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在这天元大陆北方尽头四季如冬的墨烟帝国中,有一边陲小镇,名叫墨河镇。
之所以被称作“墨河镇”,只因镇外不远处,有一条墨河,传闻千年前墨烟帝国的气候尚未变得如此恶劣时,墨河也是帝国内数一数二的名胜景色。
可眼下,一位青年正身着一身漆黑的狼皮大衣,独自踏在已被冻结的河面上,逐步前行。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乌黑的古木刀鞘,刀鞘中却是空无一物。
他的脚步很轻,轻到似乎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的白净帅气的脸上,脸色很是苍白,似是有几分病态。
可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即便是最凶猛的豺狼虎豹,也远不如他的眼神更让人觉得可怕。
他的身姿挺拔,步伐矫健,任由风霜击打在身上,不停地向墨河镇的方向行进。
忽然,他的视线中,多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只见前方,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女正时不时颤抖地前进,尽管风雪中的寒意令她的躯体感到痛苦,可她的眼神同样坚定。
黑衣青年冷血锐利的眼神中,突然变得柔和,他本来平稳的脚步逐渐加快,来到少女的身旁。
少女猛地转身,警觉地看着靠近自己的青年,右手已做好随时拔出背后刀鞘中长刀的准备。
她背上的刀鞘修长巨大,黑衣青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刀鞘,甚至不敢想象这样的刀鞘中,装着一把怎样怪异的武器。
可黑衣青年全无恶意,他只是将本穿在自己身上的狼皮大衣一把脱下,披在少女看似娇弱的身上。
“这么冷的天,女孩子总该是多穿一些的。”黑衣青年原本冷峻的脸上,绽放出本不可能出现的灿烂和煦的笑容。
少女低头看了眼披在身上的狼皮大衣,又瞥了一眼此刻只穿着黑色薄衫的青年后,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了。
她没有拒绝青年的好意,却也没有道出半个“谢”字。
可黑衣青年对此不以为意,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女孩,顿时对她很是感兴趣,于是刻意与她保持一段距离,跟随在后。
少女早已发觉青年跟在身后,却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
就这样,这一男一女便在寒冷的风霜中一路前行,直至踏入墨河镇内一间客栈之中。
“这位客官里边请,本店无论酒菜还是热茶,都是远近闻名的极品,您要来点什么?”见多识广的店小二一眼便认出少女身上的狼皮大衣是质地上乘的好货色,顿时对少女大献殷勤,而后脚踏入店门的黑衣青年衣着简陋,他便未多加理会。
少女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拍去身上的雪迹霜痕,对店小二冷冷地道了一句:“来几道你们店厨子最拿手的好菜,再来两壶上品热茶。”
店小二连连点头,不敢怠慢,快步跑到后厨将这位“女贵客”的要求吩咐下去。
而那位上等狼皮大衣的真正主人却被晾在一旁,连一碗热茶都没得喝。
那黑衣青年也不恼怒,只是找了个与少女对角的位置坐下,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少女,他忽然发觉这位比自己还要冷漠的女孩子,相貌倒是耐看地很,模样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任何一位姑娘都还要清丽动人。
“只是不要这般冷冰冰就更好了。”青年在心中暗暗低估了一句。
此时,大堂中央,一位说书人正在讲述天元大陆中脍炙人口的传闻密事,引得店内客人们拍案叫绝。
“两个月前,咱天元大陆东方的偏远帝国中,出了一位不世奇才,人称‘星辰公子,李匡宁!’”
“说到这位‘星辰公子’,那可是了不得!”
“怎么个不得了法!?”客人们纷纷垂询。
“据说,这位‘星辰公子,年仅十六岁,便已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化境高手,而且以一己之力,大破两千位玄门境武者组成的高级战阵!不但如此,还与一位天化境老牌强者大战一场,并且战而胜之!’”
说书人虽不清楚这位“星辰公子”的具体事迹,却也依靠道听途说来的内容编凑成引人入胜的故事,众人听得纷纷入神,最后更是赞不绝口,连连拍手叫好。
可唯有那前后脚踏入店门的少女与青年,在听了这些故事后,非但没有叫好,反而脸色愈发冰冷难看。
“砰!”原本关闭着的店门被人一脚用力地踢开,客栈内众人的眼神顿时被巨大的声响吸引而去。
只见一位一脸凶相的大汉正挺着臃肿的身子,摇头晃脑地大步走到说书人的身前。
“说啊,怎么不说了?大爷今天也想听一听有关这风头正盛的‘星辰公子’的故事。”凶恶大汉恶狠狠地瞪着说书人,粗声道。
“五爷……您来了……”说书人惶恐地低声道。
“知道大爷我是干嘛来的吗?”那“五爷”眯着眼撇嘴冲说书人问道。
那说书人年事已高,少说也有五十多岁,却不得不对年轻自己十几二十岁的“五爷”陪笑道:“五爷,老朽知道欠了五爷的银子,本该按期连本带利一起归还,可我孙女的病才刚好不久,我眼下实在凑不出二百两银子这么多……”说书人低声下气地说道。
“凑不出!?”那“五爷”顿时勃然大怒,一脚将说书人身前的方桌踢翻在地,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老小子借了大爷我一百两银子为你孙女治病,眼下你孙女病症痊愈,限期已到,你却托辞不肯还债,是不是要大爷我把你孙女带去服侍高大人!?”五爷冷笑着威胁道。
方才还在为说书人拍手叫好的众客人们,此刻都默默低着头,吃吃喝喝,似是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听到对方要把孙女送到“高大人”身边,说书人顿时惊恐万分,连连摆手道:“不要啊!五爷!我求您了!再宽限几天,老朽一定连本带利将银子还给您!求您放过我孙女吧!她只是个大病初愈的孩子啊!”
五爷却丝毫不买账,反倒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少跟大爷我来这套,大爷我知道你孙女此刻就在这客栈楼上的客房中休养,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银子,那就别怪本大爷现在就要带她走了!”
说书人连忙跪倒在地,抓着五爷的裤管哀求道:“五爷,五爷求求您了!再宽限五天,哦不!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把银子给您送去!只要您不把我孙女送到高大人那儿,我就是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五爷一脚将说书人踢开,说书人年老体弱,又未修炼过武道,被这勉强有锻体境后期的五爷一脚踢在胸口,顿时向后连连翻了几圈,痛苦地呻吟起来。
就在五爷即将从墙角的楼梯上楼之际,他忽然发觉,这角落的桌子上,竟坐着一位比那说书人的孙女还要美艳十倍的少女。
只是旁人此刻都低着头心中暗暗打怵,这少女却泰然自若地品着杯中的热茶,似是全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小妞,随本大爷一起上冰岩山,以后留在山上侍奉高大人吧!”五爷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绝色少***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都在暗暗感到可惜,心想又一位好端端的姑娘就要这么毁了。
可那位黑衣青年却不慌不忙,甚至兴致大发地看着少女,脸上开始露出些许笑意。
突然,一道刀光自少女的身前划过,少女虽仍端坐在桌前,手中却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刀身修长的武士刀。
原本光洁的武士刀刀身上,已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那位五爷的头颅,忽然间似是被一道细长的钢线拉断,与身体分离,掉在地上轱辘到了客栈的门口。
少女身上披着的黑色狼皮大衣,有部分已被血渍染得通红,她站起身,未去瞧那已死的五爷一眼,只是提着武士刀来到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黑衣青年面前。
她低头瞧了眼身上的黑色狼皮大衣,用清冷动听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件大衣,我洗过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