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昊教育长笑眯眯的就像狼外婆：“甘光复同学，你不要紧张，我和校长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高兴。给伯伯说说，你高中课程自修到几年级了？读高一能跟上吗？”
小九哥甘光复有点羞涩的搓搓后脑勺：“伯伯，说实话吗？”
“当然得说实话，这样我们才好因材施教啊！”
“除了政治和化学，其它的课程我全部已经自修完了，因为化学的许多实验课无法靠自修，所以落了下来。我准备用一年的时间学完高中的化学，明年就考国立第四中山大学。”
“不行，瞎胡闹！扎扎实实打好基础方为上策，年纪轻轻决不能好高骛远。”
顾校长声色俱厉断然否决了甘光复同学的飞天梦想：“你准备一下，明天我安排高中的老师，全面对你进行一次摸底考试，考完再说。看把你能的，先给我走稳当喽，千万别想着飞。”
“啊！校长伯伯，我肯定能考好……”
“甘光复同学，你别急，就按校长说的办吧。我问你，你的国文基础扎实，书法也不赖，谁教你的？”
看到这小子有点受惊的样子，教育长及时转换了小九哥打算再跳级的话题。
“我从四岁开始就读【三字经】、【千字文】，十岁时已经可以通篇背诵【古文观止】；学生的国文启蒙老师是寿鹿山三清观的闲云道长，道爷与我家是世交。学生自幼习楷书，九岁开始涉猎行书。”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该书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
“背诵【岳阳楼记】。”
顾校长品了一口铁观音，一副怡然自得沉迷其中的样子。
“啊！”
教育长：“别啊了，咱们校长是国学大家，过了校长这一关明天的国文免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粉身碎骨别无他途！
……
“行书楷书，用毛笔把刚才你写的短文默写一遍。笔墨都在桌上自己选，要不要老夫给你研磨啊？”
“教育长伯伯，哪敢劳您大驾，您和校长伯伯聊天，学生自力更生。”
“哈哈哈哈，那就请便。”
两个老夫子坐在沙发上，对小九哥甘光复的短文评头论足，当看到结尾‘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一句时，不由击节称快。
“咳！咳！柜子里有瓶三十年窖藏老汾酒……”
“还不赶快拿出来留着下崽！”
“这个……”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任何规矩，不破不立就是最好的诠释。
…………
陈元初、王永成、赵大智三个家伙在门口探头探脑。
“鬼鬼祟祟哪像为人师表的样子，进来，正好有事给你们说。”
顾楷文校长美滋滋的呡了一口佳酿心情大好。
“闹两口？”
“不好吧，校长？”
“那你们进来有何贵干？把门关上，掩耳盗铃亦是雅事一桩嘛！”
“那就却之不恭了，哈哈。”
三个家伙原形毕露放肆起来。
…………
校长食指沾酒在桌上写下两个字——联考，然后指指甘光复同学，然后把食指竖在嘴唇上。
王永成老师：“不才自罚一杯立军令状，这事交给我，办砸了不用您老人家发话，我自个卷铺盖走人！”
陈元初老师急了：“就凭你四眼鸡吊儿郎当的样子，搞砸了算谁的错！校长，我办事您放心！”
“元初，四眼鸡咋啦，老夫亲自来！”
“教育长，学生错了，自罚一杯给您老赔罪。”
“爱德华先干为敬，我想校长和教育长自有定夺！”
风流倜傥的赵大智老师岂敢人后。
“慢点喝，给老夫留点……”
校长大人也急了，急忙把酒瓶揽入怀中：“都给我回去出试卷，按高三的水准来，顺便给贾帧老师言语一声出化学试卷。明天上午数学物理，下午化学英文，都按两个小时题量来。”
…………
“校长伯伯，写完了。”
小九哥度日如年总算完成了作业。
“拿过来我看看。”
……
“嗯，蛮不错，还算看得过眼，以后要勤加练习。”
“甘光复同学，你读过什么英文原著？”
“赵老师，【基督山伯爵】学生能无障碍通读，约翰·济慈诗集会背诵【夜莺颂】。”
“来一段【夜莺颂】。”
赵老师两眼放光，大有一见钟情的架势。
没事找抽就是嘚瑟的必然收获。
小九哥甘光复懊恼纠结反倒像羞涩的大家闺秀，瞅着爱德华贼光发亮的中分头以及狼一样绿光闪闪的眼睛，他心里面放声怒吼：小爷不喜欢兔儿爷！
“甘光复同学，给我们随便来一段欣赏欣赏，是不是要学你的三位老师先来一杯？”
“校长伯伯，学生不敢。”
赵大智：“快点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俏皮一哈！）
……
My heart aches， and a drowsy numbness pains
My sense， as though of hemlock I had drunk，
Or emptied some dull opiate to the drains
One minute past， and Lethe-wards had sunk:
'Tis not through envy of thy happy lot，
But being too happy in thine happiness，—
That thou， light-winged Dryad of the trees
In some melodious plot
Of beechen green， and shadows numberless，
Singest of summer in full-throated ease.
…………
（我的心在痛，困顿和麻木，
刺进了感官，有如饮过毒鸠，
又象是刚刚把鸦片吞服，
于是向着列斯忘川下沉：
并不是我嫉妒你的好运，
而是你的快乐使我太欢欣－－
因为在林间嘹亮的天地里，
你呵，轻翅的仙灵，
你躲进山毛榉的葱绿和荫影，
放开歌喉，歌唱着夏季。）
…………
“啪啪啪啪！”
“诸位同仁，我看英文考试就算了吧，你们以为如何？”
“好，算了就算了，国文英文免考，给甘光复同学减轻点压力。”
“谢谢校长伯伯。”
“好了，回去吧，今天下午不用来了，准备明天考试。”
……
走出教育长的办公室，小九哥瞬间觉得天宽地阔呼吸顺畅，又是一个疯天日地满血复活的大王。
花爷的第一批产品两千把弹弓顺利交付，分为大小两个型号，普通、高级、豪华三个版本，配套竹筒装胶泥弹丸，统一五十粒装。有趣的是老木匠研制出了开花弹，一碰到坚硬的物体弹丸就会四分五裂，极大地减小了杀伤力，熊孩子脑袋挨一下最多起个包而已。当然也有少量实心弹，准备销售给自制力较强的孩子。
小九哥高兴地抱起花骨朵一样的小鱼儿，在她粉都都的脸上啄了两口：“鱼儿妹妹，和九哥一块赚钱喽！”
“小九哥，我喜欢钱钱，我要买多多的糖豆豆，多多的大白兔，还要吃肉肉！”
“小财迷，小吃货，糖豆吃多了牙齿会生小虫子，不能吃。”
“不嘛，我就要吃！”
小萝莉扁着小嘴要放大招。
“小鱼儿乖，我们少吃糖豆豆大白兔，多吃肉肉咋样？”
“嗯，那也行，我喜欢吃鸡腿，多多的鸡腿，这么多。”
小鱼儿夸张的撑开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大哥哥，你可不许骗我，谁骗我谁就是小狗。”
“好的，一会大哥哥就请你和花爷爷吃鸡。”
“嗷，吃鸡了！”
小鱼儿欢呼雀跃，挣扎到地下像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唉，还是小萝莉好哄，一只鸡腿不行，两只就可以搞定。至于大萝莉嘛，以后再说，估计麻烦多多。
小九哥立足现实展望未来，如同脚边看到小母狗就骚动不安嗅屁-股的小黑虎，在这一点上人与狗都有相同的追求，难分伯仲！
军校木工房仓库边有两间守夜的小屋，暂时闲置，小九哥找到管后勤的胖教官要来钥匙，把弹弓全部卸在里面，自个挑了一把紫檀木手柄的豪华版，系上肚兜装了一罐实心弹丸，拉着早有装备的大江二河，迫不及待的去军校后面的小树林打鸟。
豪华版的拉皮换成了十二股自行车的气门芯，弹力好，弹道稳，准头足，实乃大王必备的神兵利器。
直到小鱼儿大呼小叫叫嚷着提不动装战利品的小竹篮，三个鸟类杀手才依依不舍的作罢。
拔毛开膛，从木工房抱来刨花卷，从厨房拿来调料，成串的小鸟就被摆到了简易的烧烤架上。
吃了两只烤麻雀，小鱼儿就成了一只可爱的小花猫，惹得三只大花猫忍俊不禁。
“小鱼儿，去给花爷爷送一只尝尝。”
看着一手一只黑乎乎的烧烤鸟，迈着小短腿跑的飞快的小萝莉像一只滴溜溜旋转的陀螺，三个没良心的家伙笑得嘴角流油，鸟毛乱飞。
…………
第一批次勤工俭学产品新鲜出炉，五老自然而然相聚一起返老还童，各个吹嘘童年的丰功伟绩，跃跃欲试想拿着弹弓比划一番，当他们看到小九哥、大江二河不屑一顾的目光，果断终止了野蛮和冲动，以免落个臊眉耷眼的下场。
以他们老辣的眼光，断定小九哥的销售计划可行，自然不愁销路，不免对小九哥夸奖两句，于是小九哥及时提出要搞一个简单的庆功宴答谢五老。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几个老家伙一阵疾风暴雨把小九哥骂了个狗血喷头双目眯瞪——
“小子，公款吃喝，腐败之源！”
“娃娃，生意无论大小，一定要严格按预算执行，切忌胡乱开销，有时候细算账，赚的还没省得多！”
“小兔崽子，孩子们付出艰辛努力勤工俭学，没见一分回头钱，你小子先祸祸上了，不知你脸有多大！”
…………
一刹那，小九哥经历了无数个风霜雨雪春秋暑寒，小脸蛋成了猴屁股，四肢麻爪天地倒悬。
“爷爷们，小九错了，再说我可要哭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总不能把皮猴子一巴掌拍死吧。
法律法规的根本意义在于约束人们的行为不伤害其它人的利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才是最终的目的。
“甘光复同学，请你记牢，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你说的庆功宴可以有，不过要变通一下，今天爷爷请客，借此我们来个小总结，顺便谈谈下一步销售工作的开展。”
老校长三言两语化解了皮猴子的尴尬，小九哥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晚饭时节，放学归来的孙雅婷柔媚地闪动柳腰，小嘴巴就像抹了蜜蜂屎把几个老头哄得舒舒坦坦多喝了两杯。
与鸡腿搏斗了半天的小鱼儿挥舞着一双油爪子就往小妖精的怀里扑，小妖精虎着脸伸手拽住小鱼儿的耳朵：“不许碰姐姐，走，姐姐带你去洗手，不然打屁屁。”
小鱼儿乖的像小猫一样绵甜。
一物降一物，野狐子降刺猬，这规则最适合于人类，比如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孙子孙女就是一个完美的相互克制三足鼎立的生态链。
吃过饭，小九哥就和孙雅婷一块出门，前往军校操场。
豹子骑着自行车在家属区溜了一圈，弹弓到货的消息就像风一样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猴子们撂下饭碗日急忙慌向操场飞奔，害怕去迟了没自己的份。
“排队！排队！不排队谁也别想领弹弓。”
孙雅婷面对乱糟糟叫嚷的猴子大发雌威，等一会儿队列成型场面安静下来以后她才大声宣布道：“小队长、中队长依次统计人数，报到我这儿来。
童子中队领小号弹弓，少年中队领大号弹弓；
统一价格，普通版一角，高级版五角，豪华版一元；
弹丸专用肚兜五分，一筒弹丸五分；小队长领高级版，中队长领豪华版，队员领取普通版，每人一把，暂时记账，所有货款将来从勤工俭学费各自名下扣除；
医护小队负责，中队长、小队长，依次根据统计数据领取
弹弓销售实行分区负责制，以太平路朱雀路为界，路东各学校由少年第一小队，童子第一小队负责，路西相对应第二小组负责；两个中队长负责协调，有问题找我爷爷处理
销售额的百分之十作为奖励。
每天中午十二点半至一点半、下午六点半至七点半，各个小组依次统计收取销售款，交钱领货，概不赊欠。
特别声明一点，决不能高价或者低价销售，如有发现取消该小组的销售资格。
没有听清楚的笨蛋先靠边站，最后再说。”
孙雅婷颇有女强人风范，伶牙俐齿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安排的条理分明妥妥帖帖。
这丫头不简单，发货收钱的事情全部落实到各个中队长小队长的头上，会计出纳的一摊子推给了她爷爷，她自己双手不沾阳春水落了个清闲自在，人才啊！
这一天，小九哥甘光复学到了不少、成熟了一点、长高了一截，心里面也欲望滋生蠢蠢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