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子母剑”寒芒闪现,映出了惊慌失措的兔首兽人。
李幕机双指一屈,灵剑在其耳边划过。花容失色的它深深松了口气。
“你怎么回来了?”李幕机轻声问道。兔首兽人歪着头,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肚子饿?”李幕机淡笑,一挥手,把它面前的冰封解封,露出昨晚它未吃完的巨鹰手臂,“这多难吃啊,硬邦邦,血淋淋,不如吃这个。”李幕机上下抛着野果,示意它可以试一试,但见它厌恶地看了看,扭头不理,只好一口咬下,自行享受,“真埋没了一个兔子的模样。”李幕机摇头感叹,啃着野果,重新翻开了那几页初露曙光的黄纸。
“……误入此阵者而无临时出入符,必隐其恶意,稍一生恶,大阵毁之……”
李幕机恍然:原来我们没有被攻击是因为有临时出入符!他点了点头,继续读下去。
“……欲破此阵,条件有四:
一,选在月圆之夜。此乃大阵与天地共振之时,是攻破之良机;
二,攻大阵布阵之处。布阵之处乃天地元气散发之地,为大阵薄弱之处,一举攻之,必有所成……”
李幕机心中暗喜:灵族人长老出现的地方便是大阵的布阵之处,这两个条件不难。
“三,善用空间者可成。大阵乃催动空间之力而成,御使空间之力易撼之……”
这麻烦了,我是大地之力御物者,这等于对我关上大门了。李幕机神色落寞,感觉初露的曙光倏然关上,坐了好久才继续看下去。
“四,达‘御物者’巅峰之境。攻阵者不达巅峰之境而破阵,虽具三要件而不破……”
读到此处,李幕机如掉冰窟,巅峰之境,对他这样一个初入“御物者”之境却又遇瓶颈的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之事,要短时间达到,怕是痴心妄想。
看完四个条件,让他晴转阴,继而乌天暗地,心里的难受溢于言表,李幕机闭了一会眼,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注一:破阵者拥有大地之力亦可成。大地之力乃万力之源,御使大地之力必有空间之力之效果。可世上未见有大地之力的大成者,此乃猜测。”
李幕机转悲为喜,算是有些希望了。再往下看,有注二。
“注二:大成者持续布阵三年,凝结至纯天地元气,方成大阵至强状态,上述条件无用。”
“我靠,能不能一次写完,开玩笑呢!”李幕机已然绝望,生气地锤击地面,吓得吃东西的兔首兽人眼睛一缩地看着他。
“此阵便是灵族人长老亲自布阵三年而成,算了,没希望了。”李幕机破罐破摔地看向最后一个注解。
“注三:御神者可无视上述条件,一击可破之。”
“这又是何物?何为御神者?写这些的人真是狗屁不通,写条件还写注解,又自相矛盾,靠,不去死!……”李幕机忍不住怒骂起来,把黄纸丢了捡起,捡起又丢,直到猛吞下两个野果,他才稍微平复,加以分析:看此注解,御神者应该比御物者厉害,御物者大成还需要有条件才能破下此阵,而且还不是最强状态的‘旖光万界大阵’,而这御神者却说一击可破,那不可谓不恐怖。……异界的褐色兽人尚且不能破开的大阵,御神者竟能一击破之,这是何等实力,这是人类能达到的境界吗……”
拿着这几页黄纸,李幕机全然忘记了自己面前还躺着几具尸体,听到噗的一声,才回神过来。
看比昨晚更靠近一些的兔首兽人又丢来一根巨鹰脚趾,李幕机苦笑了一声,抬头点了点身边的野果,表示敬谢不敏了。
清洗了脸面血迹而有些动人的兔首兽人这次没有强求,瞥了瞥地面的三具尸体,一闪身,到了尸山的另一面扒拉出了武英道的尸体。
可能看到了李幕机身前特意摆放了人类尸体,有心讨好的兔首兽人就把最后本来就离那四具不远的武英道尸体扒拉出来,放在另外四具的身边。
“奇怪,其他人都尸骨无存,怎么他的确完好无整?”李幕机不知道“聚魂玉”的事情,自然不了解他在一击后在千里复活的事,更不知道“聚魂玉”不仅让人身复活,还能让死前的身上之物完璧归赵。
李幕机在武英道身上找到了害了他一命的《神体诀》,他不禁想,这《神体诀》究竟有多厉害,竟让一个大成者为之动容。
他翻开了《神体诀》,记载的第一句话是:
神体一成,五行免疫,无坚不摧。
好大的口气。他不禁想:若以神体攻击最强状态的‘旖光万界大阵’,结果会怎样?王婆卖瓜,都说自己的好,这个说‘至强大阵’,那个说无坚不摧,信谁呢?……不过看这些注解,貌似是后人添加的,说不定此阵还有些弱点没发现,说不定这神体还真能破阵……”
李幕机感觉发现了契机,迅速地把《神体诀》浏览一遍,可惜这只有半部功法,而且只是记载修成神体后修炼的功法,没有记载如何修炼神体。
“看来真要死在此地了。”李幕机折好这放在外界世人必争的《旖光万界大阵》与《神体诀》,暂不去想。
“传说,人死后不能落地为安就会成为无根浮萍的孤魂野鬼,不知师尊他们真是这样呢?”李幕机掐诀使出“土流结”,把五人都埋进了土里,自然地想起他的师尊无人安葬,神情悲戚。他开口道:“徒儿不孝,不能送你老人家。活下去,我会尽力而为。”向着中心地带五体投地地拜下去。
被当做诡异的举动,胆小地兔首兽人往后缩了缩,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李幕机道:“你与兽潮中冲锋陷阵的异兽很不同,像个担惊受怕的小鸟。你不需要再警惕我,我也不需要提防你,大阵内不能有恶意,否则会被诛灭。往后该要一起生活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互相理解吧。”李幕机示好地挤出微笑,把脚下的巨鹰用脚撩回给它。
感受到善意的兔首兽人接住巨鹰脚指,终于有点像兔子那样轻轻地咬了一口。
其实,相处才得知,兔首兽人除了与他第一次见面像个兽人,其他时候,它都温纯地像个兔子,而且还是个非常有女人味的兔子。
往后的日子里,不知是什么原因,它脸上与身上毛茸茸的毛发逐渐褪去大半,若不去看头上两只高耳朵外,简直就是一个纯正的人类。
没有毛发的遮掩,李幕机每次看到它都免不了两眼发光,脸红害臊。实在没办法,凹凸有致的它学着李幕机穿起了用一些异禽毛皮制作的衣服。
怎么看都觉得它穿上衣服别有一番滋味的李幕机轻松多了,每天除了去破阵一次外,还不忘勤修苦练。
从白袍老人与慧摩身上搜出来的秘籍让他受益匪浅。
那本《灵族阵法录》,他读了无数遍,上百套阵法的布阵破阵之法烂熟于心,只不过囿于材料缺乏而没有亲手制作,不然,成为一代阵法大师不在话下,但经此学习,他对“旖光万界大阵”有了更多了解,对阵法背后的空间之力、五行之力、天地元气更有深刻的感悟,对其突破瓶颈一触即发。
《火灵纲》是火属性修炼的高阶功法,因属性不同,他无法全部修习,只有一套基础的“炼火诀”,他能很好地掌握,但这已足够解决食物的问题。祭炼出一堆火焰,烤上几根凤爪、龟腿什么的,吃起来那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连茹毛饮血的兔首兽人看他滋滋有味的模样,都忍不住尝上一口。便它一尝喜欢上了,至此少去啃冷冰冰的生肉。
他有时觉得,困在阵中,祸福相依。此地天地宽广,无人打扰,该是多少人寻找的潜修福地啊,而且此阵还有迅速增强功力的方法。
他偶然发现,只要放下出入符,释放出元力,大阵便会自发启动,随之狂风骤雨密布透风的光刃袭来,让人避无可避。他第一次尝试,坚持不了三息便败下阵来,要不是及时拾起出入符,几乎小命不保。之后多次尝试之后,他陡然发现自己的速度及反应提高了许多,基本坚持一二刻不败下阵来。
日复一日,他必做的功课就是破界、攻阵与研习,不到三年光景,除了破界没有进展外,他自身的修炼瓶颈不在了,功力突飞猛进,连大阵光刃在半个时辰之内也奈他不何。
他大喜过望,若是可以,他必定等到大成之日才会破界离开,但现实不容如此,不断降低高度的尸山一直逼迫他前进。
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就算拥有一身神通也不比天天无所事事只看自己练功的兔首兽人强。
三年里,也许忌惮于大阵的威力,高挑的它没有自行修炼,只是在吃吃喝喝睡睡醒醒,似乎在熬日子。唯一有点进步的,就是跟李幕机学习了一点人类的语言。
与它的交谈中,李幕机知道了很多兽人的内幕。
例如兽潮当中的很多异兽与低阶兽人是被迫赶下来的。高阶兽人设置巨形大阵,既让它们强行提高实力,也让它们失去理智,成为只知冲锋陷阵的部队。
例如褐色兽人只是兽人族的中层干部,它上面还有更恐怖的人物。
例如兽人族的寿命很长,一般异兽有一二百年的寿命,低阶兽人二三百年,高阶兽人则可活上五六百年。
……
如此种种,李幕机是听得心惊肉跳。
不过,这些都不比他在一个一贯星空万里的晚上所听到的骇然,就是:
它们二百年后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