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兴兴地看完101之后,发现各自支持的人都留下了,壮士们均表示这次的聚会内容非常让人满意,相约下周再一起看总决赛。在我和Clemence的淫威下,她们俩小妞噘着嘴把桌面给清理干净,垃圾都跟着她们一起离开了我们的公寓。
刚一关上门,Clemence就问:“你刚在问Doris那些是干嘛呢?”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就是我刚刚“尬聊”的事儿,我和她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一点儿铺垫都不带有的。
我把那晚喝多了之后疑似看到Nick的事儿告诉她:“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心里没那么忐忑。”
“Nick?不至于吧……”Clemence有点犹豫,虽然之前在斯尔敦的时候前台和礼宾部是常打照面,但也说不上有多了解。何况感情这种事儿,就算是枕边人都常被蒙在鼓里,旁人又怎能说得准?
“我不是喝多了嘛,肯定看错啦。”我说。
她点着头进了房间,去洗漱准备睡了。我对着镜子刷牙呢,忽然交流欲剧增,把嘴里的牙膏沫子用水漱了漱就冲进了她房间。她正箍着个青蛙眼的发箍站在洗手台前闭着眼认认真真地用洗脸机洗脸呢,我悄悄走到她旁边,我屏气把脸凑到她脸的对面,就差鼻尖儿点鼻尖儿了。我强忍着笑,等她睁开眼吓丫一跳。
“神经病吧你!”
果不其然,她吓得一趔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出来,我阴谋得逞,乐得根本都站不住,捂着肚子坐马桶盖子上笑得半天喘不上气儿。虽说她是个有仇必报的天蝎座,每次整蛊她之后都会被她以更猛烈的招数给报复回来,但我还是照惹不误,就喜欢看她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气鼓鼓地把脸上洗面奶泡泡冲干净,又拿化妆棉轻轻把脸擦干,喷了点爽肤水之后,敷了张黑色面膜在脸上。这家伙真是活得够细的,之前每次下夜班回家我连妆都懒得缷直接钻被窝了,但她还能每个步骤仔细做完之后还不忘涂上睡眠面膜再睡。
“开封有个,包青天!”我手舞足蹈地唱。
她安详地躺床上,故作轻松地说:“你快去洗澡呗,别跟这晃来晃去碍眼。”
“今儿懒得洗。”切!又想来那招?!有天晚上我刚闹完她之后去洗澡,刚涂上洗发水满头沫儿的时候洗手间灯灭了,我光着出来开灯,这才发现整个屋里都没电。正奇怪着哪,漆黑中丫披头散发穿个白睡袍用手电筒打了个光在脸上狰狞地朝我跑来,要不是我还留存一丝理智看出就是她在那装神弄鬼,非光着冲出去不可。
“切。”我都能听出她语气中满满地失落。
我往她的小衣帽间走去,两扇推拉门往边上一推,整个衣帽间的灯就自动亮起。衣帽间的正面是个八层的架子,底四层放鞋子,上面四层放包;左右两边都是开放式衣柜,衣柜最下面一层也都是鞋架。整个衣帽间塞得满满的,又按颜色分类摆放得很整齐,可见每周来两次的阿姨无论是搞卫生还是整理衣柜都很有一套。
Clemence和秦朔在一起之后,各种行头都置办得很到位,什么大牌的衣服包包鞋子不在话下,名表也多了两块,她现在在学车,据说拿到驾照后就该有新车开能带我到处兜风了。在一个公众号里总能看到一些文章,要么说如果不高兴就去买双美丽的高跟鞋,要么就大肆鼓吹“包治百病”;这两种解忧的方式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自然不允许,我和丁毅勇还处于他请我吃顿饭我就想赶紧会请一顿的状态,所以我特别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
“在你很打不起精神的时候,会不会一走进这个衣帽间就能满血复活啊?”我从架子上拿了个香奈儿的小羊皮链条包挂在肩膀上,对着镜子比来比去。
“打不起精神就睡一觉啊,到衣帽间有个毛用?”她懒洋洋的。
“啧,我的意思是,物质生活的优越会不会给你的精神世界也带来富足?在你受挫折的时候,想想你拥有的东西,会不会就好受很多?”我问。
“这还用问?”
“啊?”
“当然不能啦!”
“啊?”
“像这么说,有几个包有几双鞋就万事大吉了?那有钱人是不是就都没挫折了?我承认,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有虚荣心被满足的时候,也的确存在一种拥有的快感,但这种感觉消失得很快。那些精神世界富足的人,追求的一定不可能只是物质上的东西。受到挫折之后盘点自己有什么行头本质就是在逃避现实,如果是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想的肯定是自己缺少的东西,再想想怎么去弥补。那些过度强调物质重要性,是想用这种观念给人洗脑来促进消费,其实就是一种营销,千万别上当。”
我想上当也上不了,现在要上个当都得有本钱,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连骗子都懒得理我。
“那现在你的追求是什么?”这是我一直好奇的,所谓不忘初心,可一个人一旦有了秦朔这样的男友之后,忽然天高地广,仿佛人生瞬间有了无限的可能性,而所谓的初心就变得有点过于没想象力了。我从鞋架上拿下一双高跟鞋,应该是Clemence最近新买的,它在顶灯的照射下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安静却难以忽视。我忍不住把它放到地板上,伸脚进去试穿感受一下。
“我的追求嘛……”她沉默了好一阵,像是此时此刻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就我当然知道,她从不是一个活得稀里糊涂的人。“说真的,我现在有点迷茫,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但又觉得做什么都时机不成熟。”她补充。
站在这双鞋里,我可感受不到什么“蹬上锋利战靴卷土重来”的豪迈,只觉得双脚和上了刑具似的,光站着就是种煎熬,更别说走动了。之前她盛装参加完高端宴会回家都是拎着鞋子光脚进门的,据说一进电梯就把鞋脱了,我还笑她没素质,现在真是特别能理解她了。
晚上我自己躺床上,黑暗中想着Clemence的话,她竟然会处于迷茫期,真是让我挺意外。不过想想也是,虽然现在身边的人能提供大量资源,但如果自己本身能量不够,又如何能盘活这些资源呢?欠人情就和过年收红包似的,有来还得有往,她打着秦朔女友的名号如果还没做成什么事情,岂不是累得秦朔也被看笑话。秦朔自己大概并不在意这些,但Clemence自然得多想一些,所以才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的。
或者她也可以调整自己的梦想,选择做一个贤内助,在他披荆斩棘回家后的温暖港湾。不过嘛,梦想可以这样随意调整吗?每个人总有他的使命在身,我可不相信何笑笑的使命就是在谁身边做个贤内助!
反观自己,我的使命又是什么呢?如果只做丁毅勇的贤内助,我愿意吗?
我脑海里浮现出他深情的眼睛,温润的嘴唇,宽厚的背,壮实的手臂。我愿意融化进他的臂弯里,融化在他的吻里,甚至融化在他蹩脚的情话里,这自然是我内心的浪漫因子在作祟。
但我理性的那一半告诉我,即便我再爱他,我的人生价值也不能仅仅是他的另一半。
这绝对不行。
在今夜的梦境中,或许我能拨开阻挡在眼前眼花缭乱的花裙子和冷冰冰的水晶鞋,去努力找寻那个可以让我内心持续温暖发光的能量。黑暗寂静无声,空调有节奏地吐出股股凉风,抚平夏夜的层层热浪。来日方长,这原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事儿。
Clemence大概已进入梦乡,我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