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酒和尚向后跃出数丈,显然他对自己逼得黑衣人使出看家的本事大为满意,不禁大声笑道:“哈哈,真是好一手斗转星移。”
可酒和尚说完了话后,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了一僵,就好似大笑着喝了一口马尿一般难喝的酒。
原来斗转星移这门功夫,本身就必须要有高深的内功的修为,如此才能以借用对手的内劲反制对手。即便将斗转星移修炼到炉火纯青,内功修为也不能与对手相差太多,否则强行使用只怕要遭反噬。当日慕容白便是因此受伤。
酒和尚自认江湖上内功修为能高出自己的人,只怕是屈指可数,而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乃是家传绝学,要想修炼到炉火纯青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若说慕容家的小辈里有人能轻松化解酒和尚的内劲,在酒和尚看来,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酒和尚的眼里便只剩了一个人了,而那个人三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二十年前自己也曾败在他的手里,而十年前这人便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慕容老贼?!”酒和尚浑身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圆睁双目盯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的铁面之上依旧只有冰冷无情,他先甩了甩衣袖,却忽然变了女子的声音说:“今日你必死无疑!”
——
十月,北方已是霜寒苍冷之时,而应天府十月的景色却是更加怡人。凉爽的天气让人神清气爽,四处弥漫的清香,像是一坛正在酝酿的美酒。树木纷纷变黄变红,远远看去五彩缤纷,秋风一起,便是无边落木。
如此的深秋美景,却因为胡惟庸一案牵连,如今已经有近一万五千多人入狱待杀,不免惹得整个京师城中人心惶惶。
已经三天了,燕常佑到了应天府却无法进去,他绕着外郭城墙转了两圈,十七道城门都被城防营设了关卡,对出入之人一一盘查。
他远远的瞧着凤台门外的关卡,这时进出城门的行人很少,城防营的士卒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细细盘查。什么棺材、草车、马车、传染病人等等,统统一概不会放过,连一只苍蝇也不可能蒙混过关。
而且最可恶的是,城防营里许多的士卒都见过自己,因为晴儿的父亲侯瀚海是城防营里的百户,是以自己去过很多次城防营,而且像自己这样的身材长相,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三日来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出得了城,而且大都是官差打扮,连寻一个人问问城里的境况都难以办到。还有更让人不安的是,今日本该是侯瀚海负责检视凤台门,可此时已近晌午,却仍旧不见侯瀚海出现。
难道连侯瀚海也被自己连累了?
自己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何物,可这两个月来,每每想起如今的处境,如何能不后悔?想当初虽然不尽人意,但毕竟家人并无危机。尤其是今日不见岳丈侯瀚海出现,自是忍不住更加的担心,更加的悔之晚矣。
如此又等了一个时辰,依旧不见侯瀚海出现,他当即把心一横便要硬闯,心里只盼着城防营几万士卒,但愿今日这凤台门的关卡处恰好没有见过自己。
他握了握自己手里的刀,打定了主意硬闯,继而便大步走上前去。
凤台门外的关卡几乎没有进出的行人,和别的地方也相差无几,自己此时距关卡还有两三百迷远,那些守着关卡的数十名士卒,早已经纷纷侧目瞧着自己。
就在燕常佑相距关卡士卒还有几丈远时,他已经注意到站在最外面那一个士卒正慎慎的盯着自己,而且这时已经开始皱起了眉头。
他认出了我了,怎么办?燕常佑心想着,然后又忍不住握了握手里的刀。
“这不是……”那士卒果然指着燕常佑说道,只不知为何说了一半却又顿住,然后他拍了拍脑袋又说,“哎呀,我怎么猛的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
旁边的士卒都盯着他,另一个已经开口问说:“怎么,这人你认识?”
燕常佑此时心中早已凉了大半,眼下的这种境况如果动手,只怕罪名更大,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可如果不动手,难不成自己要束手就擒?
谁知那士卒低头思忖片刻,却是忽然抬头反问其他人说:“怎么,难道你们都不认识?”他问完之后,看着其他的士卒或说不知,或纷纷摇头,当即脸色一喜,却又道,“他是咱们营里的马夫许老头的女婿,时常去咱们那里送饭,你们不认识?”
其他士卒再一次纷纷摇头,还有几个也奇怪那位马夫许老头何时有了个女婿,但终究并未细细追究。
燕常佑如获大赦,心里顿感意外惊喜,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这时却已见那个替他解围的士卒迎上来拉着他说:“因为城里出了事,城防营自然是要整顿的,我原本时常见你丈人,现在见的少了。听说他东边喂马了,你快去瞧瞧吧。”
其他士卒见了有人认识来人,便也不再细细盘问,只是随便问了两句,燕常佑自然是说几句事先编好的慌话,然后又恭恭敬敬给那位士卒做了个揖,这才大踏步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