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汤婆走了之后,王婆在江府下人里面的威信渐渐大了起来,加上她为人正直公允,乐于助人,许多人都喜欢找她来评断是非,加上江楚楚有意无意的提点,她的人缘也愈发好了起来。
于是,去打探江蓉蓉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的重担就落在了王婆的身上。
把嘱咐交代好后,江楚楚也未太把此事放在心上,怎么想个法子好提退婚,她还没找到对策。
等用过晚膳,她只觉得想得心烦,便突发奇想,叫珠儿去后院厨房的鸡窝掏了几支鸡毛来,拿着浆糊,细线,做了两个鸡毛掸子。
主仆二人又叫上了落雁阁里年纪不大的两个小丫鬟,四个人分成两组,在院子里发起了江府里的第一场“踢毽子比赛”。
最开始其余三人还有几分放不开,等到了后面,她们玩得开心了,便都大呼小叫的,显露出少女本来的活泼来。
四个人的欢声笑语也把院子的其他人都给吸引了过来,等到她们踢累了,便换个人继续上,一群人轮流踢了个遍,直玩得全都浑身香汗淋漓。
江楚楚也是如此,这副身体以前只是娇娇弱弱的闺秀,比起她在现代的身体,体力要差了不少,她只踢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便踢不动了。
“加油!珠儿你最棒了,上!“她出了一身汗,只觉得心里头欢畅,便也不走,只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观战,一边给珠儿打气加油。
珠儿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但她脑子聪明,体力又好,很快便掌握了踢毽子的诀窍,身体灵活地旋转着,比别人踢得又快又稳。
江楚楚倚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看着这一群正当芳华的少年少女们,有学得比较慢的,她便出声指点几句,“往左一点,身子再低一些。好,不错,继续努力!”
伴随着她的指点,大家都踢得越来越熟练,江楚楚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孺子们可教也!
众人一直踢到太阳下山,快要看不清楚毽子的时候,才结束比赛。
江楚楚歇了一阵儿之后,又上场比了一轮,此刻也是累得精疲力尽。
“小姐,先擦擦身子再睡。”
江楚楚早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一起打架,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洗了,我困得紧。“
说着,她便往床上一头倒下去,脑袋刚一沾到枕头,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珠儿叹了口气,只得拿着毛巾浸湿了温水,走到床前帮江楚楚擦了几遍脸。
“小姐,你虽然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可现在……”
“珠儿觉得你更开心了些,珠儿心里也替小姐开心。”
夜风透过窗子轻轻地吹进来,拂过珠儿的鬓发,她帮江楚楚擦好脸,脖子后,正拿着她的手腕,帮她擦手,忽地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哭声,“嘤嘤嘤……不要推我……我好冷啊。”
是女子的声音,为何会出在江楚楚卧室的窗下?
珠儿看了一眼还处于沉睡中的江楚楚,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走到窗前,“谁在那里?夜深人静,你哭什么?”
哭泣声隐隐约约地飘得更远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反而更加让人瘆得慌。
珠儿只觉得自己后脊梁骨一阵发凉,盯着那留有一条小缝儿的窗户,她再不敢靠上前一步。
“春,春花……你进来一下,快!”
她眸中犹豫再三,还是走到门口,把守在门外的婢女春花叫了进来,“你在外面有没有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春花本困得不行,此刻却是瑟瑟缩缩的模样儿,拉住珠儿的衣袖低声道,“珠儿,我,我也听见了,你知不知道,昨日,在菡萏池,府里有个婢女落水了……”
珠儿只顾着听窗外的声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是问你听见那声音的来源了没?是谁夜半到小姐的窗下哭啊……”
话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皱起眉来,看向春花,又惊又疑道,“你的意思是……?!”
”好冷啊,水里好冷,救救我……“
那渗人的女声在空气中飘荡着,听着声儿是离她们两个越来越近了,春花已经吓得哭起来,“珠儿,这一定是那落水溺亡的婢女的魂魄找来了,我好怕啊!“
珠儿的脸上写满了严肃,眼神流转,沉思了几下,“你莫要哭了,小姐已经睡下,莫要把她吵醒。不必害怕。你跟我说说,那溺水的婢女,是哪个院儿的?”
二人这么说话间,那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才淡了下去,四下也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珠儿又问了几句话,心里愈发惶恐不安,她却打定了主意不想扰了江楚楚好眠,便跟春花说明天再禀告小姐,让她先出去。
春花见外面没动静了,这才敢出去继续守夜。
珠儿壮着胆子走到窗前,把窗子关好,她这下自是不敢再睡了,只蜷缩在屏风外面的塌上,半睡半醒间支撑了一晚,倒是也一夜无事。
次日,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江楚楚醒得倒是比往日要早一些,她一睁眼,便觉得屋子中闷得很,空气里一股浓浓的一氧化碳的味道。
“珠儿,怎地昨晚没开窗子?”她不喜欢这种不透气的感觉,是以每晚睡前都会特意嘱咐珠儿把窗子打开,不然总是夜里睡得不甚安稳。
珠儿恍惚间听见了江楚楚叫她,赶紧一翻身从塌上下来,走到里间,“小姐,你可醒了,你没事便好。”
“……?“江楚楚愣了一下,柳眉轻皱,一双眸子尚且还残留几丝刚睡醒了的慵懒,声线微微沙哑,”你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嗯?昨晚是出事了么?“
珠儿脸上神色变幻,终究一咬牙,带着哭腔跟江楚楚道,“是,昨晚咱们院里,好像闹鬼了!”
这句话可把江楚楚吓得不轻,一身冷汗倏然冒了出来,直把她仅剩下的一点儿睡意也都给驱散了。
“闹鬼?什么鬼,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