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瑾儿,你去找你父亲。”谢元贞放下瑾儿,瑾儿一步步走到程思远面前。
“父亲,瑾儿很乖,那回到家之后,可不可以让瑾儿见娘亲一面?瑾儿都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
“瑾儿,可是你娘亲不喜欢你。”
“父亲骗人,哪有娘亲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万一,万一娘亲见到瑾儿就会喜欢瑾儿了呢?”
“你娘亲铁石心肠惯了,而且,她不喜欢父亲,也不会喜欢你的,懂了吗?瑾儿。”
程思远将瑾儿搂在怀里,饮了一杯酒后,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上官柔,“瑾儿,你看到对面那位江宗主了没?你娘亲与她长得很像。”
“真的吗?”
“真的!”
“瑾儿的娘亲跟那位江宗主一样漂亮吗?”
“嗯,比她还要漂亮呢!”程思远又饮了几杯酒,苦笑,他与上官落,就是在元贞皇后那年的寿宴上相识的,那年,上官落和他才十二岁。
不一样的是,他还没当上太子,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
“吃个荔枝吧,这是南楚的贡品,很甜的,算是本公主赏你的,今天是本公主母后的寿宴,你别哭了,再哭……”
“哎呀你烦不烦!还哭!你是有多委屈!”
……
那是程思远初见上官落,他只觉上官落是高高在上的北宁嫡公主,还有,她救了他。
“敢在本公主这里放肆,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叫程思远是吧?以后在北宁,本公主护着你,你们都给本公主听好了,程思远是本公主要护的人!你们再欺负程思远,就是与本公主跟整个北宁作对!懂?滚!”
……
后来啊,程思远便日日想着元贞皇后的寿宴,因为那样,他可以见上官落一面。
——
“本公主的母后说过,本公主是北宁的嫡公主,本公主代表是整个北宁的脸面!本公主要嫁的,只能是皇储或是一国之君,阿远,对不起……”
后来啊,西邱最不受宠的那位皇子,最懦弱胆小、最不起眼的六皇子,学会了权谋拉拢朝臣,学会了杀人、学会了争宠……
只因她一句要嫁皇储,他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太子之位……
“落儿,我可以娶你了,我是西邱的太子,我是太子……”
……
蓦然回首,程思远仿佛就似当年那般,而上官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瑾儿,你会恨父亲吗?”
“瑾儿为什么要恨父亲?”
程思远又轻拈起酒杯,或许是触景生情,他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多酒了。
而那边,上官柔正在思量怎么能玩死宣尚祎。
“流芳郡主,可否一叙?”上官柔走近,敬了流芳一杯酒。
“哟,江宗主怎想起敬鄙人酒?惶恐、惶恐啊!”
“哪有哪有,只是雨幽偶尔听到过边境那边的一些事情,正好想请教一下流芳郡主。”上官柔从容坐至流芳旁,淡淡笑了笑。
“哦?愿闻其详。”
“敢问,流芳郡主家将近的喜事要等到什么时候?雨幽可想去喝杯喜酒了呢!”上官柔又是一笑,拿起流芳桌上的酒壶轻倒了杯酒。
“喜事?”流芳不解,疑惑的看向上官柔,“呵!我边境多许些荒凉,江宗主怕是认错了地方。”
“没有啊!不是流芳郡主的夫君要纳妾吗?难道……”上官柔佯装惊讶,赶忙捂住嘴,“对不起流芳郡主,只是些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雨幽说错话了,还请流芳郡主见谅!见谅!”
“纳妾?他敢!”流芳这一声,不仅是殿内来宾,连上座的上官瑞丰跟谢元贞都是吓了一跳。流芳自小就是在边境长大的,自然没有府中阁内养大的小姐轻声细语,这一声,惊到了好多人。
“那个,流芳郡主不妨跟雨幽借一步说话,如何?”上官柔说着,将流芳拉了起来。
“嗯。”
到了殿外,上官柔又拉着流芳到凤鸾殿旁的凤姝阁里。
“流芳郡主,您真的不知道……您夫君要纳妾的事情吗?”
“这……”流芳看着上官柔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上官柔骗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确实不知道。”
上官柔犹豫着,一会儿看几眼流芳一会儿又向四周看。
“雨幽妹子你不妨跟我说说,他要纳的是谁?”流芳上前一步握住了上官柔的手,“雨幽妹子,你这是想急死我啊!”
“那……那我就说了……郡主夫君要纳的,是宣尚祎大人家的嫡长女儿,宣婉芊……”
流芳迟疑了一下,“不可能,我夫君与那个什么宣婉芊根本不曾相识的啊!”
“真的!流芳姐姐不妨细想想,对了,晚,难道流芳姐姐之前没有听您夫君提到过吗?”
“晚?他只跟我提起过一位晚姑娘曾经救过他……晚!宣婉芊!是她?”
“这可不就是了吗,流芳姐姐若是再不信可以到宣府去看看,宣婉芊的闺房里,应该是有您夫君落下的东西的,还有,流芳姐姐不妨再想想,宣大人好歹也是朝中礼部四品官员,难道他家的嫡女还没人娶吗?是不想嫁还是嫁不出去?这个嘛,流芳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上官柔抿唇一笑,看向流芳,“姐姐别不信,大不了先去一趟宣府,如果觉得雨幽骗了你,大可以回来找雨幽算账,我人就在这里,又跑不了。”
“宣府何在?”
“出了皇宫左拐,向东而去,走到尽头拐个弯,应该就是宣大人的府邸了,流芳姐姐,保重。”
“多谢。”
看着流芳走后,上官柔才懒懒起身回到了凤鸾殿,“红鸳,你喜欢看戏吗?”
“不是多喜欢看的,夫人想看戏吗?”
“嗯,我请你看戏,看一出好戏,去,去那头把宣尚祎宣大人请过来,就说是我请他的。”
“是。”
“宣大人,听说您对我们冥宗的那些蛊虫挺感兴趣的,恰好,我今日来的急了,不知不觉捎带上了这个小玩意儿,所以来请宣大人看两眼,宣大人,你可要看仔细了些。”上官柔伸手,从衣袖中钻出来了一只豆子大小的小虫,“它叫噬血蛊,一闻到血腥气,就会将那血吸食殆尽,对了,此刻若是宣大人身上有个伤口它就会从那个小伤口处慢慢钻进去……钻到宣大人的身体里……然后……就……不用雨幽多说宣大人应该就知道了吧?哈哈,这么个小物件但是它能杀人哦!”
上官柔说着,将那只小虫给了宣尚祎,“宣大人收着慢慢研究去吧,我冥宗多的是,今日碰巧带了出来或许是跟宣大人有缘,如此,就赠给宣大人好了!”
“多谢江宗主!”宣尚祎轻轻握着那只小虫,向上官柔道完谢之后就走了。
“冥风,你帮我猜猜,今日在座的各位谁会死给了那只小虫?”
“这个……”
“我猜,宣尚祎会死……”上官柔笑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而更捉摸不透的,是那只小虫。
宣府——
“来者何人?”
“边境,流芳,我来找你家大小姐,不用通报,不用引路,告诉我她在哪,我直接进去就行。”
“回郡主,我家大小姐在那边的院子里住,现在,应该是在北边的阁楼里绣东西。”
“好。”
流芳阔步走到那侧的阁楼里,远站在外边,就听到了里头的嬉笑之声。
“芊儿姐姐,你真的要下嫁为妾啊……”
“放心,他待我极好,而且,他早就看腻了他家黄脸婆,我嫁过去呢,一定很是受宠的……”
流芳一把推开房门,冷冷看着宣婉莹,“除了宣婉芊,其他的,给老娘滚出去!”
“哟……这是……”
流芳不耐烦的拔出佩剑指着旁边的几个丫鬟,“听不懂?要不要我用剑告诉你?嗯?”
“都下去吧,这里是我宣府,你家小姐我还能被她杀了不成?”
“是。”
“敢问姑娘来找我是因何事?”
“你就是宣婉芊?”流芳冷冷开口,收起手中长剑。
“我是,敢问您是?”
“流芳。”
“哦,原来是流芳郡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郡主来我宣府找我有何贵干?”
流芳四下看了看,瞥见桌上放着的靴子,“这是男靴,不知宣大小姐这是给谁绣的?”流芳伸出两根手指丈量了一下,两丈,正好是她夫君的尺寸……
“啊?这个啊?这个,也不瞒流芳郡主见笑,再过几日,小女就要成婚了,这个嘛,自然是给我那新郎官准备的……”
“哦?成亲?也不知是谁家公子有这般有福气,能俘获宣大小姐的芳心还能娶到宣大小姐?”
“他是边境粗鄙之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宣婉莹说着,收起了桌上的靴子。
“刚刚来时听到些宣大小姐的下人在议论,宣大小姐要作妾?”
“不瞒郡主,自那年我救了他之后就是日日犯相思之苦,得知他家中有妻室,我倒是宁愿作妾嫁给他,嫁给他,一切就值了。”
流芳仔细看了看,一把扯掉了宣婉芊腰间的玉佩,“这个玉佩倒是别致,与我夫君送我的那枚,正好是一对啊……”
宣婉芊赶忙夺了过去,“这个玉佩吗?其实也没有什么……”
“我知道一个法子能试探出一个男人是否对他未过门的妻子真心,哦不,你是妾。”
“婉芊请郡主赐教。”
流芳又拔出佩剑,“这个法子很简单,毁了宣大小姐的脸即可,若那个男人仍要坚持娶你,那就是雷劈不动的真心,宣大小姐,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
凤鸾殿内,上官柔绕有兴味的多喝了几杯酒,朝着红鸳淡淡一笑,“红鸳,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