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特处局C区分部，c27-39小组驻地。
“喂？妈。”
“喂……谁啊？”电话里传来中年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推销房地产的？卖保险的？房贷的还是绑架电话？”
“……妈。”诸决恍惚间觉得额头上冒了三条黑线，“我是诸决。”
“哦——原来是小宝啊。我还以为是新式的电话诈骗，开口就叫人妈呢。”诸母话锋一转，“所以你小子又跑去哪了？不是说回家过年的吗你回家了吗？我和你爸准备了那么大一桌子菜什么红烧鱼红烧肉砂锅老鸭你爸还搞了麻辣烫回来呢结果等了一晚上连你的屁影子都没见到就一个信息……”
“妈。”诸决无奈地打断她，“那个信息早几天就发给你了，您老咋还多烧饭啊？”
信息当然是特处局的人、或者说是三十九小组发给诸母的，告知了诸决不能回家过年的消息；延祈在祸域时已经和他说过这件事。
“你懂个屁！那个信息说不回来了我就信你不回来了吗？”
是是是我懂个屁。诸决在心里哀叹一声：“妈，我说个事。”
“你能有个屁事？”隔着电话诸决都能感受到诸母那不屑的眼神。
“我有工作了。”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然后一下子炸开了，听筒里迸发出座椅翻倒的轰隆声和诸母的跑步声与欢呼声；很快诸父也加入了欢呼。诸决把手机拿远了些，但即使如此也有刺耳的噪音传进耳里。
“什么工作？”过了许久诸母才从狂喜中回过神来，顺便不忘从嘴皮子上奚落她的儿子，“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就是个搬砖的料了？”
“要是是搬砖我会专门和你讲吗？”诸决深呼吸，“拜托——您儿子也要面子的。”
“是什么？”诸母在电话那头双眼冒小星星。
“一个……算是公务员一样的职业吧。编外的，不用考试。”诸决斟酌着，“就像交警一样，要是没什么大事，每天出去转圈圈就好了。包吃包住，薪酬也很不错。”
“危险吗？”
诸决默了一会儿：“有一点。”
“注意安全。实在不行，这工作不要也罢。你老爹好歹也有个公司，虽说没什么钱，多养活一个你还是够的。”诸母的语气忽然严肃了。
“知道了……我挂了。”
“挂吧挂吧。”
听起来和一个急着去死一个催着去死似的。
诸决挂了电话，手机滴了一声退回到了拨号页面。他把手机还给延祈。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事儿挺多。去分部给你和江涵瑜做个登记、测试一下能力，上报祸域。顺便给你买个手机。”延祈给璎珞拨了号准备让她把江涵瑜带下来，见他欲言又止便又道，“别想着和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把能力藏着掩着，那对你没好处。你这样的类似预言的能力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如果没有系统性的测试，只凭你自己摸索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对你能力的掌控力有半分的提升。”
诸决的手机在祸域里报废了——那来自豆腐渣工程的舍身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了，就算测试之后也找不到掌控能力的方法不要想着学习幻想作品里的修炼方法。”延祈补充，“它们看起来再有道理，和我们的能力硬件本身都是不兼容的，它只可以作为能力运用的一种方式。”
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诸决意味深长地看了延祈一眼，看来是亲身试验过嘛。
延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并回了他一个白眼。
璎珞很快就带着江涵瑜下来了，十几天前还因为父母的死亡一脸“我完了我已经坏了我活不了了”的小姑娘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个十三岁女孩应该有的样子，只是略微有些寡言少语，而且看向延祈的目光里满是杀气。
“你去还是我去？”璎珞问道。
“我去吧。”延祈表示自己是个积极承担团队责任的组长。
“你不迷路？”璎珞眯起眼。
“不会就问嘛。我那么大一个人了还用你这比我小一轮多的人操心吗？”延祈拍拍诸决肩膀，“走了，组长我带着你出去见见世面。”
诸决应了一声跟上。
c27分部在省会，从他们这开车过去要三四个小时；就在诸决已经做好在车上闭目养神个三小时的准备的时候，延祈召唤来了轶。
“开三号门。”
轶过了很久才点点头，手伸向空中的同时一个门把手开始在空气中迅速具现出来，恰好落在他的手里。
他把“门”打开。
“门”的那头是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正对着前台，稀稀拉拉几个人从大厅走过。这凭空打开的“门”显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转过头来，朝着“门”后走出来的四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诸决被看得发毛。
轶阖上“门”，门把手在空中消失。延祈打发走了那帮围观群众，走到前台预约了能力测试。
“对了。”他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桌上，“帮我把‘祸域’的报告投到红色栏里面，我想约个面议。理由是事件伤亡率接近九成。”
“这么高？”前台小哥抬抬眼镜，“不是唬我？”
“唬你干什么呢？你的惊讶又不值钱。”
……
能力测试室在c27分部地下室的西面，一共5间，围成一个U的形状。延祈和三号测试室的测试员似乎很熟络，两人先是勾肩搭背寒暄了一阵，然后互锤一拳，摆着一副闹翻的样子笑着分开了。
测试员叫荀柯文，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护目镜，手里抱着平板。荀柯文和三人打了个招呼，把他们带进了测试室。
测试室看起来挺宽敞，但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小上不少。荀柯文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资料，让能力更明确一些的江涵瑜先测，并把其余三个无关人员赶了出去。
“能力测试要测些什么？”诸决跟着延祈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灵感和能力。”延祈把身体俯下来，小臂支在下巴和大腿之间，“我之前应该有和你讲过，灵感和能力之间，灵感就是容器，而能力是其中的内容物。灵感的强度会决定能力的上限。一般来说，测试能力前都会先测试灵感，然后决定测试能力时的强度和内容。”
“会有特别强的灵感觉醒了特别弱的能力的人吗？”
“有啊，比如我。”延祈指了指自己，“灵感毕竟只决定了上限，决定下限的是你的运气。”
诸决歪着头看他：“你的能力不弱吧？”
“空间操纵自然不算什么弱的能力，但当我只能操纵一根我的手指头那么大的空间的时候，它就强不起来了。”延祈摆摆手，“在我发现我就只能控制那么一小块空间了之后，我就知道，什么储物空间空间转移空间折叠之类的高端操作就已经和我说再见了。说多了都是泪。”
“那你的灵感呢？”
“最高等级的强大灵感。”延祈的眼神忽然变化了，“灵感的分级很模糊，大致分为五个等级：无灵感，微弱灵感，平庸灵感，良好灵感和强大灵感。也可以简单地叫0到4级。”
诸决好像嗅到了什么洋洋得意的味道。
“就不能是因为空间能力太强了，导致只是那么一点点大的空间的操控力就已经占用了你所有的灵感吗？”他又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延祈看着他，“他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一样的灵感，但他可以控制将近一百立方的空间。”
“那个朋友是你吗？”诸决回以认真的表情。
“不是。”延祈给了他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
“我不信。”
“骗你我能得到什么？”
“快乐。”
“好啊你个小子竟然敢顶嘴了！”延祈拍椅而起，“你组长我虽然只能控制手指大小的空间但是削你后颈还是够的！”
诸决也拍椅而起。他忖了忖，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威胁到延祈的东西，于是顺势跪下：“组长，我知错了！”
一边打盹的轶被两人的声音惊醒，他半睁着眼看过去，看回来，又重新打起盹来。
诸决被他看了个尴尬，从地上起来拍拍裤子坐回椅子上去了。这年头的人总是离不开手机的，诸决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开始和延祈聊天。
这次的话题转到轶的身上：“轶的能力又是什么？”
“强大灵感，未知能力。他的能力和你一样只此一例，但比你厉害的多。”延祈道，“他可以使用出我们能够让他理解的所有能力，包括一些幻想能力。碍于他的智力我们没办法进一步试验，所以只能暂且认定他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衍生出其他的能力，并且称之为源。”
“听起来很厉害。”诸决觉得这听起来怪虚幻的，他没概念——于是他敷衍地赞叹了一句，“话说，强大灵感是什么烂大街的灵感等级吗？怎么咱们组就有俩了？”
“百万里挑一吧，不算稀有。”
“这样啊。”
诸决还没发现不对，正赞同地要点点头，就有一荀柯文从测试室里走出来抢过了他的戏份：“江涵瑜的测试结束了。”
“什么结果？”
“平庸灵感，能力是F-3793类雷电能力，表现为控雷和增强电流，有比较强的破坏力。F-3793类雷的资料会发到你们驻地。”荀柯文简单描述了一遍，然后把目光投向诸决，“到你了。沉浸类的能力测试会麻烦一些，建议你先去上个厕所。”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诸决磨磨蹭蹭。
“你就说去不去？”荀柯文周身忽然涌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去，去，我去还不成。”诸决灰溜溜跑了，也没问厕所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