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诚侧脸，回沙鸥一个微笑。
沙鸥看了一眼，车窗外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说：“李总，别浪费，节约点。”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李加诚打开车门，走下车，回头还说一句，“你住，不收费。不住，空置，收不到费。”
“厉害了，李总拥有这么大的酒店。”沙鸥竖起大拇指，不由得羡慕地赞叹。
“我就住在酒店。”李加诚对走在他身后的沙鸥介绍。
当沙鸥走到酒店大厅时，看见香肠嘴与项目经理，跟随服务生，将两箱茅台酒搬到推车上，还看见推车上有不少大包小包，包上贴着英文字母的飞机托运标签，乘电梯上楼，送到李加诚房间。
晚上，品尝海上市的特色小吃后，李加诚与沙鸥一行人，就登上气派的三层游轮，要了一个单间，就是可以吃东西喝茶听歌观光的哪种舱位。
游轮伴着浪涛轻轻摇摆，七彩的光芒温和的主宰着船身的色彩，海鸥的翅膀掠过宽广的水面。
沙鹏第一次到海上市，看什么都好奇，指着黄浦江上正在建设的大桥，还有黄浦江东面的土地上，高高竖起像是三角怪的庞然大物。问李加诚。
李加诚自豪地回答，那是南浦大桥，海上市区第一座跨越黄浦江的双塔双索斜拉桥。正在建设的三足鼎立，是东方明珠塔。周边还有更多摩天大楼，如雨后春笋，将一个个拔地而起，耸入云霄。
沙鹏情绪兴奋地感叹：“太平洋的季风，已撩拨起黄浦江的热浪。”
沙鸥情绪也兴奋，倒不是因为夜游黄浦江，也不是李加诚要他入伙，在房地产上搞大手笔。他感兴趣的是李加诚出国。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能出趟国的人，当属凤毛麟角，有幸到异国他乡去亲眼看一看，就跟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一样稀罕。
“李总，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吹洋风看洋景开洋荤。”沙鸥喝了一口茶，说。
“外国的月亮，真的是圆。”李加诚口气有些夸张。
“是不是中国污染太严重，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朦胧的月亮表面看起来，可能不太圆。”沙鹏一直在一旁，认真地听，此时，他插话探讨月亮圆的问题。
“月亮都是外国的圆，你这是崇洋媚外，一副奴才相。”沙鸥不以为然，讽刺道。
“沙总应该出国吹吹洋风，洗洗脑子，看看洋人怎么搞企业的。”李加诚建议道。
李加诚作为民企的董事长，应邀参加一个区政府代表团，出访欧洲七国，考察发达国家房地产市场的运作模式、设计理念。
“自讨苦吃，在天上，飞那么远，当一个采购员，大包小包的，真的很累人。”沙鸥想到在五星酒店时，看到李加诚从国外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一大堆，故意挑起话题。
“累，并快乐着！”李加诚抒发着自己的感想。他靠在椅背上，脸色也比先前在滨江看见时，要黄瘦些，“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生活能适应吗？”沙鸥关心地问。
“牛奶、面包，不如大米饭吃得香，一日三餐吃下来，不但吃不饱，到后来，看见西餐，不知怎么就呕心。”李加诚哈哈一笑，饶有兴趣地回忆起在国外吃饭的趣事，“年轻人适应快，可苦了我与另外两个土老帽，到处找中餐馆。”
“那怎么办呢？”沙鸥疑惑地问。
“与一起出国代表团里的人换，我拿牛奶与面包，跟他们换出国随身携带的小袋方便面与榨菜。”李加诚拍着自己皮球似的肚皮，给沙鸥介绍，在国外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
“李总是吹洋风看洋景开洋荤，我看，最后简直是受洋罪，后悔吗？”沙鸥扳着指头，给李加诚总结。
“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李加诚爽朗地笑过之后，然后接着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出国就有经验了。”
“父亲给我们说过，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我们三分之一，能生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人是无比幸福的，尤其像我们这一代，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在蜜罐里泡大的。”沙鸥心里有话，就直接问。
“手中拿着不高的收入，怎么去拯救全人类，必须要加快发展。”李加诚对沙鸥调侃道。
“国外的工厂里，工人们得不到保障，工头凶神恶煞，动作稍慢一点，就要遭到谩骂，甚至拳打脚踢。”沙鸥好奇地问了一个从小听父亲常说的老问题。
李加诚喝了一口水，像答记者问一样，有问必答。他说：“没有人性的资本家，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什么事做不出来。但随着科技的发展，现代化大生产，必须要以人为本进行管理，才能提高劳动效率，保证产品质量。”
“国外到底好不好？”香肠嘴还没有说上话呢，他见缝插针地问。
“骄车好不好，别墅好不好，大哥大好不好，卡带录放机好不好，毛片好不好，有钱好不好。但是，金钱至上，是万恶滋生的根源。”李加诚一口气，说出一大串。
“他们今天做到的先进东西，就是我们明天的梦想。”沙鹏举起一只拳头，听得有点振奋人心。他有点热血沸腾起来，站起来，望着滔滔江水，“要努力了，不能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大家兴致勃勃地听，李加诚也毫无保留地讲。
他想了一下，讲述在英国的一段经历：
那一天，走进大英博物馆，介绍生物进化的东西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看，一扫而过。在当地历史展厅，花去不少功夫。
再往前，专门有一个厅，远远看见熟悉的中国古代士兵铠甲、精美的瓷器，还有整大块的石雕，来自中国历代珍品真不少，十个藏室里有近3万件，注意看，心里酸楚楚的，这是被列强抢走的曾经。
我坐在厅外的长凳上，静静呆了十分钟，呼吸一下那种空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考察团成员陆续走出，集中到我坐的长凳旁。
团长是一个热心人，看看考察团成员一个不少，轻松地对我说：“怎么不看呢？许多国内看不到的。”
我答：“看不下去了。”
“吵着要来，来啦又不认真看。”
“飞到天边，把钱砸过来，就为看这个。”
“看看发达国家的管理。”
“耻辱石，看了真让人揪心。”
我与团长耍起嘴皮就没完没了，尤其团长破锣似的嗓门，引来无数老外目光停留，越聚越多，还以为一群中国人在吵嘴打架。
不一会儿，一个像是模特的男警察，金发碧眼，鼻梁挺直，头戴独特的圆顶帽，身材高大匀称，一脸神圣地走过来。
我清晰地看见警察腰间挂着的家伙，有令人生畏的手铐、警棍，还有手枪，肩头戴着肩咪，只要用手按下去，就能通话的那种对讲机。
警察一双蓝色的眼睛总是瞪着团长，不友好地对团长说：“对不起，请跟我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