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张秀珍情绪失控
小玲坠入爱河，每天徜徉在与高俊的书信中。
小伟和爸爸去了上海。
张秀珍一天到晚守在店里，小亮放了学就回店里吃饭、做作业。
“小玲，你给小亮看看作业。别天天在那里瞎写！”张秀珍说小玲。
“妈妈，高俊说他们的公司要去广东大亚湾，那边正在建设核电站，到时候我也想跟着去！”小玲说。
“你这才18岁，又不到结婚的年龄，跟着去了算个啥？”张秀珍说：“还是老实地呆在家里吧！一到冬天，你爸爸又出不来门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小伟能出去，我就不行？”小玲理论。
“小伟没去蹲监就不错了，你怎么能跟他比？”张秀珍说。
“反正高俊说，他去时带着我！”小玲捂住信上的其他内容，给妈妈看高俊的来信：“你看看吧，这是他说的”
“真到了结婚年龄，他愿意带你去，我不拦！”张秀珍说。
“高俊说可以改户口，他表哥在城关派出所管户籍。”小玲说。
“到时候再说，结婚时再改也不晚！”张秀珍说。
自从高俊去济宁上了班，高俊妈妈来市场上找张秀珍聊天的次数也逐渐减少。这天，她来市场里玩。
张秀珍忙招呼她：“嫂子，近期没出来玩啊！”
“哦，家里凉快了，没大再出来！”高俊妈说这话，神情显得很尴尬。
“高俊要去广东了？”张秀珍问。
“没有啊，他没说！”高俊妈说。
“哦，我是听小玲说的，说是高俊的公司要去广东建核电站！”张秀珍说。
“高俊现在正在电力技校里学习，到元旦结业。结业后发中专毕业证，国家承认学历。”高俊妈提高了嗓门。
“那挺好的，高俊上了班，这又上了中专！”张秀珍感觉，自己闺女有些对不起人家，她不再主动说话。
“小玲18岁了吧，你也该叫她去上个夜校或电大啥的，现在没有学历不行，干啥都得要文凭。”高俊妈说。
“是，这孩子不听话，老早地下了学。”张秀珍说。
“她现在知道还不晚，你让她去职工俱乐部那边报个电大班吧。现在电大也刚开学。”高俊妈说。
“嗯，我给她说说，让她去报个名！”张秀珍正说着。小玲从西边回来了。
“大娘，高俊有个表哥在派出所上班？”小玲问。
“是，你有事？”高俊妈应着。
“我想叫他帮我把我的户口改大两岁。”小玲说。
“改户口干啥？”高俊妈问。
小玲被高俊妈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没再说话。
“哦，没啥，她是随便一说。”张秀珍接过话茬。
“他表哥出发学习去了，回来再说吧！”高俊妈说。“你是农村户口，得从南站办，城关应该办不了！”
“你大娘让你去上电大，你明天去报个名吧。”张秀珍对小玲说。
“又没班上，我上个电大干啥？”小玲说。
“先弄个文凭，有了文凭才好上班。”张秀珍说。
“高俊在济宁上班，以后他得把家安到济宁。”高俊妈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不对劲儿。她还说了一些关于高俊在济宁工作和生活的打算。
张秀珍没再细听，她隐约感觉到，高俊妈对两个孩子的想法变了。
晚上休息，张秀珍交待小玲：“你去上电大吧，人家高俊现在已经是城市户口，他上了班，这又去上了技校。你们俩的差距不能太大。”
“户口和文凭那么重要？”小玲说，“农村人就不是人啦！”
“这是现实，你如果想和高俊继续好下去，你必须得缩小你们之间的差距！”张秀珍感到了危机。
1990年9月，北京亚运会期间，高俊被派去大亚湾，小玲也闹着跟着去了广东。
此时，高俊妈已经给市场周围的邻居们散发出消息，说高俊下一步或要在济宁找个上班的对象。
李万成喜欢体育，他每天窝在家里看亚运会的比赛实况和直播，张秀珍一个人一天到晚忙在店里。
想想小玲对高俊如此痴情，高俊妈又有了那样的想法。张秀珍这些天心里很不高兴。
小亮放了学来到店里直喊饿，张秀珍照给他急。“成天给个饿狼似的，我这忙得哪有功夫给你做饭？以后下了学回家，让你爸爸给你做！”
“爸爸不做饭，他光看电视！”小亮说。
“不来店里不说，在家连个饭也不做，这实在是不像话。”张秀珍生气。
晚上回到家，见李万成还在看比赛。张秀珍出门就把电视机的天线给拽了。
电视机没有了信号，李万成去换台。
他把电视机的调频纽拧了一圈，“唉，这咋都没信号了？”
“那是电视机累了。”张秀珍没好气地说。
“中国队马上就要赢了，这熊电视。”李万成一开始没往外边天线上想。
“你明天去店里吧，我在家里看电视！”张秀珍说。
“你又不懂体育，等亚运会结束了，我把时间给你补回来！”李万成说。
“不行，明天我在家里，你去店里。我累得慌，我也在家睡觉！”张秀珍生气说。
“这又咋了，就还有三天，你就不等了？”李万成忽然想到，是张秀珍刚才出去把天线给弄坏了。他出去看看是啥情况。
“不是我不等了，你这也忒不像话，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连饭不做。小亮天天没人管！”张秀珍说：“你光知道自己享受！”
李万成见是天线掉在了地上，他也生气。
“我看电视这叫爱国，知道不？看比赛、给中国队加油，这叫爱国！”李万成厉声说。
“爱国，爱国！你爱国，谁爱这个家？”张秀珍也不示弱。
“你这还恶起来了，你咋唬啥！”李万成有些不耐烦，他正要去弄天线，张秀珍揽住他，吼道：
“我就咋唬，你成天不干人事儿，你这还有理儿了！”
“你再咋唬，我揍你！”李万成急着要看比赛结果，他上了火。
“你揍，你揍，这日子没法过了！”张秀珍忍不住怒火，她动手和丈夫打了起来。
李万成知道媳妇的脾气，他不敢再说话。
“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张秀珍摸起桌子上的茶壶，用力地摔在地上。
“你又摔东西！”李万成指着张秀珍。
“我就摔，怎么着，我把这个熊电视也给你砸了！”说着，她又拿起了一把小椅子，要去砸电视。
李万成赶紧抢过椅子，把张秀珍摁倒在沙发上。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多年的生活压力和这些天的不顺心，让张秀珍的情绪彻底失控，她撕坏了李万成的衬衣，两手在李万成脸上乱抓。
“你疯了。”李万成大声喝道。
“我不过了，这日子我不过了！咱俩离婚！”张秀珍声嘶力竭。
李万成摁住张秀珍，直到她稍有平静地躺在沙发上哭起来。
哭完，她对李万成说：“小玲和高俊的事儿别打长谱。咱不配人家！”
“不行就各找的各的，你至于这样？”李万成说。
“小玲不听话，她非闹着去广东，高俊妈很看不起她！”张秀珍说。
“那就看高俊了，高俊要同意，他妈挡不住！”李万成也有些生气。
“他妈不同意，咱再赖着去找人家，让满市场里的人们看笑话！”张秀珍很委曲。“我这是啥命啊，孩子大人个个不听话！”
“你也太要强。”李万成说：“不过好事多磨，就看小玲和高俊他们怎么想了！”
“我是一天也不愿意再看见高俊妈了。”张秀珍说。
“不见也得见，咱在她家门口做生意，这是没有办法！”李万成说。
“我想在武装部这边找个门面。这边离家近，咱离开她。”张秀珍说。
“还是市场上人多。”李万成说。
“二轻局和武装部这边人也不少，房租也不贵。”张秀珍说。
“这边都没那么大的门面。”李万成说：“搬过来店面得缩小！”
“小就小吧，我有点儿干够了。”张秀珍说着，她起身向外走。
“你又要干啥？”李万成问。
“我去找门面！”张秀珍想搬店。
“一搬三穷，很多客户会找不到咱。”李万成不情愿。
“在这边卖点儿品牌的东西，这边上班的人多。”张秀珍说着话出去了。
看来，张秀珍要搬店的想法不是一时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