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匡宁紧盯着吕青凤的双眼,似是想捕捉到什么,笑道:“姑娘究竟与他老人家有何冤仇?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公子这样说,可就冤枉青凤了。”吕青凤别有深意地一笑,继续道:“公子难道就没想过,宫柏豪的所作所为,宫千绝身为他的父亲,真的一无所知吗?当年他只身回星云山,扬言你们其余三人都不小心触动传承洞府中的机关,不幸陨落。这等拙劣的谎言,骗得过别人,又怎会骗得过宫千绝?”
李匡宁的笑容顿时冷了几分,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与家师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挑拨我与他的关系。但我自幼孤苦无依,幸得他老人家收入门下,才有今日成就,人不可忘本,我了解他,宫柏豪的所作所为,他不可能知晓,更不会是他暗中授意。”
吕青凤面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随时可以将自己瞬杀的李匡宁,俏脸上全无惧色。
“也许真如公子所说,宫柏豪的行径,与宫千绝无关。可是公子,青凤想问,眼下您重出江湖,不正是为了手刃宫柏豪,替师兄师姐报仇吗?纵是宫柏豪犯下滔天大错,可他毕竟是宫千绝的独子,你师母早逝,如今你要杀了你师父唯一的亲人,难道,你还指望宫千绝会任由你这样做吗!?自打公子决意杀宫柏豪的那一刻起,您与宫千绝之间的一战,早已不可避免,还是说,公子要看在恩师养育之恩与授业之恩的情分上,放过宫柏豪吗!?”吕青凤银牙一咬,掷地有声地发问道。
李匡宁的脸色更加阴沉,默然不语良久后,他终于苦笑着黯然摇头道:“姑娘不仅胆色过人,言辞犀利,更是一针见血地将事情看透,令人不得不佩服。”
是啊,宫千绝得知真相,会勃然大怒,也定然会严惩宫柏豪,可无论怎样,他都绝不会狠下心将宫柏豪处死,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李匡宁明白自己的立场,早在师兄师姐惨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师父势不两立。
“公子这是答应了?”吕青凤正竭力掩饰内心的激动,可惜她颤抖的双手已出卖了她。
“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可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杀宫柏豪,任何人都不能!”李匡宁似是在说给吕青凤听的,可何尝又不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忘记师兄师姐的仇恨。
没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宫千绝。
“青凤谢过公子。”
吕青凤深深施了一礼,玲珑的身材在这一举动下凸显的更加清楚,李匡宁将春光尽收眼底,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姑娘不必言谢,按说以你玄门境大圆满的实力,眨眼之间我便可取你性命,可你明知如此,仍是胆敢与我讨价还价,实在是了不起,不过言归正传,姑娘是不是也该告知我,周雨蝶的下落了?”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交谈中,李匡宁已对眼前这位奇女子心生三次佩服之意。
“说来公子也许不信,实不相瞒,自令师兄师姐逝世后,宫柏豪便主动揽下照顾周雨蝶的责任,而且视若己出,可以说将周雨蝶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亲自遣人为周雨蝶单独在星云山脉后山景色最好的柳明亭,为周雨蝶筑造了一间房。”目的达成,吕青凤不敢再吊着李匡宁的胃口,老实说道。
“后山的柳明亭?”李匡宁回忆起过去在宗门的日子里,一向喜欢绘画寄情山水的三师兄宫柏豪,从小到大酷爱游历名山胜景,每游一景,必绘一佳作。而在星云山脉的诸多胜景之中,宫柏豪最喜爱的便是柳明亭。
“就算他做了再多,也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罪过。”李匡宁在心中暗自说着,握着木剑的手也不由得更紧了一些。
“这是自然,公子若是担心周雨蝶留在星云剑派会有危险,青凤愿意遣些高手,帮公子将周雨蝶转移到安全的位置保护起来,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毫发无损的交到公子面前。”吕青凤试探问道。
“然后待我替姑娘除掉我师父后,姑娘再用周雨蝶继续威胁我,做姑娘的屠刀?青凤姑娘,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吧?”
李匡宁的声音冷漠地仿佛不带一丝温度,吕青凤不寒而栗,神色骤变,忙道:“公子多虑了,青凤岂敢以此要挟公子?既然公子不愿,青凤也不画蛇添足,以免节外生枝。”
李匡宁神色一缓,诚恳告诫道:“姑娘熟知我的过去,也了解我是怎样的人,我李星辰向来自负,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将我看透,不曾想今日一箭双雕,不但知晓了周雨蝶的下落,更是收获了一位堪称奇女子的红颜知己。知己难求,希望姑娘不要与我为敌,逼我辣手摧花,少了当世仅有的一位知心人。”
吕青凤神色一喜,受宠若惊道:“公子太过誉了,能被公子视作知己,青凤无上荣幸,还请公子相信,青凤虽有难言之隐不便道来,但我对公子憧憬已有多年,从未有过半点与公子为敌的心思。”
“若当真如此,往后青凤姑娘便是我李匡宁的朋友了,姑娘,还请记住,李星辰已死,这世上再无李星辰,只有李匡宁。‘星辰公子’这等称呼,莫要再提。”方才还要打要杀,可现在李匡宁的脸上却已满是和煦的笑容。
“青凤记下了,只是不知‘匡宁’是哪两字?”吕青凤连连点头,举止更添几分可爱。
“伸出手来。”李匡宁食指轻触吕青凤左手掌心,在其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匡宁”二字。
吕青凤俏脸微红,猛地抽回左手,如珠似宝地贴在胸口,半开玩笑道:“公子,青凤这辈子都不想洗这只左手了。”
“时候不早了,我虽也想与姑娘你秉烛夜谈,可似乎你我都还有未竟之事,看来是时候分别了。”李匡宁被吕青凤这般调戏,哭笑不得地说道。
吕青凤故作不舍之态,宛如新婚女子与丈夫久别般幽幽道:“望公子早日大仇得报,青凤在这青凤楼中静候公子佳音。”
一个美丽到这般地步的女子摆出这般娇艳欲滴的作态,那么这个男人是无论如何都招架不住的,李匡宁的年纪虽不大,却也难免心中一阵躁动,连忙一抽身,“逃离”了青凤楼。
只是李匡宁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青凤楼不过片刻,就已经有人暗中跟踪在自己身后,而且此人不但能跟上自己的步伐,而且气息平稳,脚步轻盈,倒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来路。”李匡宁一脸坏笑心中暗道一声,将身法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