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旁边那个女孩子很漂亮。眉眼深邃,带一点异域的艳美。快开场了,剧场极嘈杂。我想起你说你也很想看。只是一句话但我为之恸然。
芭蕾舞曾经让我感觉很困扰。我见过因舞蹈而变形的双足,仿佛见到了一些被错误固定的乔木。肉体似乎不应被那般束缚着——四肢似乎应当放任自由,而非紧绷不颤。个体似乎应当各不相同,而非整齐划一。……可是,可是他们是那般自如轻盈,表达难以言喻的美。足尖轻轻触地,跳跃复跳跃,旋转复旋转。这些舞者;躯壳不再束缚他们。躯壳已经祭献给艺术。用自己的身体诠释美本身,用最真实的事物唤起最缥缈的触动。自身即是自身的画材与石膏,艺术家成为艺术唯一的原材料。肉体已脱离他们,由高于他们的精神支配;肉体不再使他们感到痛苦。……也许是假的,也许这只是表象。你明明听见舞者落地仍会沉重一响。但美战胜真实。美不是生活本身,美是生活的幻象。
天鹅湖畔……冰冷的雾气,色调是蓝绿色的。你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过分地白皙脆弱像将死天鹅发颤的双翅。多留一点生命在她的躯体里罢,错愕之中的王子唷。你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她会头戴花环,水流乏力地托起她的衣带;她会高歌“杨柳呵,杨柳”。趁她还未消融之前,你应当多爱她一点。尝试更竭力地留住她如同阳光用热力留住浮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