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燕的脸色极其吓人,脸皮发黄干瘪,好似老树皮一般挂在骨头架子上,身体僵硬宛如竹竿,蠕动的皮层下,一条条青筋好似树根一样不断地游蹿,状如厉鬼,黑色眼窝泣血,眼眶在一瞬间瞪得格外大。
狰狞的血丝爬满她玻璃状的眼球,她的眼角大面积开裂,一道道裂纹宛如龟裂的触角,沿着眼窝子旁边的皮层蔓延,那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我,充满了阴狠和麻木。
次奥!
我将朱砂一点,手腕发力往上一挑,瞬间点向她额头,顷刻间她的眉心多出一道红点,身体却突然发狂,从榻上弹跳起来,伸出爪子来挠我。
她的爪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如同淬了火的钨钢,格外尖锐。
“给我躺下!”我扬手就是一张黄符镇过去,符纸精准地贴在她脑门上,可这女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挥手抓向我的脖子。
看来她身体中的蛊虫并不害怕我的符咒!
我脸色一变,身体急忙一个暴冲,偏头躲开她爪子的同时将手腕一番,手掌贴在她下巴上强行用力,将人狠狠摔坏了病榻。
这女人脸色麻木,丝毫没有反应,被我死死摔向大榻,居然起身又要爬起。
我见状脸色一变,赶紧将娘子线取出,一头绑着铜钱,绕过杜金燕的脖子缠绕了两圈,双手使劲往后一拽,将人重新拖回了榻上。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驱使着杜金燕往门外爬,尽管她的身体被我死死固定住了,可双手却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不停抓挠。
我目光一狠,将娘子线强行环绕在她脖子,另一头则死死固定在铁榻架子上,分别取出了四根红线,分别捆住她的四肢。
我沿着榻头奔走,将四根红线交缠在一起,打了一个结扣,随后同时攥紧线头奋力一扯,她整个身体悬空,四肢张开被我死死固定在了榻上。
杜金燕的身体动不了,可发青的脸上却浮现出满满的怒容,那张脸陷入了极度的扭曲,瞳孔外扩,嘴角暴张,发出“嗬嗬”的声音,大股大股的粘液沿着她嘴角滴落,腥臭无比。
“老傅,你那边弄好了没有?”我转身对着门口大喊。
“好了,来了!”傅警官快速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苦着脸说道,“我只找到了鸡蛋和白酒,别的东西没有!”
我说道,“没事,糯米我有,你赶紧过来帮我按住她!”
傅警官放下忌惮,手忙脚乱地朝我跑来,看见杜金燕这一脸狰狞的样子,却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怎么恶化成这个样子了?”
“别废话!”
我扬声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中迅速摸出一把钢针,退后两步,死死扣住了杜金燕的小腿。
这腿曾经光滑细腻,很有弹性,可如今肌肉大面积萎缩,却仿佛竹竿外面包着一层皱巴巴的牛皮一样,十分粗糙。
“你要干什么?”傅警官替我按住了杜金燕,脸色发白地说道。
“救命!”
我话音刚落,手中的银针扬起,已经十分迅猛地刺向了她的脚掌,银针沿着大脚趾的指甲缝插进去,下一秒杜金燕浑身筛糠似的抖动,口中发出野猫被踩中尾巴一样的尖叫声,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你这样……你在干什么啊!”傅警官死死按着杜金燕,对我惊呼道。
“别废话,按好她!”我脸色一沉,将插进她脚趾缝的钢针轻轻搅动,随后发力往后一带。
钢针离体,她脚趾缝中也迸射出一缕黑色的鲜血,我快速找来一个破碗,倒满水酒置于榻位。
那些血液全都沿着指甲缝流淌到了破碗当中,经过白酒化开,整碗白酒很快就被染黑了,不是冒着“砰砰”的小气泡。
正常状态下,鲜血混入白酒会很快被稀释,然而从杜金燕脚趾缝中流淌出来的血液经过白酒的混合,反倒越来越粘稠,上面飘满了数不清的絮状物。
那些絮状物都是黑色的,像丝网一样浸泡在酒水当中,紧接着逐渐往下沉,“咕噜噜”的气泡声后,酒水表面的血液变化成虫,在水酒中奋力蠕动。
“啊……这是什么!”
随着傅警官一声大吼,那晚水酒中爬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小虫子,被我直接盖上一层朱砂,随着地面上一股“滋滋”的白烟冒起,所有虫子都慢慢销蚀,形成了黑漆漆的粘液。
我心中震撼,长舒了一口气,摇头叹道,“看来我猜想的果然没错,是蛊!”
“那要怎么弄?人还有没有得救?”杜警官嘴皮子已经开始哆嗦了。
尽管他身为一个办案经验十分丰富的刑警,可这么诡异的场面想必还是初次见到,能坚持到现在还留在这儿没跑,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胆气了。
我摇摇头,“我只能尽量试试,用师门记载的法子为她拔毒,至于这人有没有救,我实在没谱!”
傅警官定了定神,“小陈,那你快弄!”
得到傅警官的请求,我立刻将钢针刺进杜金燕大腿内侧的穴位,连续下了好几针,将她整条大腿上的筋脉都封闭,紧随着转移目光,双手抓在杜金燕的裤脚上,前行将下面的睡裙撕扯掉。
这种时候顾不上男女之嫌,当她的睡裙和睡裤都被我撕开大半之后,紧接着跃入我眼前的一幕,让我心中震撼,下意识将嘴巴张得很大。
她整条大腿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虫眼,发黑的皮层露在外,那一道道细小的虫眼就特么跟个蜂窝煤似的,密集的黑斑下,皮层中蠕动着一条条黑色的小虫。
这虫子十分细长,宛如蚯蚓一样,只是体长和身躯细小了许多,蠕动状的虫子在皮层下钻来钻去,格外恶心!
我抬头,注意到傅警官已经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眼皮闭得很紧,似乎不忍心看见这一幕。
我对傅警官说道,“鸡蛋留下一半,剩下的全部煮熟!”
“你……有把握吗?”傅警官语气发颤,迟疑着问道。
我摇头道,“我只能说竭尽所能,至于究竟能不能把人救下来,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蛊虫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毒蛊,顷刻间发作致人毙命,另一种则是慢蛊。
而慢蛊的发作一般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筑巢”,也就是以人的身体作为居住环境,通过吸收人的血肉维持营养的方式生存下来。
第二个阶段就是“扩张”,也可以理解为产卵,蛊虫吸收活人精血养分,不断壮大自身,到了某一个节点就会孵化虫卵,虫卵则继续以血肉为食,逐渐长大继续产卵,如此周而复始。
至于最后一个阶段,那就是寄主死亡,而蛊虫在失去养分之后,要么跟着寄主一块死亡,又或者,寻找下一个寄主。
很显然,杜金燕的蛊毒耽误得太久,现在已经走到了第三个阶段,再晚一步,这人妥妥的没救了,而且现在就算清除掉了蛊虫,她精血亏损过重,也未必能活下来。
支开傅警官烧水煮鸡蛋,我将剩下的生鸡蛋打破,全都塞进了杜金燕嘴里。
大股大股的粘稠蛋清沿着喉咙滑进去,紧接着又变成黑色黏液,被她大口地喷出来,如此周而复始,拔除掉了一定的毒蛊。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十来分钟后,杜金燕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喉咙中“嗬嗬”的喘气声却丝毫未曾间断,脸色极度蜡黄痛苦,宛如有人在她喉咙中拉风箱一样。
我不停给她拔毒,傅警官捧着刚煮好的鸡蛋走过来,忙着问我怎么弄?
我让他先别着急,把煮好的鸡蛋用冷水浸泡,留着以后备用。
接着我将目光再度转移到了脚下,漠然抬头,点燃了一根蜡烛。
我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轻轻搁在了烛火之上,用火焰炙烤刀刃,知道刀刃发红,变成了烙铁一样的颜色,才明无表情地低头,锁定杜金燕的大腿。
我轻舒了一口气,将刀刃飞速往下一挑,沿着杜金燕大腿内外侧的黑斑飞快游走,拉出一道道伤口。
由于刀子已经被我烤热,所以伤口中并没有血液冒出,所有伤痕都瞬间结疤了,随后,我才将目光抬起来,缓缓注视着傅警官,
“你愿意为这个女人受点苦吗?”
“什么苦?”傅警官下意识就要问,可话说一半,却咬牙改变了口风,“好吧,我愿意!”
我看得出来,傅警官对杜金燕还是有一点情愫存在的,不过这都是人家大学时候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必深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那好,你把手伸过来!”
“你要做什么?”傅警官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依言将胳膊伸到我面前。
唰!
我手起刀落,赤红色的刀刃在空中斩过一道弧线,迅速从傅警官手背上削掉了一块肉。
“啊!”傅警官捂着伤口快速退口,十分震惊地看着我,“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事,很快就好!”我不理他,将那块从傅警官手背上削掉的新鲜血肉用铁钩穿好,凑到了杜金燕大腿上的伤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