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
一簇阳光从上面的窗口射了进来,照亮了用蜡笔和彩笔花的一团糟的桌子上。
桌子旁边尤许安正抱着被子在睡觉,那是难得的好觉,所以尤许安有点不想起床。
“哥哥,该起来了,要不然要错过火车啦!”
“火车,什么火车。”秋风呼呼地吹着,大片的落叶哗哗的穿过窗口。尤许安起床,
他又遇到那个自称为自己妹妹的女孩子了,这里是森林里面的一所小木屋,装横有点像雪伊和爷爷住的哪一所。
不过叫做雪伊的那个女孩和满是风雪的镇子似乎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故事。
似乎只是一场短的要死的梦。
妹妹在他的面前来回走动,面包机“搭”一声响了,她踮起脚取下两片烤好的面包,有些笨拙的涂上果酱,旁边还有黑莓甜饼和柠檬蛋糕卷。
“哥哥,如果你没辆火车,也就不会遇到那个女孩了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会怎么选?“
尤许安忽然看到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上面一张自己和妹妹的合照还没来的放进去。
照片里妹妹笑的一脸灿烂,自己则是一脸不愿意的样子。
不知道拍照的那头是谁。
”我不知道,我会遇到谁?“
“哥哥你愿意的话,故事的结尾会改变的。”女孩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走到尤许安跟前,”只要哥哥相信自己,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哥哥,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当衣服店里面的一切重新恢复到尤许安眼前的时候,他正被慌张赶到的大人们粗暴的架起来,挡在那里的是晕厥的李纾,尤许安一眼就望见了脖子上留了鲜红的手指印,就像是要流出血来。
混乱的人群中尤许安在混乱中望见自己的双手,同样的红印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手掌上,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站满了人。
“他刚刚是想杀了那个女孩子吧?“有人讪讪地说。
“我认识他,这就是火车上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好像和镇子上面的孩子关系都不好。”
“可是李纾是好孩子啊,真可怜,就因为和这样的人关系不好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切,他带来的厄运还不够吗?别忘了火车的事情,那天,驿站怎么可能会被这么远的地方的雪崩给埋了。“
“好像因为没有人愿意收留他,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没想到长大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尤许安地身体渐渐地软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尤许安居然觉得一切都会像好的方向发展的,他居然觉得那个小女孩所说的,相信自己的选择,可他尤许安有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在别人厌恶的目光中苟且的家伙,像他这样的家伙又有什么选择可言呢?
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眩晕,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被大人们拖着还是自己忍不住地后退。
恍惚之间,换衣间的女孩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一件有天鹅羽毛制成的纯白色连衣裙,露出修长的脖颈。那一刻仿佛很美好地流光在女孩身上游走。
女孩威风凛凛地朝这边走来,肩带没有绑好,露出一小块肌肤,肌肤介于粉色与白色之间。
连衣裙的裙摆被她踢得跳起舞来。女孩蹦跶着翻过倾倒的衣服架,踩过标签昂贵的衣服。
可是没人制止她,那是一种绝无仅有的美,像是不着调的吉他手忽然抛弃了整首曲子,开始了即兴表演。
“你们!”女孩在快走到尤许安面前的同时忽然转身,伸出一只手指,“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好意思吗?“
“就会说说说,一群泼妇!”这时候,雪伊的眼睛其实是盯着那两个架着尤许安的中年男子说的。
然后她继续冲上去。
尤许安感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跑,跑啊!”雪伊看见这不争气的傻子居然还待在原地傻呵呵的笑。
“啊?”
“啊什么啊!干了坏事当然应该要跑!你把人家给弄伤了,人家能放过你?”
正义凛然的雪伊刚走到尤许安面前就变了一个人,变回原来贱兮兮的模样了。“
于是尤许安开始了他人生中最最胆大妄为的逃跑。反应过来女孩的小把戏的人群在后面越来越多,“肥猪们!追不上本姑娘的。”雪伊回过头对着那两个被自己愣住的中年男人,她的笑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
尤许安第一次感觉这条街道那么长那么长,他们两个明显没有后面追着的大人跑得快,但是每当大人们快要追上的时候,无论是翻倒货架还是爬上低矮的屋檐,雪伊总是能带着尤许安逃脱。
“呼!真是有意思的一场逃亡。还把衣服给偷出来了。”雪伊坐在河边晃荡着腿,穿在身上的纯白色连衣裙有些破破烂烂了,但还是很好看。
尤许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长远来看,这次的逃亡似乎将尤许安处于一个更加不好的处境。虽然就算不逃情况也不会好多少,现在唯一的变化就是雪伊因为带着尤许安逃跑所以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你不要紧吗?“尤许安讪讪地问。
“没事啊,只要有乐子就行啦!“
“哈哈哈哈哈!”
尤许安不知怎么的也跟着雪伊笑起来。
尤许安的故事里唐宇赫似乎在女孩走出换衣间的那一刻就走了。
也可以说是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似没有变化的结局正向着尤许安想象的那样,笔直地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走。
多年之后尤许安回想起来,在那场逃亡的闹剧中,抓住自己的手其实很小,根本握不住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