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视骁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出门的那天早上,刚刚走,你父亲就出去了,就在付况茧来的前一刻,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按理说不会啊,”视妄子有些愣愣的,转头望向古月生,渴求一个答案,“爹就没留下来什么吗?捎个信或者什么的?”
古月生摇了摇头,“妄儿,你放心,你爹怎么都不会有事的,如今书斋被付况茧管控着,外面的任何一点风声都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也许是你爹送回来的信被付况茧他们一行人拦截下来了也说不准。”她安慰道,但其实她内心也没个底。
“万一我爹送来的是求救信怎么办......”视妄子越想越害怕。
“妄儿,不可自己吓自己。”
“那......那我爹有没有说过他这次出去到底是为何?”
“去别的书斋学习。”
视妄子轻笑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爹觉得不会有事的。”他此番样子的确令人心疼,众人刚想安慰他,他自己倒先将话题引开了,“那我和我表兄宿舍是怎么回事?”
“付况茧来了之后,带着的那些学生简直无法无天!没有住处,于是想到了抢的方法,书斋中前辈的屋子到底还没那么大胆,就在我们学生的宿舍随意抢占房间。也是真会挑日子,书斋中的人闭关的被拉去闭关,藏这的藏这,整个书斋就只剩了我,那付况茧每天在我眼皮子下作妖,要不是看在还有一帮无辜的学生还有老先生的仿佛,我早将他一剑捅死了!”
“趁我不在院里的时候,还盯上了你和融儿的房间,师兄弟没办法,只能拿灰撒在你们房间,他们嫌脏,也懒得打扫,就离开了,不过还是偷走了你们的些东西,不过后来我去看过,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贵重的东西,师兄弟们都偷偷给我搬到了房间里。”
“为什么不反抗呢?”银融问道,“他们就只有一个付况茧还有几个没规矩的学生,我们书斋那么多人,怕他们做什么?”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银阙说道,“付况茧绝对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视老先生是何等人物,如果真想动手,那天付况茧绝不会从房间里活着走出来。而既然视老先生都这么说了,就自有他的道理,真想只能等视老先生出来问了,也只能委屈这一帮孩子忍一忍了。”
“妄儿!融儿!”古月生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安,“我们快回去!”
“怎么了?”视妄子问道。
“我们先走,路上说。”
“好。”视妄子和银融点了点头,就往隧道中跑去。
“舅母,到底怎么了?”
“早就知道付况茧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我们待的时间要是太长,我设的结界他可能会看出破绽。”
“那现在怎么办?”视妄子稍稍回头就突然挨了一鞭子,“啊!”
“你们两个,哭!”
“啊?”
“不然我怎么教育你们,都是些皮外伤,只能忍忍了。记得,出去后来付况茧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装的乖一点,他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但他就会玩阴的,就会想尽办法拿那些小辈的学生出气,你们已经大了,要学会保护好身边的人。”
“好。”
瘗恕已经再敲第三次门了,不过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他敲门的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一种来抄家的气势,庭许在身后拉了拉瘗恕,也没有什么用。
他们回到神矩苑的时候,一路上都听到城中百姓关于曲径国和雏南国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且他路过曲径国的时候发现全国都戒备森严,城门口的守卫也换掉了,早已断绝了国内外的来往。他原本想要直接冲进去,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想了想还是不要给姐姐添乱了,就决定回府里来取通行令,这下好了,府的门都是关着的。
等到瘗恕都快要把门砸烂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一直跟着陈甫的小伙子,他在家里排行老六,陈甫就一直叫他小六,这是整个府中除了陈甫唯一记得不多的人了。
“太子殿下啊!”那叫小六的人看到瘗恕甚是激动,一边叫着一边跪了下来磕着头。
“怎么是你?陈叔呢?”瘗恕问道,他向府里看了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打扫着院子。
小六一听到瘗恕提起陈甫就开始哭,“太子殿下啊,陈叔都不再那么久了啊,节哀顺变啊......”因为哭得太厉害了,瘗恕实在没有听出来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就索性打断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节哀顺变?”瘗恕发觉到了不对劲。
“太子殿下你是太伤心了罢,也是,你和陈叔如同亲父子一般......”那小六说着说着又开始自言自语,瘗恕心想,要不是这孩子老实本分,陈甫可未必会把他在身边带那么久。
“到底怎么了?”瘗恕越听越糊涂,就越来越不耐烦了。
“就是五月十六的那个早上,陈叔说他不舒服就在府里待着,可还没等你回来就吐血去世了啊......陈叔啊......后来你回来了,就准许我叫着几个人一起回到陈叔的家里,替他处理后事,可是我们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府上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竟然还有人进来偷东西......我就把门关着,害怕又有人进来,而且两国就要开战了,外面各种谣言传得到处都是,万一真的有人敢抢什么的,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根本打不过啊......”
小六终于半哭半嚎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瘗恕和庭许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因为在他们印象里,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个事情,可有完全解释的清楚陈甫为什么会引他去鬼镇了,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陈甫,真正的陈甫早就死了。
瘗恕现在越想越后怕,在陈甫不在的那几天里,究竟是谁每天盯着自己的,而他可能差一点就会死在他的手中。
“通行令通行令。”瘗恕说着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小六说有人来偷东西,自己的通行令要是也被偷问题就大了。
庭许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抓住了想要一并跟着进去的小六。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庭许问道。
“当然,”小六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干嘛说谎。”
“好,你等等,”庭许从口袋摸出了些银子递到小六手里,“你们估计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吧,你拿这些买些好的。”
其实庭许也穷的叮当响,就是路上饿了渴了买什么东西的时候,瘗恕直接甩给他几根金条,这剩下的自是不少。
一时这个时候也跑出来了,手里拿着通行令。
“还好没有丢,我现在就去宫里。”
“我跟你一起去。”
“想好了?”
“我想好了。”
瘗恕到了瘗孟舟的寝宫的时候,瘗孟舟桌上还放着堆成山的卷轴,还没有开始打仗,整个人就已经憔悴到不行,脸色比以往差了好多,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比瘗恕上次来看她气色差了特别多。
“阿姐。”瘗恕叫到。
瘗孟舟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瘗恕,难得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啊,”虽然很开心可以见到弟弟,可还是不希望弟弟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不是都拉过勾说这一仗打完就跟你走的嘛,还害怕我骗你不成?”
“害怕。”
瘗孟舟愣了一下,没想到瘗恕会那么接,不过还是笑着,“那来都来了,吃点东西吧,晚上我叫人送你回府上。”
“吃?你先多吃点吧,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瘗恕吼道,眼眶已经红了,“姐!你觉得我现在放心的下把你一个丢在着冷冰冰的皇宫里面嘛!”
“阿恕,阿姐我......”瘗孟舟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因为是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什么都不用担心。
“阿姐!”
付况茧在门外把门敲了两下,说道:“视夫人,我方便进来吗?”
“付先生,进来吧。”古月生说道。
付况茧进来的时候,视妄子和银融在地上并排跪着,见付况茧进来了,跪着走到付况茧面前,先是磕头,又说:“付先生,我们知道错了,母亲以及教育过我们了你是教书的先生,应该尊敬,我们方才如此冒失无礼,还请先生责罚。”接着又磕头,等着付况茧说什么时候起来,再什么时候起来。
银融脑子里一直在想古月生刚刚的话: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有时妥协是最好的方式,因为你没有办法,你不是去抱怨这个世界的不公,而是要让自己变强。你在长大,你需要保护你爱的人,可这个过程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你一定会受委屈和屈辱,可那没什么,因为这也是一种成长。
不仅仅是这一次,在今后的很多次里,你会发现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你会感觉无能为力,可你仍然需要向前奔跑,因为你身上背负着责任,背负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