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乐是上个星期回市前回国的,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是当初怀着孕满含爱与希望离开时的模样,法国的经历让她的整个形象气质和精神状态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眼睛不再如从前那般清澈干净如一汪清泉,而是像一潭死水,充满了绝望与悲伤,仅剩一点温柔也是支撑着她回来的唯一信念,再见一见仿佛一个世纪没见过的爱人。
她面色惨白,形容枯瘦,何昊天的那一枪虽然没有夺去她的性命,却夺走了她身为一个女人最伟大的权利,生儿育女的希望。再次从病榻上醒来,医生告诉她,由于她第二次流产后身体不仅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还遭受殴打和枪伤,她今生可能永远都无法在怀有生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悲伤的坐在病榻上伤心大哭,心脏病再次发作。那些天她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每天醒来就躺在榻上望着病房冷冰冰的天花板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靠着营养液维持身体的各项机能和镇定剂保持情绪的稳定,任谁劝都没用。
苏乐乐从醒来的第三天,医院请来了一个华人心理医生,希望对苏乐乐的病情有所帮助。于洋坐在苏乐乐的病床边,非常清俊秀雅的容貌,华丽又好听的男低音,轻轻地温柔地笑着望着苏乐乐问:“夫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异国他乡,听见熟悉的好听的母语,苏乐乐本能望了于洋一眼,但是当这种条件反射消失之后,她很快又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继续盯着她头顶上那片她已经不知道盯了多少天的天花板,干涸的眼睛,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生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到苏乐乐出院,于洋每天都回来医院看苏乐乐,在于洋的开导下,苏乐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你的丈夫是谁?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法国?”
想到林子越,苏乐乐委屈、怨恨、思念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她后悔极了从家里跑出来,她后悔极了当时一时心软救下何昊天,若是她没出走,若是没有何昊天,她不会失去她的孩子,也不会永远失去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她哭了好久,呜呜呜像个小孩般不停的哭,“子越哥哥!子越哥哥!”捂着眼睛,嘴里不断地这样叫着。
由于苏乐乐情绪过于高兴,之后于洋就离开了,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第二天,于洋接着前一天的话继续问:“昨天你口中的那位子越哥哥是谁?我看得出你很爱他,他是你的丈夫吗?”
那天苏乐乐的情绪平静了许多,睁着眼睛看着于洋默认了。但是当于洋接着问:“那他现在在哪里?知道你一个人在法国吗”时,她很排斥的将脸又转到一边。于洋马上转移话题,道: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担心你,你应该好好振作,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于洋每天都会引导苏乐乐讲一点她和林子越之间的事情,让她回忆起她以前快乐的生活,重拾面对生活的勇气。苏乐乐笑着说到:
“小时候我总爱向他撒娇,他总是让着我宠着我,无论我有什么要求,都会尽量满足我。一开始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兄妹情,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形影不离,志国爸爸也一直把我当亲女儿般,我也一直把子越哥哥当亲哥哥看待。所以当我第一次发现对子越哥哥的感情不一般的时候,我害怕极了,为了逃避对子越哥哥的感情,喜欢上了学校另一个男孩。因为他,子越哥哥的妹妹子歌——子歌也喜欢他,还和我发生了争吵。也就是在那次争吵中,因为车祸,志国爸爸和子歌都去世了。我不敢面对他们的死亡,逃了,逃到一个以为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上大学。也就是大学那四年我才认清楚我对子越哥哥的感情,和高中时那段糊里糊涂的初恋。”
说到这里苏乐乐的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在子越哥哥找到我之前,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他一定非常恨我。后来我们结婚了,婚后经历了好多我问才消除彼此心中的隔阂,走到了一起,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
苏乐乐不愿意再说下去,她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因为孩子才一个人孤身来到法国的。现在她觉得这个决定蠢极了,这是她这辈子众多的错误中最愚蠢的一个错误。如果她不离家出走,不来法国,她就不会遇到何昊天,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的孩子搭进去了,把这辈子当母亲的权利也搭进去了,还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而她宁愿把自己搭进去,也是想要生下她和林子越的这个孩子的啊。
都是因为何昊天,她恨极了他。想到何昊天,她整个人又不好了起来。她想,她一定是有罪的,老天爷才一次次向她开这样的玩笑。先后夺走了她两个孩子,并剥夺了她永远做母亲的权利。她害死了子歌和,她是凶手,这是她永远都洗刷不了的罪恶,要用一辈子偿还的罪。回想起她这2六年的人生旅程,大半时间都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后来又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收获了自己的幸福,又得知自己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为了孩子远离宠爱她的丈夫,来到法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伤心极了,好不容易的情绪又高兴起来。不过比起刚醒来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多了。
何昊天从别墅逃脱后,由于法国警方的追捕和仇家追杀,就离开法国了。苏乐乐从医院出来后,没多久也离开法国,回到了中国。但是她没有回A市,黑色会老大女儿的身份和不能再怀孕,遍体鳞伤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去面对林子越,也害怕自己生世会给林子越带来麻烦,回国后一直住A市周边的一个古老小镇里。一个月前电视上报道了台湾黑色会老大何昊天被仇家当街被枪杀的消息,知道何昊天去世了她才敢回到A市。正犹豫着该不该再次出现在林子越的生活,却听说了林子越另结新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