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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

“今天已经六月开初了,离你们高考最多也不过七天。

“今天呢~我们讲些不同的,我们来讲讲龙?你们想不想听?”

“想!”百八十号的嗓子异口同声地回应着,浮躁的下午都增添了些许趣味。

烈日下的空气,燥热而粘稠,仿佛浸泡在沉重的水里,身体受到强烈的压迫,刺激充斥着神经,每一个细胞都被灼烧的光芒射得萎缩,源自身体毛孔缝隙里的汗液和从那枝繁叶茂的紫竹林里照射出的光点一样,细小却密集,汇聚为一团。

泥泞的羊肠小道,铺有鹅暖石,走在上面还有丁点儿扎脚。

这是重庆市牧原第一中学最安静并且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有人在背诵着尼采的诗歌,有人盘坐在青翠的杂草上仔细端详着雨果的《悲惨世界》,有人满脑子都是18世纪后期欧洲的主情主义,说不定还有人在朗诵着自认为写得还不错的打油小情诗,而且这个人多半认为自己还有着不错的文艺气质和忧郁的王子感,想来这人的梳妆打扮必定会与普通学生不同,说不好还跑去买件小西装来一场莎士比亚的喜剧小场。

而那1987级返校校友才送的日晷放置地,可以说是这片校园最为繁华,充满着应该属于这片校园的文艺气息。可从未有人来这里,因为这里是距离学校垃圾处理处最近的地方,可那垃圾处理处偏偏又是以前学校教学的初始地。距离那垃圾处理地不过几米的地方就有着光绪年代独有的特殊建筑,走进去还以为自己能说两句“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此类富有诗意的文言文,独有的东方式亭落建筑,还有着石凳、石桌放置,只不过那“醉翁之意不在酒,应在乎垃圾之间罢了。”

两旁耸起的五层宽阔大楼里,靠着垃圾堆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群为了理想奋斗的青年们群居的地方,那颇有些寒酸的九十年代破旧教室里,是牧原第一中学的标志性建筑,一直打着不忘初心的口号,找些理由不肯拆,其实就是为了省钱。

教室里装着六七十号穿着各色衣服的学子,一脸期待地望着物理课老师兼魔鬼班主任,阳光从外面洒进,有些刺眼,是黄昏前的幽光。

他们都在等待着宽爷的一场课堂秀,这要比枯燥的理综试卷来得直接和实在。

然而…他们兴许还活在午睡的梦幻中,有些缥缈。

“想听啊,那大家拿出你们的理综试卷,我们继续接着上次的讲……”宽爷一脸奸诈小人得逞的模样。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因为全班都瞬间发出“呃”与“嘘”的混合音。当然他们也没想到竟然被宽爷声东击西。

可也不知是谁起了哄:“宽爷讲一个。”

“宽爷讲一个……”的声音不断响着,大家都被点起了兴趣,算是高考前的解压前戏。

宽爷穿着个风衣,内衬风骚牡丹白衬衫,眼睛红肿,肾虚的模样一直是2016级十七班男寝亘古不变的话题,大部分人都猜肾结石,还有几个都猜是夫妻二人夜生活比较靠后,不过有几个男生提出来坚持不了多久,这么一个充满着尊严和历史性的问题。

足够让他们从晚自习下课后的十点半聊到十二点。

他们都习惯称之为:“座谈会”。聊天,撂地,甚至会说起自己的梦想,吹上一个小时的牛皮,然后再裹棉入睡,有几个强劲的夜生活选手,只需要一柄七十块的mp3,十块钱的劣质不知名耳机,借着那指节大小的LED屏幕,再听着华晨宇的《异类》,high着一大段rap让他清醒得无法睡觉,连coffee都显得多余,说不定还不如一桶方便面加上一包一块钱的思源来的舒坦,甚至十七班男寝一直流传着三大小说巨匠的传说,不死就不会停下来看的那种。

教室有些嘈杂,宽爷有些耐不住这几个即将毕业的小崽子们。

他虽然已经习惯了毕业,他还会再经历,可是他们应该都不想再经历了。这是一种痛苦,一种源自内心的痛苦,是用无数文字都无法表露的痛苦,唯一能够缓解痛苦的良药,唯有六天后的高考,还有高考前期的疯狂“纸雨”。那将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宛若天空下的雨是白雪,却在空气中摇曳,化为一地的白茫。

宽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勾嘴一笑,细看着这些浮躁的孩子们,一瞥而过。

望向那最后一桌站着认真听课,却并未起哄的秋康,一脸真挚模样,却也带着点儿期盼的望着自己,而秋康的笑容却一闪即逝,紧皱眉头,坐了下去。

周宽的视线停顿了几秒,才挪移开。

等他们都疲倦、停歇后,才准备继续讲解理综卷子。

周宽面色严肃,拿起那黑板下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用力摩挲着,再抹去,看向手中三张左右的理综卷,抓了一下裤脚上的腿毛,抬头匆匆一瞥,便又看见那坐在最后一桌的秋康,眉头微凝,却也没管他,继续讲着:“第十四题,一平行板电容器两极板之间充满云母介质,接在恒压直流电源上,若将云母介…这道题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平行板的题,什么云母介质都是坑……”

……

“秋康,别睡了!老师已经盯了你几眼了!”秋康迷糊中,听见了同桌的善意提醒。

眯着眼,却感觉到头疼欲裂,眼睛不敢睁开,只是感觉光很刺眼,瞳孔里有着刺痛传来,秋康在忍受着剧痛,却也没发出声来。

秋康咬牙,还是回应了同桌的话,只是回答的时候,嘴唇有点哆嗦,并且有些发绀。

“没事。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假装睡觉,老周就不会说我。”

“嗯,我帮你盯着点儿,宽爷来了我提醒你。”

秋康咬牙,身体传出的剧痛感,简直让他无法呼吸,汗已经浸湿蓝白格子破旧衬衫,陈旧黑色运动裤都贴在了腿脚上,有些粘。

他握紧着拳头,身体颤抖甚至是连带着桌子都有点摇晃。他抹去眼角涌出的泪,却有着意外的粘稠感,可他不敢睁开眼睛,眼睛刺痛的像是针扎,他怕是视网膜脱落。

同桌担忧的看着秋康,用着女生独有的担忧语气,轻声温柔的说着:“秋康有没有事?要不要给老师说一下,我们去医院?”

秋康并没有回应,颤抖逐渐消停起来,眼睛的刺痛感也渐渐消散,身体像是经历了十公里长跑一般疲倦,躺在课桌上,睡着了…可他那手指尖的泪水,却也顺着课桌滴入了书的缝隙里,被四周狼藉的书遮挡,看不清那鲜红的血液混着泪水的干涸处,未被发现。

同桌感觉到了秋康的渐渐平息,似乎是睡着了,虽然有些担忧,却也只有帮他看着周老师,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希望能够有作用。

“你们莫慌,我们下课把这点讲完,下节课聊聊你们喜欢的主题‘龙’?”周老师稍微有点焦灼,说话的速度都是快了许多,甚至是有点口齿不清。

可同学们却如同听见了天籁般救赎的话语,全都兴奋的安静听着宽爷讲剩下的答题,也没花多少时间,五分钟左右:“下课了……”

可大家都不敢动,因为宽爷,正往秋康走去。

秋康被同桌推醒,眼角的红色血迹已经干涸,在他抬头之前被抹去,蓝白衬衫印上了一滩红色的痕迹,他疲倦的眼帘撑开,似乎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眨眼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瞳色,深邃的黑色瞳孔里满是疲倦,他望向同桌,听着耳边的喧闹声,微楞,话语带有独特的沧桑感,厚重嘶哑的声线将疲惫诠释的淋漓尽致。

“洛依?怎么了?”

洛依东西方混合的五官,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她扭动着眼角,在疯狂地使着眼色,望向那一旁站立着,正准备开口的周老师,还是有些不敢说话。

秋康意识到,转头看见周宽那带有诡异笑容和些许担忧的神色:“怎么,不舒服?”

秋康一脸的血迹,被他的破旧蓝白衬衫抹掉:“好像是流鼻血了,有点儿头晕,等会儿我去医务室问一下。”

周宽得到了答案,担忧让他皱眉:“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等会儿课就算了,你下课了找同学补上。”

秋康摇摇头,似乎精神了不少,被汗湿透的卷发被他往后甩去,露出高发际线的额头,大家带着笑意,担忧少了些许:“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实在是难受,我会说的。”

周宽皱眉,无奈点头:“实在不行就说出来,别憋着,身体要紧。”

秋康咧嘴一笑,抓挠头皮,点头:“嗯。”

周宽转身,从后门离去。

他一走,全班像是得到解脱一样,一口莫名的叹息发出来,又再次恢复了各自的生气,说得残酷一点儿,班主任像是死神。

秋康望向同桌担忧又带点儿松懈的模样,不禁笑了,说:“洛依还是你及时,若不是你叫我的话,我应该又会被宽爷批,简直舒服~”

洛依拿起桌上凌乱的书本丢置在一旁,找到了藏在书本里的抽纸,递给了秋康,秋康一笑:“谢谢~”

“嗯。”洛依微笑点头,露出嘴角的梨涡,东方的五观里却带有点儿西方的美感,尤其是笑起来,格外的可爱,像是会融化在阳光里那样,轻轻抿嘴一笑,内心就会有股暖流游动,非常甜蜜,就是皮肤有些偏黑。

秋康看着书本中的那滴血液,神情严肃。

他知道,那不是鼻血,是从眼睛里面流出的血液,他清晰的感受到背部那猛烈的冲击感,还有那自眼角流出的炙热血液,他握紧手中拳头,双眼里充满着忧伤。

侧眼望着洛依的梨涡,他清晰的感觉到心跳加速以及呼吸的困顿,看见她轻轻撩动耳边的短发,露出精致耳廓的时候,隐约之中,心跳的愈发强烈,胸膛的起伏开始变的加剧。

洛依算是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高中三年一直不敢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女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可是喜欢这种东西有个时候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学八戒跑去高老庄强行娶妻,虽然他长得比八戒帅很多,这对于他的内心而言,相当于牛顿定律的真理存在。

可是他也不准备告白,原本高二想这样做的,然而…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学习比起爱情重要,像是草东没有派对《山海》中唱的那样:“他给不起……”

如同这句歌词一样,他的确给不起。

秋康摇头,神色里洋溢着不属于这个时代年龄应有的色彩,颔首得有些疲惫,瞳孔里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抿嘴,听着耳边传来的悠扬铃音。

似乎自己的心跳随着音律的颤动而跟随着,因为他的耳边传来《山海》熟悉而不陌生的曲调。他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三十七块的盗版iPad—mp3,戴着个十五块的苹果耳机,挂在了耳朵上。

不过还没几分钟,宽爷就推门而入,看着同学们眼睛里散发的希翼,勾嘴一笑,带有点儿魅惑感,放下手中的教学尺,压着那厚重的高考复习资料,扯开衬衫扣的衣领,露出白皙却有些皱纹的皮肤,双下巴完美勾勒,几乎零误差,清晰无比。

“既然我们都答应了你们,那就来聊一下“龙”这个主题,主要是我最近也在看这类书籍,我觉得可以为你们普及一下。”

“你们看过《侏罗纪世界》没有?”

“没有”

“有”

嘈杂声混合着,有些看过,而有些人没看过。

秋康望着周宽邪魅、怪异的笑容露出,不禁捂住嘴躲在近五公分的书堆下傻笑,不仅仅是他就连旁边的洛依都是低在书堆下偷笑着,露出她那美丽的梨涡。

“怎么说呢?”宽爷微微凝神,皱眉,却也缓缓地说着:“龙。”

“龙在《说文解字》中是这样记载的:“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到宋代呢,宋人罗愿为尔雅所作的补充《尔雅翼》中,也有“释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你们别说,我当初高考的时候,就是选错了文理,我这个水平就应该去读文科的,也免得我满脑子都是些量子物理学、什么牛顿定律、什么电容器,贼难理解…你看这多好,随时来一手成语,来一手文言文。多有文艺气质。你们以后谁报老师专业说不定就是我这个样儿,怎么?”宽爷眉头一挑,颇有些揶揄意味。

“我国古代中的龙、西欧神话、希腊神话、印度神里的龙,你们肯定都知道一点儿,但是呢…我要说的是,真正属于这片世界的龙……”

秋康站起身来,听着耳边发出的声响,眉目微凝,沉吟:“龙?”

“龙是什么样子?”

抬起头来,望着后门外石英玻璃,眼睛里闪烁金红色光芒,他以为都是夕阳的散射而已。

可眨眼的瞬间,却感觉到眼睛中的刺痛感袭来,眼睛闪烁的夕阳光芒越发强烈,难以忍受,然而周宽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我要讲一下地质的发展,这一不小心就要表现一下我的地理知识。”周宽拉扯着衣领,比起他讲物理课的时候更加的激情和热血,手中的教学三角尺都被他舞的像是华尔兹的轮滑曲,怪异的融合与不搭风格,说真的,有些“辣眼睛”。

“先是地球地质的变化,因为地质的变化,才出现陆生生物,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地球变化分为,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显生宙四时代。”

“那么我们要关注的呢,就是显生宙这个时代。它呢,又分为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

“不然你们认为,我们现在天天新生代、新生代的讲,是从哪儿来的,就是从这儿来的!”周宽一脸胸有成竹,可那突如其来的自信,瞬间化为虚有,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底气:“应该是从这里引用的……”

秋康感觉眼睛更加的刺疼,猛烈的冲击着晶状体,再次坐回位置上,捂住自己的双眼,并未表现的过于剧烈。秋康趴在课桌上,让自己沉入睡眠,像一条孤独而存活了几千年的龙一样,微微睁开的双眼里闪烁着金红色的炙热光芒,又像是血一样,更像是孤独里的傲慢—《圣约》天主教七宗罪之一。

“而龙的存在就在于中生代……”

“而龙族存在最为鼎盛的时期,应该就是侏罗纪时期,有些像《侏罗纪公园》里面那样,然而…我并不这么认为,龙是一种孤独的动物,拥有着七宗罪的全部罪过,所以又被称呼为罪龙……”

周宽觉得有些热,说起来的激情都少了许多,拉扯了一下领子,白花花的肉露得更多,反而是秋康,趴在桌上,原本背部的疼痛随着周宽的解释变得越发强烈,眼睛里的刺痛,让他几乎颤抖,却被他压抑着,他通过听宽爷的解释来转移注意,但是随着讲解,他却是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一样,心脏跳动的速度,仿佛将会突破胸膛,胸口传出的剧烈跳动声,像是窦性心律不齐。

“《论恶》中的新七宗罪,偏见、嫉妒、懒惰、愤怒、贪婪、暴食、**……”

“不过现在傲慢已经被取缔,现在的七宗罪是人的七宗罪,并非是那种生物的七宗罪。”

“那种生物?”全班都有些好奇的等待着周宽的回答,不禁发出嘈杂的问声。

“龙。”周宽像是考古学者一样,兴奋的失去了一位人名教师的模样。

“龙?”这个字眼疯狂的在秋康的脑海中回荡,像是一道不可抹去的烙印,刻在大脑的海马区。他嘴角呢喃,有些哆嗦,却也在重复着这样的字眼,似乎是念着念着…就入了睡,眼睛里的刺痛和背上的涌动都停息了不少。

“龙…的七宗罪…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是在哪儿呢?是在哪儿听说过呢……”

这是秋康入睡前脑海里所残余的最后思绪,奔涌而澎湃着,却令他在这样的思绪里被淹没。

像是跨越了世纪。

“我身为物理老师,也要讲些你们感兴趣的物理知识呗。”

“我就说一下你们都很有兴趣的平行时空吧,因为这里有我的一个猜想,一个关于龙族存在的真正猜想。”

“反正也只是猜想,我说错了也没事~”

“1957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休·埃弗莱特三世最早提出多世界理论,他假设所有孤立系统的演化都遵循薛定谔方程,波函数不会崩坍,而量子的测量却只能得到一种结果,也就是说,处于叠加态。埃弗莱特认为测量仪器与被测系统的状态之间有某种关联,称之为相对态。而龙族就存在这样的多世界里,像是平行宇宙。”

周宽望着这群小崽子一脸茫然表情的时候,不禁露出了专属于他的腹黑笑容。

“听不懂吗?其实这些实验我都有些不懂,等以后你们谁去做一下这样的实验,来教一下我。”周宽摸着有些发油的头,有点儿尴尬,傻笑。

“我的水平也就这么点儿,就能教一下你们。”

“平行宇宙,或者叫多重宇宙论,指的是一种在物理学里尚未被证实的理论,哎…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宇宙外还有几个相同或者说是相似的宇宙。而我认为梦就是在另外的世界里…而那里应该还存在着龙……”

“其实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好像解释不通了…哈哈哈……”

秋康已经醒来,因为感受到炙热的阳光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暖以及那涌入裂缝而生成的海洋风,地面上长满了蕨类和木贼所构成的浓密植被。密集的松、柏与银杏和乔木羊齿类共同组成茂盛的森林,甚至是阳光投射下来,都有些清凉,视野被密集的植被与深林遮挡,看见的世界不过几米的距离,时而有异动从里面发出声响,令人心神警惕。

秋康摩挲着眼角,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周边缝隙里面透过阵阵的凉风,有些氤氲的雾气盘绕着。

空气里弥漫着死亡与黑暗的气味,天空并不蔚蓝而是有些枯燥的泛黄,秋康在吼叫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出声,像是并不属于这片世界,手掌有些虚幻,身体像是缥缈的云雾。

虽然雾气渐渐被风吹散,可是他的身体却依然留在原地,像是一团云,不会散的云,也有些像非牛顿液体一类的云。

秋康触摸一切,触摸自那银杏叶上掉落的闪烁着光芒的水晶露珠,却也是一穿而过,他对这个世界而言,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可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踩在地面上,非常的怪异,怪异的已经无法用高中物理解释,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兴许他们的物理老师能解释呢?用他那半吊子猜想。

一道狂风吹过,草叶窸窸窣窣地响着。

蓦然,一道巨大的身影疯狂奔跑而来,在秋康面前露出了身影,显出了模样。

他自认自己没有看错,而且还为了以防万一出现幻觉,将自己的腰间肉掐的紫红。

才敢瞪大着双眼,望向那巨大的生物,嘴唇哆嗦:“那是龙…巨大的龙……”

“我……”秋康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震惊的手有些颤动,他疯狂的用着另外一只手击打着,让他停下内心的恐惧。

而那条龙走过的地方,全部化为冰霜,唯独有着蓝白的玄冰色彩,闪烁着光芒,像是晶莹的粉末,最终碎裂在空气里。

那条龙拥有着金红色的深邃瞳孔,近二十米的身长,三米的高度,似水晶雕刻而成的脊椎,露出独有的剑骨,朝外延伸,那猛烈的冰寒气息便是源自那龙骨之中,猛然散开,四周的万物都受到冰冻,最终化为漫天飞舞的冰粉碎屑,如同钢铁般的冰霜鳞片,组合着化为了鳞甲,反衬着炙热的光芒。

冰脊龙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全都化为冰霜碎屑,融化在湿润的黑色泥土里。

秋康似乎也意识到那条龙无法看见自己,而自己也并非属于这片世界。

秋康顺着他的脚步快速的跟去,像是飘在风里,不受任何的阻挡。

一分钟后,秋康停下。

他望着面前一幕,唯有震惊和那颗跳动许久都不曾停下的心脏声。

他的周身,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物都消失殆尽,只存有一种物种——龙,被称为食物链之王的物种。

冰脊龙只是其中一类,还有其他的种类,秋康无法认出那是什么龙,只是感觉他们似乎是掌控着某种力量,那是并非人能掌控的力量。

似乎是代表五行:“金、木、水、火、土。”;似乎又代表着四方魔术的基铸:“黑暗系,光明系,火系,雷系……”。

那是一座山,更像是一座山脉,不过山脉并不长,只有百米。

脉中又有峰,为顶峰。

秋康停在龙群里,望着真实而又庞大的龙,他走的有些虚浮,面部肌肉的颤抖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惊奇,感觉到周围各种气息围绕,寒冷、炙热、生机诸如此类。秋康发现他们似乎是在膜拜,膜拜那山巅之峰。

秋康望向那山,却是突然发愣,脑海里在疯狂涌动着什么,他似乎想起了这山的名字,他轻声开口:“汝拉山。”

像是谁在告诉他一样,可他偏偏想不起是谁,因为他的耳边似乎是一直有人在说:“汝拉山”这么一个名词,可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依旧趴在书籍紊乱的课桌上,赫赫的颤抖着,耳边偏偏就传来周宽略带疲倦和慵懒的讲解声:“侏罗纪之名称源于瑞士、法国交界的侏罗山,今译汝拉山,是法国古生物学家A.布朗尼亚尔于1829年提出的……”秋康望着那山,瞳孔散发出异样的色彩,嘴唇颤抖:“这里是侏罗山…那山峰有什么?”他内心涌动着一股好奇的欲望,令他疯狂的朝那山峰前去,似乎那山峰里有着什么东西,可是有着云雾缭绕,他并不知道那峰尖存在些什么。

宛若所有的元素,组成了那独立山巅岿然不动的一道身影。

“而龙的灭绝,应该就是在白垩纪时代。那也是中生代的最后一个时代,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时代了……”周宽坐在讲台上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小喝了一口枸杞红枣茶。望向下面同学,都津津有味的听着,可唯独看见秋康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微凝,却也没说什么,继续讲着:“白垩纪这一时期形成的地层叫“白垩系”,缩写记为K,是德文的白垩纪(Kreidezeit)缩写。而龙族的灭亡,应该从白垩纪的陨石雨说起,或者说是陨石改变了地球,大家知道‘墨西哥尤加敦半岛陨石坑’吗?不过这些都是猜想并未得到证实……”

秋康停顿在半山腰,因为有着狂风在吹拂、呼啸着,耳廓里灌满的全是风,可那雾气也被吹散,露出那山巅最后的模样。

秋康瞪大了双眼,心跳静止的声音像是消失的呼吸,宛若并不存在。

那山巅上,并未有龙,而是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长发齐腰,金红色的深邃瞳孔,像是业火一样沸腾燃烧,是帝王君临天下的威严;眉心的火焰符号在闪烁着光芒,宛若内心有着火焰烘烤;望去一眼,身体便遭受百倍的重压,仿佛会跪倒在地,那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而他似乎在望向秋康……秋康摇头,从那一眼中清醒过来。

怪异的符号在天空中蔓延,有点儿全息投影的意味。符号像是希腊文字,又像是古罗马符,秋康从未见过这些文字,繁冗的勾勒,却似乎带动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似乎是在召唤什么。秋康没有停下,继续往上走去,站立在他的身旁,仔细掂量着他。

他的皮肤和人类不同,他的皮肤是用及其细微的白稚通明龙鳞构成,看起来才有些像人类的皮肤,他的指甲有着指节那般长,带着锋利的副甲,蔓延似树根。

他的模样似乎有点像某个人,秋康望向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似乎是在哪见过……是错觉吗?秋康内心充满疑惑,却只有摇头,继续望着他。

他升起,像是掌控了世界的力量,在说些什么,奇怪的声波在扩散,空气都被压迫的扭曲变形,他还未说话,那些龙族便开始暴动着,奇怪的光束在朝着他身上涌动,而他就像是他们的王。

龙中的王,简“龙王”。

他金红色瞳孔在闪烁,微颤着,却拥有龙族独有的七罪,也称之为罪王。

他望着世界,望着世界的龙,再望向这天。

天给予了它的回应,天地变色,云雾皆是散开。

自此山开始蔓延竟然往外升起一道光幕,似乎是在阻挡些什么。

秋康内心凌然,抬头望天。白昼时,却有流星雨落下,而那流星更在眼中不断放大,的确是一场流星雨,不过现如今已经化为了陨石雨。

而陨石所坠之地便是这汝拉山,光幕在阻挡,陨石不断化为巨石,巨石化为碎屑,碎屑最终化为灰烬。天地被遮盖,遮盖在光幕上,像是天空蒙上灰尘,渐渐变暗。

秋康站立山峰,朝四周望去,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地方,而是这个世界,都在被陨石雨击打着,落入大海中,大陆都被这光幕护在里面。

秋康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白垩纪是龙灭绝的时代,随后便是人类的时代,而现在的他便是在经历这样的时代——龙族灭绝的时代。

秋康手心有汗,因为光幕在开始暗淡,甚至在开始缩小,汝拉山下的龙几乎是暴毙而亡,化为阵阵血雾,化为了这光幕的养分,彻底消散。

而那白衣男子,面色也开始变的苍白,嘴角有蓝色的血液流下。那是与普通龙族不同的血液,或者说那蓝色代表着与众不同的高贵与孤独。

他也开始颤抖,那山下的龙不断的暴毙,几乎都是化为血色雾气融入光幕中。

可他突然回头,似乎是在望向秋康,秋康愣在原地,内心震惊,他现在高度怀疑那王看得见自己,秋康并未有畏惧,二人相望,并没有停顿。

“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吗?”那美艳而孤高的男子,粲然一笑,说出了人族的语言。

秋康惊呆,身体如同灌铅,沉重的无法移动,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声音无法传出。王等不到答案,只有回头,因为他没有时间,王眼角有泪流下,是血红色的宝石,他的身体开始裂开,深蓝色的血液顺着裂缝蔓延,骨骼开始疯狂伸长,连同着肌肉,最终化为一条龙。

一条遮掩天地的龙,浑身白色晶莹的鳞片,遮天蔽日的龙翼展开,黑暗笼罩着世界,它化为一道光芒冲入那天空之中,那陨石竟然不再掉落,而是朝着他疯狂的涌去,这场陨石的天灾并非是自然的灾害,而是天为他而下的天灾。

王发出剧烈的嘶吼,冲入了云端,冲入了宇宙,冲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洞,蓝色的血液在宇宙中爆发,他被撕裂的身体渐渐破碎,却也在疯狂的恢复,强大的生命力在重建他的身体。

蓝色的血液落下,像是一场蓝色的雨。落在天空中,将灰黄色的天色染成了蓝色;落入了大海,也化为了湛蓝的涟漪;落入了大地,所有的生物开始变异,植被开始疯狂的生长蔓延。

面前的猿猴,褪去了毛发,成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这场雨穿过它的身体,穿过他的眼睛、大脑、皮肤……

秋康目睹一切,也目睹了人类的诞生,是这场蓝色的雨,造就了人类的一切。

可身体却在疯狂的膨胀着,似乎是要爆裂,皮肤化为白色的鳞甲,牙齿在变长……

“啊!”

秋康发出了嘶吼声,响彻在了新时代的世界,声音回荡着,像是一场不属于这片世界的时间旅行。

秋康醒来,堆积着的书被他颤抖的身体推倒在地,全班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摇晃着昏沉并且大汗淋漓的头,想要清醒过来,却格外感受到全班的目光,这才缓过来,用染着血的白衬衫,抹去额头上的汗,随后被染红。

他将书本拾起,全班才将目光再次转移到周宽身上,周宽也继续讲着,并未说闲话:“而白垩纪的那场陨石雨,使得龙族全部灭亡。所以说现在只是能找到龙的化石,并不能找到龙这一类生物的存在,而龙也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

秋康极其疲倦,用手撑着自己依旧还有些疼痛的头,双眼有些茫然,因为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模样,他只是梦见了一些虚无缥缈的龙,也许是周宽在讲龙,所以他做了个龙的梦,还真是有些奇怪。

洛依看见秋康疲惫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忧的询问道:“感觉如何?难受吗?难受的话就去给老师说一下。”

秋康内心一暖,勉强忍疼笑着,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熟悉的铃声响起。

秋康正准备去一趟厕所洗把脸却被周宽给叫住:“秋康,你等会儿来办公室一趟。”

秋康愣住,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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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男友婚礼上受无妄之灾穿越了,白遥心累的很。一朝穿越要给人当小妾了,能不能缓缓?可是!她为什么变成东厂督主的小跟班了,必须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白遥:“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刑昀:“我就是天理,我就是王法。”白遥:“……”给大佬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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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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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已迷醉在归属于夜的星空。我也早已禁锢在名为她的轮回。即便她不为人。是死物。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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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有四类:公主型、皇后型、红颜知己型、妃子情人型,你是哪一类?男人有五款:成功博爱男、草根英雄男、知识精英男、经济实用男、青春阳光男,你爱哪一款?女人的美有四种:娇、柔、辣、媚。楚天爱是一种娇美,像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晶莹剔透,美轮美奂,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是宠出来的,是钱堆出来的。她天生是个公主的命。蓝小柔是一种柔美,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攻坚者又莫胜于水。不管多么尖硬的石头,在水的冲刷下,都会变得圆润、光滑。女人若有这般性格,是男人打江山、创事业最好的帮手。这是个娘娘的命。简雪是一种辣,像疾风一样,特立独行,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