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常佑踏着夜色疾奔,约莫只跑了十来丈远,便一转身冲进一个窄巷之中,继而他赫然抬头一看,竟是一条死胡同!
追兵转瞬已至,四个人到了巷口一看,都不禁大感得意。而落后的那一人,想来也只片刻便来。
“哈哈。大哥,这是条死胡同!”
而燕常佑此时已然进到了胡同的最里面,只见他这时悍然转身,又将胡同细细看了一遍。但见这胡同里面,两边的高墙各逾三丈还高,而两墙相距不过一丈之内,却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巷口处五个人汇合一处,这时大刺刺走了进来,片刻间已和燕常佑咫尺相望。但到了这时,五人才赫然发现,这巷子不足一丈宽,五个人连站成一排都不可能,更何谈左右夹击、合围打援?若再施展开武功兵器,只怕两个人正面夹攻也要打着自己人,如此岂不是只能一个一个轮流上阵?
原来,燕常佑之所以选了这个巷子,便是因为在这巷子里,人多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燕常佑这时才把唐刀一横,哈哈大笑两声却道:“来来来,咱们在这里杀个痛快!”
“大哥,更夫不知道会不会报官,务须要快!”
“大哥,这巷子里太窄,只能一对一与他厮杀。你武艺最好,我们在一旁为你掠阵,寻机会拿暗器助你。”
“依我看今日暂且作罢才是,咱们要拿《郁离子》,这时又不知他带没带在身上。咱们不能杀人,只能活捉,如此一对一厮打,只怕要拖许多时间。”
燕常佑听那些人叽叽歪歪说个没完,当即心下不耐烦,厉声喝道:“怎么的,丈不了人多势众的便宜,便只敢在那里唧唧歪歪?你们到底打是不打?”
对面领头那人皱眉思忖片刻,恨恨叹道:“撤!”
五人个人听了这话,其中四人当即返身出了巷子,唯独那拿着齐眉短棍的汉子似不肯走。只见那汉子指着自己脸上的刀口,恶狠狠瞅了燕常佑一眼,之后才不得已转身跟了出去。
燕常佑见那五个人走了,自也急匆匆的出了巷子,且先站在巷子口左右探看一番,见那五个人已没了去向。继而他选一个方向,急忙忙去寻大夫去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只是短短二十多天,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玉狐韩红月从丞相胡惟庸府上偷了《郁离子》,如今和六扇门的叛徒燕常佑厮混在一起,而这《郁离子》记载的乃是刘伯温毕身所学,极为神奇云云。
一时间,整个江湖都将《郁离子》视为至宝,更是越发传说的诡异离奇。好似只要得到了《郁离子》,随便什么人看一遍,都能成了料事如神的活神仙。哪里能捡到钱?哪里能学到绝世的武功?怎么着能称霸江湖?怎么着能一统江山?统统只需要掐指一算,便能了然于胸,真是个心想事成。
燕常佑本来打算拿着《郁离子》去见皇上,但且先不说他能不能见着皇上,单说那本《郁离子》,全书就没有一句和未来、运势、天机有关,全是些莫名其妙的短小文章。燕常佑自己也看不太懂,更担心将书呈给皇上,只怕皇上还要怀疑他是偷梁换柱。
如此一来,江湖上许多莫名寻他晦气的江湖恶贼,官府县衙也是满大街捉他,便好似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长安的福来客栈,平日里生意兴隆,但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却是人迹萧索,客人稀少。正巧今日小二和伙计也托人带话,说家中有事来不了,老板娘想着反正没客人,正巧省了一日的工钱,便只留了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一个客栈。
老板娘的丈夫姓王,当年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时战死了。谁知别人听了这事,竟反说这姓王的运气好,只因为他死的有名有姓。王寡妇因为丈夫死的有名有姓,便幸而得了一笔抚恤,才得以开了这家店。
“老娘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平白无故的做了十年的寡妇,居然还被人说老娘运气好。”
老板娘一边自己小酌一杯,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却未曾注意客栈门口已经进来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眉宇间痞气颇重,身材高挑,一身深紫色的袍子高领束袖,江湖味重。更有金丝线在紫袍子上走出高山流水、仙云飞鹤,其间一大鱼自江河中高高跃起,定格在龙门之侧。
这时,少年伸一只手出来弹去身上的落雪,笑吟吟说道:
“老板娘。一间房,一壶酒,要是有炭锅子煮肉就来一个。要是没有炭锅子,就炒几个热菜来。”
那老板娘闻声回头,见来了一个俊俏的富家公子,不免喜出望外。她赶紧起身迎上去招呼,但说这里应有尽有,接着便领着公子去往二楼的房间。
上楼梯时,那少年公子忽然张口问说:“这里可还住着别人?”
老板娘看那少年公子有来头,便边走边说:“还住着一对儿兄妹,男的狗熊也似的又高又壮,女的却又鸡崽儿似的小巧玲珑,我看着就不像亲生的。那女的还成天穿着一件拖在地上的大披风,好像别人看不出来她身子骨小,走起路来还“哗啦啦”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贩子带了脚镣。到了,就这间吧,宽敞,光线也好。”
那公子听了微微一笑,从手里伸出一定十两重的大元宝,递在老板娘手里说:“拿着,这是赏你的。”
过了一阵,燕常佑急匆匆拎着大夫从外面回来,也不去管别人,直直向韩红月的房间去了。
而房间里,韩红月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其实在路上的最后一两日开始,韩红月就已经露出了病态,起先是脸色苍白,整日间神色痛苦,后来越发的离奇,一时疯了一样喝水,一时没完没了扒饭,一时又捶胸顿足,好似是浑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