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线发出“嗡嗡”声,显然已经困住了跟在我身后的那个鬼,我见状没有在犹豫,把一张黄符燃尽,狠狠丢到楼梯下。
“砰!”
黄符覆盖在鸡血线上,燃起一团绿色的火苗,顷刻间我就感觉楼梯没有刚才那么阴沉了,快速沿着楼梯反冲下去,望着地上残留下来的两只黑色脚印,沉吟不语。
这鬼挺厉害,居然能够挣脱我的鸡血线。
我再度把蜡烛举起来,就看到四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再也没有看见墙壁上的血手印,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却让我的心情更加摇摆不定。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为什么按照玄光术的指引,我却来到了这么诡异的一个地方。
我见楼梯已经恢复了正常,楼上和楼下的门口都敞开着,两扇大门微微晃动,一切都很平静,这才做了一个深吸呼,抓着棺材钉重新上楼。
有了之前的经历,这一次我走得十分谨慎,缓步来到二楼,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开启了鬼眼,确定一下二楼是否也有阴灵作祟。
鬼眼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修行者对于气场的感应,就好像鬼魂并不能通过视觉来寻找人一样,我的鬼眼也是通过对阴灵怨气的捕捉,在脑海中呈现画面。
二楼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我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在几间空旷的屋子里到处搜寻。
走到第二间空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老旧的桌子,桌子上积满了灰尘,在桌子的正当中还摆着一个黑漆漆的小木盒子,锁眼是打开的,里面应该存放着什么东西。
桌面上的灰尘积得很厚,然而这木盒子说是崭新也不为过,明显是刚被人放在这里不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把木盒放在这里的家伙,多半也和刚才在楼梯中差点困住我的阴灵有关。
我深吸一口气,先用食指沾点朱砂,在手心画了一个字咒,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走向那张桌子。
我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神经绷紧到极限,害怕这时候屋子里又会突然蹿出一个鬼。
很多人都有个误解,认为阴阳先生既然懂得抓鬼,肯定也就不怕鬼,这种说法其实很没道理,抓蛇的人也会有被蛇咬的一天,什么都不怕,那只能是傻子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盒子挑开,忽然北面的窗户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我顿时一怔,朝着窗户外看去。
这屋子闲置太久,外墙已经遍布了枯藤,只见那枯藤中杂草晃动,来回摇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边快速跑动。
我暗自揣度,该不会有蛇吧?
可一般的蛇在爬动的时候一般不会碰到杂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看见那窗口的草丛间竟然奔出了几只大大小小的灰毛老鼠!
领头的一只体型肥硕,都快比得上一只成年花猫了。
我震惊不已,而且这些老鼠居然丝毫不怕人,我明明就站在屋子中间,那大个的灰毛老鼠居然鬼鬼祟祟地从窗台蹦下来,领着一堆“子孙”大摇大摆地奔向那张木桌,完全对我无视。
我生平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老鼠,也从没见过不怕人的野鼠,皱着眉头一眯眼,缓缓退开了两步。
鼠不怕人,必有怪异,老话说“老鼠上梁,鸡飞狗跳”,我很想知道这几只大老鼠究竟打算干什么。
几只老鼠跳上木桌,围绕着那个黑漆漆的盒子,后肢站立,前肢捂脸,尾巴蜷缩!
我眼神骇然,鼠烧香!
这个念头刚出来,我就看见领头的大灰老鼠已经领着几只小老鼠站起来,将粗壮的前爪伸到两腮,不停捋着自己的胡须。
动物替自己捋胡须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老鼠捋着胡须,居然朝上扬。
这灰毛巨鼠联赛胡须缓缓上扬,直指天花板,看起来就好像几根竖直插在上面的黄香。
这一幕真是震撼到我了,老鼠前爪不停地挥动,全都微眯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很享受,胡须越捋越直,那表情也是极为虔诚。
鼠烧香……
我冷汗兢兢地往外冒,心中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却没想到过只存在于书中的记载,居然有朝一日真的发生在我眼前。
群鼠对着小木盒子“祭拜”了好半天,随后又趴着身子,行了一遍“跪拜之礼”。
头鼠体型肥硕,它先是趴在地上,身子前倾,把两条后腿拉直,然后将身子往后退,再让两只前腿拉直,身后的老鼠也纷纷跟着照做。
这一幕很滑稽,看起来像是在对着木盒子伸懒腰,可当几只老鼠同时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我却笑不出了,后背发紧,留了一声冷汗。
群鼠行完一遍礼,才一窝蜂跳下木桌,全都沿着榻沿跑了,剩下我望着桌上的野鼠脚印,心中五味陈杂。
定了定神,我终究还是壮着胆子上去,脸上去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一手抹掉冷汗,另一手却抓着棺材钉,伸向木盒子的锁眼,将它轻轻挑开。
这盒子里不知道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能引来群鼠上香,实在阴邪得很,撬开木盒的那一瞬间,我便把字咒死死张开,防止会突然有什么一边产生。
可令我意外的是,打开盒子,上面居然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只断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大为意外,额头上的汗珠不减反增,强压心头恐惧,将棺材钉轻轻一挑,棺材钉上传递出来的真实触感,那只断手却硬邦邦的,硬得好似石头。
我只好走近了一些,将蜡烛轻轻搁在桌上,定睛打量盒子里的断手。
断手从手腕处被人齐根切下,伤口光滑如镜,甚至连肌肉里的青色血管都依稀可见,五根手指虚握,异常充盈,可手腕处的肌肉却干瘪发硬,犹如放置了好久的腐尸,只剩皮包骨。
这种极致的反差同时出现在一只断手上,格外诡异,而我脖子上的冷汗就一直没停下过。
我道行浅,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可凭直觉却还是猜测出这断手中必然会有大秘密,没准是某种我说不知道的邪术。
“不管你是什么,先带回家用师祖灵牌镇着,等我师叔回来再说!”
心中打定主意,我便将双手伸出来,从阴阳口袋中取出一块黄布,正要上前将这盒子包好,耳边却骤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音效。
我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猛一下将身子下蹲,紧接着脑门一凉,一支黑色弩箭沿着我头皮划过,被狠狠钉在了木桌之上。
弩箭势头沉重,深入木桌两寸有余,尾端还在“嗡嗡”颤抖!
我心中发寒,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豁然转身,对着楼梯暴吼道,“你是谁,竟敢暗算我!”
没有人回应我,但楼梯间却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快速沿着楼梯逃走。
“别跑!”我心中暴怒,撒腿就冲向楼梯,可一脚跨出房间,背后却骤然涌起一股阴沉的冷风,随后大门“砰”一声,被强风掀得闭合在一起。
调虎离山?
我目光闪烁,急忙转身,将五指箕张,狠狠朝着锁眼处劈出了一掌。
入门太浅的我还修不出先天罡气,但一双肉掌也在师叔的锻炼下变得无比刚硬,再加上大门腐烂,早已经朽坏不堪,这一掌下去顿时将锁眼撞飞。
大门“轰”一声就倒了,可当我重新冲进房间的时候,小木桌上的盒子却已经不翼而飞。
我在地上没有发现脚印,只是木桌边缘却留下了十分细微的划痕,闭上眼睛沉思了几下,心中恍然。
看来这家伙是趁我出门的时候,直接用铁线穿窗,绑住盒子拽出去的,否则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仅凭几根细铁丝就能在这么远的地方捆住目标,证明这人的五指灵活,手上造诣很深,至少我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
没想到几经辛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我十分沮丧地收好了棺材钉,再度沿着木质楼梯走下去,走到一半,我却突然顿住脚步,毫无征兆地猛一回首,将手心的字血印打在墙上。
“啊!”
被我一掌拍中的地方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嚎,紧接着就“呲呲”冒起了白烟,有个瑟瑟发抖的女鬼被我强行拽出来,用字咒死死锁着她的脖子。
我厉喝道,“快说,刚才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女鬼瞪着麻木的双瞳,冷幽幽地说道,“不是我……大师,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又怎么会藏在这里?”
我手上微微发力,用字咒磨灭她身体上的阴气。
刚进门我就看出这里是座鬼宅,上楼梯的时候又莫名其妙被鬼打墙,现在女鬼现身,我说什么也要弄明白事实真相。
女鬼被我用血咒消耗掉不少阴气,身体也渐渐苍白透明,她漆黑的眼瞳中渐渐充满无助,十分凄厉地大吼道,
“真的不是我!”
紧接着,我感觉被我死死抓在手心的女鬼,她的身体居然开始膨胀起来,额头上也很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刺眼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