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狭路相逢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怎么舍得！”小影子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来，明明做出呐喊状，半途又放弃，这句话就只在“小房子”中扩散开，只有阿仁一个人听到而已。
痛的滋味贯彻两人的全身，阿仁一皱眉，硬把小影子的肩膀板过来，让她面对自己，在看到那两行泪痕之后，阿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小影子瘦弱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里。
“乖，哭出来吧，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会没事的……”阿仁轻声安慰着，小影子没有尝试无谓的挣扎，而是顺势抱紧阿仁，在这个温暖的港湾中暂时停靠，不然她一定会痛哭出声。
就在这时，摩天轮下传来一片呼喊，“小影子，欢迎你来寻找快乐。”小影子一愣，同阿仁一起朝窗外察看。却见游乐场中燃起了小火星，众多管理员，清洁工，还有装扮成小动物，卡通人物和“鬼”的人员站到一起，手持仙女棒四处晃动。
阿仁或许看不懂，但小影子看懂了，他们不是在随意晃动，众多仙女棒练成的是一片枫叶的形状，代表了火红色的“一世芳华”，这是妈妈对她的期盼。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另一个信封，同样是一张画着“一世芳华”的明信片，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答案就是快乐，你想到了吗？这是妈妈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我的小影子。”
答案揭晓，与此同时，游乐场的另一边“轰隆”一声巨响，一颗流星样的烟火拖着火红色的尾巴奔向天空，“嘭“的一声炸开，像灿烂的秋菊一般饱满绽放。
“你看，这就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怎么样，漂亮吧！”小影子双眼异彩齐放，比起烟花的光彩来毫不逊色，沮丧的模样一扫而光，她得意的朝着阿仁炫耀。
阿仁陶醉的盯着她回了一笑，呢喃般的说了句，“恭喜你找到答案。”
“不，阿仁我才应该谢谢你呢，要不是你的提示……”小影子一转身，不由得愣住，阿仁的眼神很奇怪，两人对视，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距离好近，让小影子好不自在。
“阿仁，我……”呼吸有点困难了，小影子下意识的抬手去推他，一双手却被他反握住，大掌一挥，牵制住少女的纤腰，头懒散的停滞到对方耳边。
“在我眼里，你的笑才是最美的。”小影子不禁瞪大了双眼，这，这是在告白吗？她迷惑了，沉醉了，险些要丧失了理智。“不，你爱的人应该是小艾。”
本以为这句话会把迷失心智的阿仁唤醒，谁知他却更加过分，小影子只感觉脸上一热，还没等自己做出反应，双唇就已经被俘获。
那刚毅的双唇终于触碰到了久违的小雏菊味道，甜美的馨香让他久久不舍得放开。
小影子或许是吓坏了，腿一软，双手无意识的就挂上了阿仁的脖子，这样便使两人的距离更近，阿仁似乎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吻得更加煽情，直至两人呼吸困难时才不得已放开对方。
此时此刻，整个游乐场都被欢快的气氛包围，人们忙着庆祝接受了多年的任务完成，却忽略了在角落中发呆的小艾，以她现在的角度看去，摩天轮上浪漫激情的一幕倒是清晰得很，心痛，失望，怨恨，厌恶，种种心理重叠而来，直击向小影子，“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小艾背过身不想再看，狠狠地蹂躏着手中的手机，电话那头的阿菲不解的问起来，“小艾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小艾静了静，轻蔑的一笑后，她对阿菲说：“你喜欢小影子吧，我把她送给你怎么样？”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阿菲忍不住笑起来。
“小房子”中分开的两人愣了一会儿，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阿仁“对不起”三个字才刚刚出口，小影子便一巴掌扇过来。“啪”的一声脆响，阿仁被扇的心服口服，不敢阻拦，不敢反驳，今天他一再的失常，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惜，这一幕小艾没有看到。
一阵晃动后“小房子”落了地，小影子飞快的冲出去，逃开人群，匆忙的逃出了游乐场。
“小影子！”待阿仁跑出来，却被涌上来祝福的人群挡住，无奈的看着小影子消失在视线中。“对不起各位，让一下好吗？”阿仁极为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眼瞧见小艾站在一边发愣，想都没想就对着她喊：“小影子跑了，你快去找她啊。”
谁知小艾竟只是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温柔的一笑说道：“腿长在她身上，她爱跑就跑啊，管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去费那个劲儿追她？”阿仁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一番小艾，怎么看都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儿。
“小艾，你……”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那你吻我吧。”小艾妩媚的笑笑，做出一副风情万种的姿态，纤臂一挥，攀上阿仁的双肩，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小艾！”阿仁想都没想的就推开小艾的双臂，反手板住她的肩，用力的摇晃两下，想要让她清醒些。
在这昏暗迷茫的灯光下，暧昧气氛十足，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又这么主动，这明明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多少次在梦里想碰都碰不到，如今愿望实现，为什么感觉却这么失望。
“你好好看看，那是小影子，是你最好的朋友，最疼的姐妹，路上这么黑，她一个人跑出去你不会担心吗？之前你不还是把她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怎么现在你会是这幅态度？”
“你是在为她质问我吗？”小艾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慢慢的侧过身，凄凉无比的说：“哼，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姐妹？人的心都是自私的，就如同这黑夜一般，摸不到，看不透，谁能保证今天的好朋友，好姐妹，不会是将来伤我最深的人，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利用完了就再也没有关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我阿仁在你身边守候三年，我利用你了吗？我有过怨言吗？”阿仁气急了，虽然他想到了小艾的这幅态度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和小影子在摩天轮接吻，但他决不能忍受小艾这样说。望着小艾的背影，阿仁感觉到一丝厌恶，三年来不管小艾做什么，哪怕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都没有这么反感过。
“小艾，你变了，变得太彻底了，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你的本性究竟是被你隐藏了，还是被你彻底丢弃了……”
“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质问！”小艾冷不防的转身打断阿仁的话，迷蒙的灯光下，她的眼中有一些晶莹的闪烁体在散发着光芒，阿仁顿时就懵了，握了握双拳，闭了闭眼，而后深吸一口气，冷静一番后他才睁开眼睛。
没错，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追了三年的小艾，离开的那个人是他认识不过三天的小影子，为什么他会为了小影子责备小艾？脸上被小影子打得一巴掌还在火辣辣的发痛，或许他该醒醒了，想清楚什么才是他该追求的，谁才是他想要的。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瞎搅和的还不够吗？我讨厌你，讨厌这个词你懂吗？每次看见你我就烦的想去死，难怪你叫郝凡人，因为你本来就很烦人……”小艾有点要抓狂了，她皱紧的眉头，强忍住不落下的眼泪都深深地刺进了阿仁的心房，这种尖酸的字眼阿仁已经听得太多了，相比之下，她今天如此大的反映倒是让阿仁吃惊不小。
任由她骂了一会儿，阿仁也静下心来考量了一下，忽然心头一震，脑海中灵光一闪，脸上的沮丧褪去，恢复了以往的自信，代表性的坏笑又忍不住浮现出来。
这下该轮到小艾懵了，早已是骂的气息不定了，她停下来喘两口气，盯着阿仁看了看，怒气冲冲的问道：“喂，你不是傻了吧？”
阿仁很自然的摇摇头，温柔的上前给小艾捋了捋凌乱的长发，帮她把帽子重新戴好，“看来小影子这一巴掌我没有白挨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对我的情意了。”
“什，什么情意，你脑子坏啦，滚远一点，不要碰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小艾对于阿仁的怀抱却没有怎么反抗，细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对，立即从阿仁的怀里挣脱开来，“你刚才说什么，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小影子啊，我们刚才是故意演那一出给你看的，好让你看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不过小影子这家伙也真是的，做做戏也就算了，居然真的下手了，哎呦，你看看，她把你的爱郎都打成什么样了。”
阿仁侧过脸去让小艾看，果然在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五指印。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小艾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右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噗通……”她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双手再也没有力气，精致的手机飘然而落，“啪”一声摔在地上，屏幕闪动两下灰暗了去。
“小影子，”当她再次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茫然的看着四周，游乐场中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值班人员和几盏路灯便再无其他。空旷的仿佛是一所荒城，之前的辉煌场面幻化成记忆里的残片。
“我做了什么？”
“小艾，你怎么了？”阿仁将她的手机捡起来，好生查看一番，确定没有损坏之后，他小心的开了机，小艾仍在出神，看来让她接受自己才编出来的理由可能有点困难。
阿仁得意的歪头一笑，挨了一巴掌却得到了美人芳心，这也不算是赔了，不过……阿仁转身望着小影子离去的方向，不由得担忧起来，心中暗想：“对不起啊小影子，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补偿你的。”
脑海中匆匆闪过小影子的一举一动，包括她的设计图，阿仁脸上的笑容淡去，很严肃的控制情绪，将这一片情愫打包封印。
“叮……”手心一震，小艾的手机响起来，阿仁下意识的拿起来看了看，只见阿菲的名字在不停的闪烁，“阿菲？”
“给我！”小艾猛然有了动作，阿菲的电话似乎有刺激到她。抢过电话才一接，小艾便慌张的背过身去，还不忘放低声音。阿仁不禁皱起眉，心生怀疑却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过了一会儿小艾挂上电话，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地委屈，洁白的小牙咬了咬下唇，豆大的泪珠随即滚落下来，“怎么办，怎么办呀阿仁，我把小影子弄丢了，我把小影子给弄丢了……”
阿仁一惊，脑中灵活转动，迅速将阿菲的电话和小艾的反应联系到一起，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端倪，来不及多问了，他扑过去替小艾擦了一把眼泪，拉着她飞快的跑出游乐场。
夜色撩人，风卷纸尘将无趣变有趣。
“路有尘相伴，尘有灯相伴，灯有树相伴，树有花相伴，花有星相伴，星有月相伴，月呢？月有影相伴。”黑幕之下无人相伴，难免心生恐慌，小影子孤单一人走在街灯下，却不失乐观心态，学着妈妈当年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找乐趣。一阵寒风袭过，她忍不住抱起双肩，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该去哪呢？”茫然的漫步，她找不到来处的路，想不到该去何方，尽管如此她却不敢想象自己被阿仁和小艾找到的场景，每每想到阿仁，她就会感到不安，她的心就无法在坦然的面对小艾。“不，我不能再见他们。”
今晚的收获很大，足够她回味很久了，即使以后都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多难过了吧。下定了决心，小影子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甚至还忍不住小跑了几步。
“哇，呕！”忽然街边的草丛中窜出一个黑影，撞了小影子一下倒在马路上，侧着头狂吐了一番，弄得满身都是。小影子揉揉被撞疼了的手臂，不禁咧咧嘴，嫌恶的躲到一边，想要绕开那人走，可一想到他一个大活人睡在漆黑马路上，万一过路的车辆没有看清楚怎么办，搞不好会出危险的。
顺着善心的驱使，她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靠过去。
小影子小心翼翼的走近那个人，就着路灯昏暗的光芒打量起他来，不知道为什么越看那人就越觉得眼熟，那张脏兮兮的脸竟在她的脑海中有几分印象。“哎呀，洛铭！”
还记得她那晚第一次走进小艾所住的公寓时，就跟这个脸皮很厚，自称是超级名模的家伙有过一次不是很愉快的接触，搞得小影子到现在都对男人有一种惧怕心理。
认出是他，小影子脑中立刻生出要逃跑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他满身酒气，醉得不醒人世，听小艾说他被公司解雇了，论起来这家伙也挺可怜的，要不要帮帮他呢？
正想着，洛铭的身体动了动，半睁开的眼睛眨了眨，瞥见小影子傻呵呵的一笑，“喝，来快点喝啊，老子有钱，老子有的是钱，来啊，你快点喝啊。”说着，他挣扎起来，晃晃悠悠的举着手臂朝小影子扑过去。
“啊，你走开，别碰我！”小影子连退几步，洛铭扑了个空，在小影子身前摔了个狗啃泥。趴在那他就不动了，小影子蹲下身，试探着碰了碰他，“喂，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