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和丁江坐在警局对面的咖啡店里，俩人均点了一杯冰美式。
“你想先听结果还是过程？”丁江喝了一口咖啡，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结果。在哪找到的？”
“那个地方你也去过。”
“我去过？”
“对，就在章绍伦家门口的那片地里，今天早上刚挖出来的，技术队比对了DNA，如假包换，是程嘉婷的眼睛。”
“什么？”石羽震惊，“怎么可能？怎么会在那？我把那挖了个底朝天啊！”
“小伙子镇定一点，别大惊小怪。”丁江摆摆手，一副老江湖的派，“那，喝口咖啡压压惊。”
石羽顺从地喝了一口冰咖啡。“不对呀，你们不是也翻过那里？掘地三尺对不对？怎么那个时候没找到，现在又找到了，难道它们会隐身？”
“当然不会隐身。但它们稍稍有点偏离章绍伦给我们说的位置，确切的说它们被埋在章绍伦家下面，就在门正对的地底下，不在门外面的那块空地下。其实我们当时只要再往里面挖一点点就挖到了，非常接近，却错过了。”丁江说到这，握拳轻轻捶了一下桌面。
“我再理解一下啊，舅舅。所以它们埋的位置跟另外几双眼睛不是一起的，对不对？”
“对，不是放在一起的，但另外几双眼睛也是东一处，西一处，它们全都不是放在一起的。好了，天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明白你的感受，但是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程嘉婷就是章绍伦杀的，你别再钻牛角尖了，好不好？”
“那我之前干的不都白干了？”
“这种事很正常啊，查案百分之九十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们经常追捕一个逃犯追了一年多，结果他跑去看谁的演唱会被逮住了，我们浪费了一年的时间，我们找谁诉苦去啊？你才浪费了四天，有什么好抱怨的？”
石羽郁闷地喝了一口咖啡。“那早上你在现场吗？”
“当然，我全场参与，亲眼看到的。”
“诶，你不是说你们其实早就没在寻找程嘉婷的眼球了吗？怎么今天一大早有这个闲工夫跑去挖土？”
“那这就是我即将要跟你说的过程了，想不想听？”
“想。”
“是程嘉豪，程嘉婷的哥哥，今天一早跑来队里投诉，他说我们警察消极怠工，浪费纳税人的钱，没有把寻找她妹妹眼睛的事当回事，敷衍了事，还警告说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就要去媒体那披露我们。你知道这个连环奸杀案外面的媒体非常关注，所以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乱写。我们周队不想事情闹大，就让我跟老李头陪程嘉豪再去挖一趟。”
“就你和李牧两个人？”
“那你以为呢？我们整个搜查队吗？”
“那阵仗也太大了。”
“那不就结了？”
“你们为什么要去章邵伦家挖？”
“我们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难道去你家？”
“哦，你们只是装装样子，在程嘉豪面前。”
“对，我们本来只是想装装样子，让程嘉豪看到我们一直有在找，让他看到我们没有浪费纳税人的钱。结果……”丁江说到这，戏剧性地瞳孔忽然放大，“我们竟然挖出来了！还是当着程嘉豪的面挖出来的！我去！丢脸丢大发了！你是没看到，程嘉豪整个脸都黑了！我们所有人都不敢看他，就怕跟他对上眼，让他揪住不放。妈的太丢脸了！我们所有人颜面扫地！”
石羽听到这，忍俊不禁，幸灾乐祸地说道：“我竟然错过了这么一出好戏！要是我能在现场就好了！”
丁江敲了一下外甥脑袋。“你什么意思？看舅舅笑话啊？”
“不敢不敢。”石羽摸摸脑袋，“但他昨天不跑来前天不跑来，为什么偏偏今天跑来闹呢？”
“我记得程嘉婷的白事是明天了吧，他们指望不上你，就又来警察局闹，我其实想到了，只是我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但是凶手不应该是章绍伦啊。”
“你到现在还不醒悟？章绍伦就是个疯子，什么信徒，模仿犯都是在忽悠你的。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怎么你就这么死脑经呢，天宝？”
“会不会你们谁把章绍伦藏眼睛的地方泄漏出去了，真凶知道了以后就……”
“不可能！连这点口风都没有，还当什么警察？”
“你不就泄漏给我了吗？”石羽嘀咕一句，被丁江又敲了一记头。
“你以后还要不要从我这打听情报了？”
“要，当然要。”石羽又摸摸脑袋，“会不会真凶偷偷跟踪你们然后找到——”
“你当我们警察是吃素的吗？被人跟踪还不知道？”丁江一把打断。“所以除了警察和凶手之外，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现在只有警察和章绍伦知道，所以章绍伦就是凶手。”
“不对，还有我知道。”
“你什么意思？”
“舅舅，我该不会有双重人格我自己不知道吧？”
“臭小子，你是中邪了吗？为了硬掰一个章绍伦不是凶手，连自己都怀疑上了？双重人格，你看那些没用的推理小说看多了吗？我明确告诉你，你没有双重人格，你死心吧！”
“有没有双重人格，我应该问一下我妈。”石羽说着准备打手机，却被丁江一把按住。
“臭小子，你给我演，你继续演！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倒是给你扯出一个‘双胞胎弟弟’了！”
石羽呵呵笑起来。“这个时候她一定在打麻将，我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另外八月一号晚上十一点……”石羽回忆起来。“我在夏沫拍戏的片场啊，所以……”
两人正聊着，程嘉豪的身影从警察局出来，只见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个木盒子，朝咖啡厅走来。
“看来手续办好了。”丁江说道。
程嘉豪在柜台买了一杯咖啡，等待的当口注意到了石羽和丁江，于是他朝石羽走来。“正好要找你。”
“我也是。”
程嘉豪瞄了一眼丁江。“明白了，所以介绍侦探给我妈的人就是丁警官啊。”
丁江避开视线，埋头喝起咖啡。
“没关系，丁警官，反正眼睛找到了。那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他应该都告诉你了。”
“不好意思，我没能完成你母亲给我的委托。”
“本来也没指望你。不过算了，总之找到了。”
“那委托费……”
程嘉豪哼笑一声。“你倒有脸提。”
石羽尬笑一声。“我的意思是委托费就不用给了。”
“算了，我妈说你干活也挺卖力，就是能力差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钱我会照给，委托就到此结束。我的咖啡好了，就这样，再见。”
待到程嘉豪离开，丁江轻拍石羽肩膀。“天宝，你看你也没有白干，钱收到了不是。”
石羽苦笑一声。“说的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