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石羽抵达悦来庄，然后他发现这个餐馆的人均消费超出了他的预期，于是立刻电话郑洁想要改地方，结果电话还未拨出去，郑洁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穿着一条烟灰蓝紧身连衣裙，蹬着一双闪电银恨天高。
“你……来得这么早？”石羽尴尬一笑，“你们女生不是都习惯迟到一会儿吗？”
“那是她们，我习惯早到。”郑洁甩了甩披肩发，“你站在门口干嘛？我们进去吧。”
“等，等一下，那个，我们要不换一家吧……”
“为什么？没座位了？放心，我已经预订了。”郑洁说着已经向前台通报预订人，前台引着两位准备往里走，“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饿吗？”
石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下来半个月是会挨饿了……”
“什么？”
“饿，很饿。”
石羽还未看完菜单，郑洁已经点好了。
“这个餐厅我常来，就那几个菜最好吃。你要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
“一个男人喝白开水？你开车了？开的那种老款的无自动驾驶的？”
“那倒没有。”
“那就好，开一瓶红酒吧。”
“不用那么……”石羽的话还没说完，服务员已经下完单离开了。
“程嘉婷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中。”
“哦，有什么进展吗？”
“算有一点吧。”
“除了陈超，你还去调查谁了？”
“这个我不能透露。”
“你去调查她男朋友了吗？她好像又谈了一个。”
“你怎么知道？”
“朋友的朋友告诉我的啊。好像是个穷酸画家，你调查过他吗？他有可疑吗？”
“有点可疑，但我感觉他不像凶手。”
“你感觉？”
“对，我感觉。”
“破案不是讲求证据吗？你却凭感觉？”
“人的感觉是大脑逻辑思维结合外部动态环境形成的一种客观体验，它有时比证据还灵敏。当然破案还是要靠证据，但感觉可以指引我们去找到证据。”石羽像背书一样说出这么一段话。
“虽然没太听懂，但好像有点道理。”
这时，红酒上来了，服务员开瓶倒酒。郑洁娴熟地转了一下红酒杯，呡了一口，然后看向傻愣着的石羽。“你不喝吗？”
石羽点点头，直接拿起酒杯喝。
“味道怎么样？”
“我喝不出来，我一般喝啤酒。”
郑洁哈哈笑起来。“你真实在，其实我也喝不出来。”
石羽也尴尬地跟着笑起来。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郑洁又喝了一口。
“感觉。”
“对，感觉，那你感觉陈超是凶手吗？”郑洁说完，笑容逐渐消失。
石羽也及时刹住笑声。“这个嘛……不是你说他那天和你在烛光晚餐吗？既然他那天跟你在一起，那他怎么去杀人呢？”
郑洁再度笑起来。“你说的是哦，我怎么给忘了呢。”郑洁快速喝了几口红酒，“那如果他那天不在家呢？你觉得他会是凶手吗？”
一阵沉默，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郑洁先移开视线，“我忘了是从哪听说的，据说杀妻案的凶手十有八九是她丈夫。”郑洁再度移回视线，“你说陈超会不会中了这个概率，虽然他们已经离婚？”
“其实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从逻辑上讲不太正确，当你说杀妻案的时候，已经定义了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丈夫，既然凶手肯定是丈夫，就不存在十有八九这样的概率，所以这句话严格来说应该是已婚女性遇害，凶手是丈夫的概率很大，最新统计数字显示是百分之八十——”
“等等。”郑洁打断道，“你在说什么啊？我问你陈超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你跟我说什么统计数字。”
“你别急，我马上就要讲到这部分了。所以陈超作为前夫，如果他跟程嘉婷的离婚不那么顺利，中间积怨很深，那么他中这个概率的可能性也会变大。现在我就要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有助于我判断他是不是凶手。他跟程嘉婷之间关系怎么样？离婚后还有来往吗？”
“这些算吗？”郑洁将手机展示给石羽看，上面是陈超和程嘉婷的消息往来照片，不外乎是一些东西在搬家过程中遗失了，询问对方有没有看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暧昧消息。
“你怎么会有这些？”
“我拍的啊。”郑洁收起手机，“偶尔查一下老公的手机很正常啊。”
“这些不算。”
“那他们之间就没什么来往了，他很少会提到程嘉婷。”
“那他们的离婚原因是什么？”
“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
“离婚原因这么明显，你还问我？”
“哦。”石羽恍然大悟似得点点头，“我以为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原因。”
这时，郑洁点的菜一起上来了，郑洁吃了几口。“我是主要原因啦，但我也是被小三的啦。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没告诉我他结婚了。等我知道的时候，我想要跟他分手，但他说会为了我离婚。我就随口一说，有本事你真离了再来找我，结果他真去离婚了。但是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离婚啦，我觉得。”
“为什么？”
“这个事我也是猜的，陈超有一次喝醉酒跟我说，那个程嘉婷有点那个……”
“哪个？”
“就是在性方面有点那个……”
“性冷淡？”
“不是。”
“性瘾症？”
“也不是。”
“陈太太……”
“叫我郑洁。”
“郑洁，你能不能直说？我这样猜来猜去怕是不太好，何况我已经词穷了。”
“她有性虐癖，被动的那种。”
听到这，石羽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程嘉婷的躁郁症该不会跟她的这个特殊癖好有关吧？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特殊癖好，所以压力过大，患上了躁郁症？
郑洁继续压低嗓音说：“陈超说每次他们那个，程嘉婷就会要他掐住她的脖子，陈超一开始觉得很有趣，但到后来他怕了，他怕真把程嘉婷给掐死了。所以我猜陈超最后也有点受不了她的这点癖好，想要跟她离婚。”
郑洁顿了顿，看到石羽面无表情的样子，补充一句：“你不惊讶？”
“惊讶什么？”
“她有性虐癖啊，一般人都会觉得有点羞耻吧，SM这种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吧，她或许自己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这种癖好是天生还是后天形成的，但不管哪一种，我觉得人被自己的欲望牵着鼻子走都会感到压抑和不快，她可能内心也很抗拒自己的这种癖好，我倒有点同情她。”
“我最讨厌你这种烂好人了。”
石羽尴尬一笑。“所以程嘉婷有特殊性癖的事是陈超喝醉酒的时候说的？可信吗？他清醒的时候说过吗？”
“清醒的时候我们不聊程嘉婷，但我觉得还挺可信的。”
“但男人喝醉酒就会胡说八道。”
“说的好像男人不喝醉酒的时候就不胡说八道了似的。”
“也是。”
“这么看来，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恩怨，那陈超就没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郑洁放下筷子。“其实那天他不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