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楚楚顿时眼前一亮,“师父从来都是聪明人。”
顾元春嗤笑了一声,“你不必如此费心恭维,天煞阁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在明面儿上。”
“可私下大家都知道,天煞阁到底是什么地方。”江楚楚眯眼一笑,一眼望过去,那笑容之中满是算计,“天煞阁偷了兵部文书,劫持了二皇子的未婚妻,想要从中敲诈朝廷一笔。”
“你可是要给我天煞阁引来杀身之祸。”
“你将我从京城骗出来,你得负责。”
顾元春眯眼,“我又无需娶你,为何要对你负责?”
江楚楚咬牙切齿,“师父非要无利不起早?”
“那不然呢?”顾元春从薄唇中吐出一口气来,似笑非笑,“你自从京中出来每一声师父喊得皆是咬牙切齿,我为何要为了帮一个逆徒?”
“那我换个说法。”江楚楚忽而仰头一笑,面儿上的愤恨消失殆尽,“那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我不堪受辱,若师父非要将这罪名栽在我头上,我何不以死明志?”
顾元春眯眼,“你舍不得死。”
江楚楚浅笑,“不试试怎知?”
师徒二人对视许久,直至门外忽而响起陶竹的声音,“阿春,楚儿,你们是在吵架吗?”
顾元春垂眸,却不开门,“没有。”
屋中江楚楚侧头看了顾元春一眼,想这么一个机关算尽的老狐狸,在面对这病弱小公子的时候竟老实的像是一只落水狗,她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江楚楚起身,在顾元春目光注视下行至门口,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开门之际,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是哭过一般,外加她本就柔柔弱弱的小脸儿,此刻瞧着略显可怜。
“陶竹公子。”
陶竹满脸错愕的看着江楚楚,“楚儿怎么哭了?阿春欺负你了?”
似是瞥见陶竹关心神色,江楚楚干脆垂头抽噎,“师父不肯帮我的忙,他可是为了让我治好陶竹公子的病硬将我绑来的,如今我家中出事,只托他回去捎个口信儿,他却都不肯……”
陶竹顿时面露愧疚,他侧头看向靠在窗边的顾元春,面露嗔怪,“阿春。”
顾元春拧眉,目光看向江楚楚,江楚楚也正偷眼看他,对视之间,那正装哭的人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你若是不想帮她,便将她送回去解决她家里的事儿,你若不肯,我日后就不治病,反正冬天来了。”
顾元春眸中晦暗不明,他凝视着江楚楚,半晌,方才收回目光,朝着陶竹眯眼一笑。
“我会帮忙她的,谁让她是我最宝贝的乖徒儿呢。”
闻言,江楚楚顿时欣喜的抬头,“还多谢陶公子了。”
见江楚楚终于“破涕而笑”,陶竹不由满脸欣慰,他侧头看了顾元春一眼,又默默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你本不必为我做这么多,又何苦……”
江楚楚瞧见二人之间气氛,识趣的从门旁走出,“师父,我便等你好消息,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顾元春没理会她,倒是陶竹,似有几分愧疚似的上前道:“阿春,你最近……”
“我没事。”顾元春依旧眯着一双狐狸眼,“若明年喝不到你做的桃花醉,我才觉不适。”
说罢,他伸出修长的手,木门被紧紧合上,还有一人,被关在了门外。
冷风中的陶竹面色无奈,末了,只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很快,京中再次炸成一锅,人人都在讨论最近皇宫中发生的新奇事儿。
至于江家江楚楚再次陷入通敌叛国的罪名之中的事儿,也很快流传在百姓之间,江家一时风评下降,就连济世堂也渐渐变得无人问津了。
第一次江楚楚头上被推上通敌叛国罪名,还有反对之声,且看江楚楚入了天牢却毫发无损的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可这第二次,别说是进了天牢,江楚楚的人都没了影儿,难免叫人不心生怀疑。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江致远的耳朵里。
这几日江致远正惶恐不安,他读过江楚楚留下的信,知道是自己所托非人,害得江楚楚被捉不说,还陷入了如此境地,他自然是知晓江楚楚并没有偷什么文书的。
然皇帝可不一定这么看。
事不过三,谣言若是传得多了,那可就成了真事儿了。
且烦恼此事之际,林海媚产子的事儿也一度叫他心头疲惫不堪,若她真是因为营养过多而难产,或许他心头的石头可还能落下,可这几日林海媚整天喊痛,却仍没有要生的迹象,可叫江致远心头越发焦急。
这两件事儿赶到一起,江致远理所当然的病倒了。
夜里请大夫诊过脉,江致远倒在病床上,默默思虑之间,门口忽而想起管家的声音。
“老爷,二殿下那边来人了。”
病中的人立即惊座而起,这几日他也正思虑着二皇子那边的态度,不想那边倒是真的来人了。
等管家把人请进来,江致远顿时面色一怔,刚准备下地便被人按住。
“江大人仍在病中,无需多礼。”
江致远面色焦虑,“罪臣见过殿下。”
倒是没想到上官御竟然会亲自过来,江致远不由面露愧色,“微臣所托非人,连累了二殿下。”
说是连累,若上官御此时与江家撇清关系还来得及,这几日江致远便为此一直忐忑,然今日见了上官御,也明知他的态度了。
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抛下江家,所以才亲自过来,然按照如今的形势,若他不抛下江家,那必然会给二皇子这个能给予他重创的机会了。
上次是江蓉蓉闯下的祸,且后来那文书的确是找到了,尚可推给江蓉蓉身边的丫鬟。
可这次却是连江楚楚的人都找不到,二皇子若真想将此事推给江家,那他手上必然是握着什么能将江楚楚置于死地的证据,说不准还会借机咬上官御一口。
上官御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自上次御王府传出他身体抱恙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出门,烛光之下,一张俊脸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