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走廊直通古堡尽头,陈勋东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
黑衣人替陈辞念开门“小姐,老爷十分钟后要吃药,有什么话,捡重要的说。千万不能耽误时间啊。”他在提醒她,在警告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要自以为是的聪明。
陈家养大的小姐,怎么可能任人拿捏,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黑衣人“什么话,才叫重要的话?”
黑衣人笑笑“这就要小姐你亲自拿捏了。”
陈辞念又审视了他一番,抬脚进去。
“小姐,初文小姐还在夫人那里。或许,家常聊的快些,你们还能一起回去。”身后,黑衣人并没有直起背,恭恭敬敬的,仿佛陈辞念依然在他面前。
陈辞念脚步微顿,停足一会儿,轻声开口“以后叫我,要用‘您’。”
黑衣人侧头看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是。”
关上门,黑衣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按了按胸前的按钮。“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
说完,又将按钮扯下,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轻笑一声,呢喃着开口“陈辞念...”
门内,陈辞念已经走到床边,低着头不敢看床上的陆勋东。
“怎么,不抬头看看我?”老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辞念呆滞的缓缓抬起头看床上,根本没有人。
陈勋东勋东柱着拐杖从她身后走过,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她吸吸鼻子,皱眉“爷爷,您不是‘不行’了吗?”
拿着拐杖敲敲陈辞念的头“只有我生病,你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啊。”
陈辞念嘿嘿一笑,蹲下身握起陈勋东的手“您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多和萧婕见面。”
“她是你妈妈,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也养了你十七年。”陈勋东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她“念念,你才是萧婕养到大的女儿,你才是陈家大小姐,你......”
“爷爷!”陈辞念打断他“我和初文都是你的孙女。”陆初文,是爷爷的亲孙女。她,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
窗外透进阳光,洒在床上,洒在陈勋东佝偻着的背上。陈辞念这才看清,自己许久未见的爷爷,真的老了。脸上布满了斑驳的皱纹,背驼起来了,甚至那双总是会轻轻抚摸她的脑袋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陈勋东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拐杖又敲敲她的脑袋,顺势挡住看向他的目光“你父亲近几年在公司如鱼得水,明里暗里打压你那个几个叔叔。我身体又不好,陈家内部都由你母亲管着。对外是说,陈家有两个女儿。可你那么久没回家,萧婕带着陆初文出***小小的场合,谁会记得你。我要是哪天走了,就你这驴脾气,指不定被谁欺负了去。”
“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她堵住陈勋东的话,佯装呵斥道。
“爷爷,这些都是初文应得的。她在外十二年,被我这个冒牌货冒名顶替十二年。这样才是对的。”那一年犯下的错误,使两个家庭不幸。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步入正轨。
陈勋东看着陈辞念认真的神色,心里有些乱。有些无法开口的话,就带进棺材里吧。
“行了,我这也没什么事,去看看你母亲吧。”他不动声色的远离了陈辞念,打开床头柜的药盒”
一闪而过的药名,让陈辞念心头一动,却没说什么。沉默的站起身出去了。
门口的黑衣人已经不在,应该早就到他主子那里通风报信了。陈家内部很乱,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也不知道,索性就不管他。
走廊里的佣人很少,都怕吵到陈勋东休息,越到大厅,佣人越多。看到她,都飞快的低下头,视若无睹。陈辞念也习以为常。萧婕本就不允许陈家的佣人叫她大小姐,美名其曰不能助长她的骄纵之气。后来陆初文回来,萧婕就更不待见她,虽对外说那是陈家的养女,不过陈家的佣人心里都明白,那是陈家真正的小姐回来了。
陈辞念收回视线,看着大厅里雍容华贵的女人,目光平静如水。
萧婕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对面是陆初文。两人相对而坐,一个笑语盈盈,一个面无表情。
“兮兮,怎么不喝茶。上好的普洱,你父亲亲自从云南带回来的。”萧婕端着茶杯,嘴角微扬。半眯着的桃花眼盯着陆初文,连眼角都没留给门口的陈辞念。
兮兮是陆初文的小名,是她回陈家后萧婕求蝉佛寺的大师请的字。在她的坚持下,大名只改了姓,没有改名。
萧婕看不到陈辞念,陆初文看得到。她微微直了直腰,刚想开口说话,萧婕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叫你来,是陪我说说话的,别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了。你看,我们都多久没说过话了。”
陆初文可没那个闲心和再和萧婕坐在这畅谈“母亲,我们聊的够久了。”
说完,陈辞念一屁股坐在陆初文身边“聊吧,多聊聊。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确实有很多话该聊聊。”
萧婕看向陈辞念,又看向陆初文,无所谓的笑笑,对着一旁站着的佣人调侃到“这么一看,麻雀凤凰就一目了然了。”说完,捂着嘴轻轻的笑起来,佣人也弯了嘴角。
陈辞念难以置信,这个人,真的是养了她十七年的女人吗?
感觉到陈辞念的目光,萧婕止住了笑“不好意思啊念念。你了解我的,我一向心直口快。”又转向佣人“去给念念倒一杯水。还有,小姐的茶冷掉了,换一杯。”
佣人弯弯腰,拿着陆初文的杯子去了厨房。
陆初文握住陈辞念的手,象征的捏了捏。陈辞念朝她笑笑。
其实应该预料到的,萧婕就是这么狠。而她陈辞念,只是个不属于陈家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