刘秀皱眉沉思了一会,回想起樊崇方才的话,沉声道:“我原本以为这次甄太守举办的夺魁赛不过是家族比试,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
墨玲点头,摆出了一副老成的样子,道:“的确,那个樊崇是偷听到了不该听秘密才遭人追捕的,而追捕他的人却是官府,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所以,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刘秀接话道。
墨玲征了一下,似乎意会到了什么,美眸亮了起来。
“那个活口还在么?”刘秀问道。
“在!我就知道你会用得上他!”墨玲大感有趣,把那个被刘秀救下的活口拖了出来,踢了一脚,笑道:“诺,在这呢,被我点了穴道!”
刘秀咧嘴一笑,看向那人,只见他脸色惨然,身上血迹斑斑,显然伤得不轻。
刘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受谁的指使伏击蔡阳刘氏?”
那人知道刘秀身怀绝技,又见事已败露,只得如实交代道:“小人名赵三发,乃是河内人氏,奉了宛城王家家主王朔之命,在淯水一带设伏,击杀刘氏一族……”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刘秀续问道。
赵三发道:“具体多少小人不清楚,但大约有十多股,分别赶赴新野、邓县、湖阳几县,大家互不统属,彼此也不相熟……”
刘秀皱眉道:“也就是说,此事不单针对刘氏了。”
“正是!各家都有安排,上头只说动手之后留下其他世家的罪证便可,不必歼灭。”
刘秀冷哼道:“好歹毒的计策,王家想要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的确,这计策确实歹毒,若了成功,南阳一郡顿乱成一片,各大世家相互交战,他王家便可坐壁上观,等所有世家力量耗尽,他们再从容出手,一统南阳州郡!”他身旁的墨玲一边分析,一边连连点头,老实说若撇开敌对立场,王家之计确实是天衣无缝,连她都找不到破绽。
刘秀脸色漆墨,言道:“我们得想法子破坏此计!”
“怎么破坏?对方人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也顾不上这么多地方啊!”墨玲蹙眉道。
刘秀大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可不止你我二人!”
墨玲机智过人,微微一怔旋即恍然,“你想动用黑虎寨的力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事光黑虎寨还不够,贾兄、熊霸天他们都与王家有宿怨,把他们一起拉进来,咱们也未必要全部拔除那些刺客,只要铲除其中的那么几股,敲山震虎。到时王朔那老家伙见事已败露,你说他会怎么办?”
“那老定然疑神疑鬼,把人都招回去,免得成为南阳所有世家的公敌!”墨玲拍手笑道。
“还不止如此!”刘秀笑容也愈发地灿烂起来,续道:“整个夺魁大赛他都会投鼠忌器,不敢对各大世家的人动手,因为一旦其他世家出了事,他必会招来天下人的猜疑!”
“嘻,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不行,这事得算我一份!”墨玲笑得犹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而刘秀笑起来则更像一只刚刚偷了鸡的黄鼠狼。
被丢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赵三发惶恐不安地看着二人,他突然发现自己遇上了两个世间上最狡猾、最可怕的家伙!
有了赵三发的招供,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赵三发虽然不知道王家全盘的计划,但总有一两个认识的刺客,刘秀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突破点,距离世家夺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黑虎寨。
朱祐、马武等人听完刘秀的计划,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山贼盗匪本就是刀口添血的行当,虽说刘秀改革了山寨,让大家安生立命,可谁愿意空有一身武艺却去做个农夫酒贩,偶尔来些无本的买卖那正合众人脾胃,加之这次打劫不是过往的商旅,而是对付王家派出的刺客团,这简直就是在替天行道,黑虎寨的山贼们哪有不乐意的。
一番安排,刘秀和朱祐分析了赵三发供出的情报后,针对性的选择了三股刺客团。其中一股埋伏在凤凰山附近的由朱祐来解决,刘秀怕他有失,让他携自己的书信前往邓家庄,找邓禹相助,此事由关邓家,邓禹绝不会坐视不管。之后,他又让侯进跑了一趟白狼寨,将此事告贾复、熊霸天等人,以贾复的才智定会收拾的妥妥帖帖。至于最后一股刺客团,恰巧在双沟镇设伏,自然有刘秀自己来解决。
任务分工明确,众人各自准备起来。
马武奉刘秀之命,带着五十名山匪先一步到双沟镇,刘秀与墨玲则返回蔡阳。离家数日,总难免家人挂念,尤其是他那母亲,纵然有刘歙出面,仍少不了啐啐念。
清晨,蔡阳城门大开,二人策马返回了刘府,只见刘仲、刘玄等人正好出门。刘仲狠狠地瞪了刘秀一眼,冷哼一声便自行离开了。刘玄态度要好很多,冲他颔首一笑,这才追上了刘仲。
“拽了什么拽!一个小世家的弟子居然还有这般脾气!”墨玲见了很是不爽,低声嗔骂道。
刘秀见怪不怪,笑道:“别去理他就好,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墨玲蹙眉嗔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明明身怀绝艺,一掌就能拍翻刘仲那混蛋,偏要装孙子,真是可气!”
刘秀吓了一跳,忙道:“大小姐,你小声点,不是说好了不把我会武功的事泄露出去的吗?”
“那是你愿意装孙子,他要是再来惹本小姐,本小姐就好好地修理他一顿,哼!”墨玲挥舞着小拳头,倒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看得刘秀啼笑皆非。
“好了!回头给你买糖炒粟子!”
小丫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一听到糖炒粟子什么仇什么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回到家中,刘秀先给母亲樊慧娴请了安,汇报了下自己不存在的学业,由于刘歙提前打了招呼,刘秀这次倒没有挨樊慧娴的骂,只不过一顿啐啐念那是逃不了的。
回到自己房中,刘秀又闭关潜修了十多几日。那日在祠堂与樊崇一战虽然让他受了些伤,但也令他对武道有了另一番感悟,自他修炼《少阳神功》和《天人三策》以来,仗着少阳真气浑厚的内力,《天人三策》对武学奥秘的心法,同辈之、中他已然鲜有对手,而樊崇的出现却恰恰让刘秀有了目标,他的刀法悍勇无比,招式却是简单有效,竖劈,横扫,或是纵身跃起,或是刀锋弧旋,都极大的增加了力道。他内功修为绝没有自己高超,但气势和对刀法的娴熟却弥补了修为上的不足,若不是最后樊崇及时收手,他可以肯定,这一战至少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看来以后要增强实战才行!”他喃喃自语道。
知识即是力量!
许多人说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其实不假,可他们却不知道,一旦读书人练武成痴那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要知道,古往今来的武学大宗师大多都能文能武之辈,那因为他们可以弥补自己招式中的不足,周天搬运中的缺陷,这一来二去想不成为宗师也难。
刘秀正是这么一个被压抑很久的读书人,一眼便看破问题的所在,而摆在他面前就有这么个实战机会。王家派出的刺客团应该都是身手不凡之辈,正好成了他的磨刀石。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墨玲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房门闯了进来,说道:“马武来消息了,说在王家的探子已经到了……咦?你这是……怎么了?”
她兴致勃勃来通传报信,可见到刘秀之后却忽然发现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什么怎么了?”刘秀愕然反问道。
墨玲蹙眉,疑惑不定道:“我说不上来,你身上似乎有一层氤氲,气质似乎也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刘秀咧嘴一笑,说道:“王家的人已经到双沟镇了么?”
墨玲被他带回了正题,点头道:“刚刚传来的消息,我想我们也应该前去准备了!”
刘秀同意,说道:“既如此,我们走吧!”
“不要和夫人说一声么?”墨玲问道。
刘秀微微一笑,道:“不了,我娘若是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番唠叨,反正双沟镇离蔡阳也近,他们快去快回便是!”
说着,不待墨玲反应过来,闪形一晃将她抓起,纵身跃出了刘府围墙,向北掠去。
他的真气运转不遏,生生不息,竟似长江之水源源不绝,墨玲被人挟着,眼神中充满惊异,暗道:“这才十多天的功夫,他的修为竟成长到这等地步,这轻功身法已然可以和大师兄一较高下了!”
刘秀不知墨玲的惊骇,转眼的功夫便奔出蔡阳好几十里地,说道:“前面不远地方有马驿,咱们买匹马儿代步!”
墨玲正人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应了一声。
刘秀带到马驿,花了些金子买下匹马,带着墨铃沿官道策马疾行,天色近傍晚时,二人抵达了双沟镇,按着事先和马武的约定,找到了老街一家名为“老酒坊”的酒肆,不过让刘秀与墨玲意外的是马武等人居然真的在酒肆内做起了生意,卖得当然是黑虎寨特产的“幽泉甘露”。
只见店门排起了长龙,从街巷一直沿到了街尾,男女老少一个接一个拿着盛酒的酒具,望眼欲穿地等候着“幽泉甘露”。
“马武,这是怎么回事?”墨玲张大了嘴,吃惊地问道。
马武见刘秀和墨玲到了,忙将手中的活丢给手下,将二人引到一旁,苦着脸解释道:“属下奉大当家的命,来到双沟镇,原本是打算开个小酒坊隐藏下身份,谁知咱家‘幽泉甘露’大卖,这不真成开酒坊的了……”
墨玲看着马武一脸的苦逼样,笑得花枝乱颤,刘秀听更是忍俊不禁,点头道:“开酒坊也好,这样对方不会起疑,不过你不会光顾着开洒坊,把正事给耽误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马武正色地说道:“这伙人的动向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且因为‘幽泉甘露’的关系,我们还两个送酒的兄弟和他们混熟了,趁着吃酒把他们底子摸了个大概。”
“哦?”刘秀一听,眉头微挑道:“快说来听听!”
马武汇报道:“这伙人一共有三十多号,大多份作行商,集中在狗子巷的一住宅院内,他们的首领名叫徐虎,是江湖上有名好手,一只钩镶,一柄环首刀可攻可防,更麻烦的是此人行事谨慎,从不饮酒,每日的饭菜用前必以银针试探,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
闻言,刘秀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计较,赞道:“马武探敌有功,回寨之后当有嘉奖!”
马武大喜。
一旁的墨玲却问道:“如今万事俱备,咱们何事下手?”
“不急,那个张虎由我来对付!”刘秀笑了一句,转向马武问道:“你能搞到多少蒙汗药?”
马武一怔,旋即意会地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