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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弹簧刀

1

后来,杨小白告诉我,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右手伸进了衣兜,握住了那把刀子的刀柄。紧紧地握。

他说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有个类似一块大石头的什么东西,突然压住了他的心脏。足足有两分钟啊,他的心脏是静止的,之后猛然咚咚咚擂鼓一般上蹿下跳,震得他两个耳朵根子又痒又胀。

需要说明的是,这把刀子本来是陈斯情的,被杨小白偷来了。这倒不是说杨小白看不惯陈斯情在课间用这把刀子削苹果皮,相反,陈斯情这个丫崽子削苹果时,右手的小指高高地翘着,那样子还真就挺带劲的。

杨小白是恨陈斯情办事不公平。杨小白想,李小乐长得比我难看一百倍都拐弯,还总用袖子擦鼻涕;于真呢,也就是篮球打得好一点,却把Goodmorning翻译成好早上;曾庆宁和郑亮就更不用提了,一对小痞子,谁跟他俩在一个班级都觉得丢人。可是,这四个人脚前脚后都混进团组织了,陈斯情怎么还不通知我写入团志愿书呢?杨小白真不明白,陈斯情这个团书记是怎么当的。他就把陈斯情的刀偷来了。

居然是一把弹簧刀呢。刀柄的前端有个小钮,一按,啪一下,刀尖蹿出来了,两边都有刃,阳光一打,晃了杨小白的眼。

杨小白本来想把这刀子扔进垃圾箱,但刀子挺漂亮,也挺精致的,他就没舍得。他给自己开出的理由是,好男人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杨小白就想,放暑假之前,再找个适当的机会,偷偷把这把刀子还给陈斯情吧。但没能还成。

这也许怨不得杨小白。谁让陈斯情不给杨小白抄几何试卷上面最后那几道证明题的答案呢?这可是期末试啊,考不及格,再开学时就得补考的。一想到补考,这暑假谁还能玩得开心呢?

背着书包,杨小白气呼呼地走出考场,他就真的打算把刀子扔进垃圾箱了。垃圾箱离校门口很远,大约有二十米的距离。当杨小白走到垃圾箱近前时,就听到了二胡声。拉的是《二泉映月》。

这曲子,杨小白实在太熟悉了。要不是他爸爸死了,他就能跟他爸爸学会拉这个曲子了呢。

杨小白就顺着二胡声传来的方向张望,看到了前方二十几米远处,有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杨小白就忘了扔刀子的事,向那群人跑去。

到了近前,杨小白使劲扒拉人群,使劲往里挤。当他挤到了里边,看到拉二胡的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右手伸进了衣兜,握住了那把刀子的刀柄。紧紧地握。

刀柄很快就滑腻腻的了,这是因为杨小白的手出了很多汗。

在此之前,杨小白曾经用这把刀子砍过街边的扫帚梅,轻轻一挥,扫帚梅就只剩下边一根光秃秃的杆了。杨小白曾经用这把刀子划过公交车的座套,轻轻一划,座椅布面下的木板就见了天日。杨小白还曾经把一个作业本放在这把刀子的前端,他一按小钮,刀尖蹿出,作业本就被刺了个透心凉。

杨小白相信,只要他蹲在拉二胡这人的身后,把刀子抵在这人的后背,一按刀柄上的小钮,啪,一切就都解决了,就这么简单。

杨小白就开始行动了。可是,就在他一抬脚时,拉二胡的人抬起了头。

杨小白就愣住了。

杨小白看出来了,拉二胡这人已经双目失明了。

2

后来,杨小白告诉我,如果张二顺不是双目失明了,让他猛地惊讶了一下,那他也许就真的杀死张二顺了。

我说,哦。

杨小白十三岁那年,他爸爸死了,这我早就知道了。杨小白的爸爸死在一个叫张二顺的人手里,我却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就问杨小白,张二顺是怎么害死你爸爸的呢?因为什么呀?

杨小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说,你就别问了。

我又问他,那,那张二顺的眼睛又是怎么瞎了呢?

杨小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就不问他了。

可我还是能够想象得出,在杨小白十五岁那年的这个夏日的午后,当他在街头与张二顺相遇的瞬间,他是何等的震惊!他真的太想用陈斯情的这把刀,一下就捅死张二顺,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杨小白猛然发现,如果他这个时候杀死张二顺,那他的麻烦就大了。围观张二顺拉二胡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杀死张二顺,他不可能逃出这些人的围追。

杨小白又站在了原地。这时候,张二顺也拉完了那曲《二泉映月》,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跟个泥塑似的。

张二顺的面前,放了一顶帽子。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走上前来,一哈腰,把一二个硬币或一二张纸币,扔进了这顶帽子里。

张二顺开始拉《光明行》时,又有人加入了围观的行列,杨小白却退了出来。

杨小白来到《涧河晨报》社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远远地看着那些围观的人群。他要等这些人散去,只剩下张二顺一个人时,他才好杀死张二顺。

《光明行》这曲子飘到杨小白近前时,仍还真切。杨小白就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张二顺要比他爸爸拉得好。

杨小白还记得,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或者更早以前,张二顺是他家的常客。当然,那个时候的张二顺还不是瞎子。有好几次,张二顺都要教杨小白拉二胡,却被杨小白的爸爸给搅了。老张,咱哥俩先喝点。杨小白的爸爸边说边把张二顺拉到饭桌前。杨小白知道爸爸酒量很大的,可是,每次先醉倒的,都是他爸爸。

杨小白正回想这些旧事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杨小白激灵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了陈斯情。

杨小白就白了陈斯情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围观张二顺的人群。

陈斯情绕到了杨小白的身前,她说,我知道你在生我气。

杨小白低下头来,没理陈斯情。

陈斯情说,你生我气,我也不能给你抄卷子。

杨小白用鼻子哼了一声。

陈斯情说,要不这样吧,放假了,你给你补补几何。

杨小白说,不用。

陈斯情说,几何也没什么可怕的,要是真学进去了,可有意思了。

杨小白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陈斯情的鼻子说,烦不烦啊?你烦不烦啊?你少教训我,我见到你就烦!

陈斯情的脸就红了,她说,杨小白,你,你。

之后,陈斯情就跑进了《涧河晨报》社。杨小白知道,陈斯情的爸爸在报社工作,好像是副总编辑。

杨小白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就又想起了张二顺。可他一转头,却发现那群人已散去了。

张二顺也不见了。

3

后来,杨小白告诉我,当他发现张二顺不见了时,他后悔得真想抽自己的耳光。当然,他更想抽陈斯情的耳光。

在杨小白十四岁那年,他知道爸爸原来是死在张二顺手里的时候,他曾去过张二顺的家。杨小白本来是要进屋就杀张二顺的,可给他开门的却是一对陌生的夫妇。他们告诉杨小白,张二顺一年前就把房子卖给他们了,至于张二顺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之后,杨小白打听了很多熟人,但没人知道张二顺的下落。

杨小白就骂了一句,他妈的,还不如刚才捅了他呢。

杨小白就跑到刚才张二顺拉二胡的地方,四处张望。他飞快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这是一条南北向的次主干道,路上行人并不很多,张二顺应该是往北走了。因为张二顺要是往南走的话,杨小白应该看得到他,毕竟杨小白和陈斯情争吵的时间也不过就三两分钟,而在这三两分钟里,张二顺要是往南走的话,就会与杨小白迎面相遇。

杨小白就向北追去。在跑回到校门口时,他的书包带断了,书包掉到了地上,书本和文具盒撒了一地。杨小白急忙蹲下身子,把书本和文具盒胡乱塞进书包,然后将书包抱在胸前,继续往北跑。没跑几步,文具盒又从书包里蹿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杨小白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捡文具盒,就又跑了起来。

快到北岸医院的时候,杨小白看到了张二顺了!张二顺左手拿着那把二胡,右手拄着一根柱子,正试试探探地过马路。而先前那顶摆在地上用来装钱的帽子,此刻正戴在张二顺的头上。

杨小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抬起胳膊,把脸往袖子蹭了蹭,可汗水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淌。

杨小白就想,这路上往来穿梭的车辆,要是把张二顺撞死,那该多好,他不仅给爸爸报了仇,他本人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就算不把张二顺撞死,撞伤也行。这里就是北岸医院的门口,张二顺肯定会被送进北岸医院抢救。这样的话,张二顺一定会死得更惨。因为杨小白的妈妈正是北岸医院抢救室的医生,杨小白肯定会打消妈妈救死扶伤这个念头的。

可是,没有一辆车去撞张二顺。更让杨小白生气的是,一辆黑色帕萨特,在距离张二顺差不多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杨小白刚刚看到车窗里面立了块小牌牌,写着“新闻采访”四个字,紧接着他就看到副驾驶那侧的车窗摇了下来,陈斯情把小脑瓜伸了出来,远远地向杨小白做了鬼脸。

杨小白就小声骂了一句,臭美啥呀?要不是因为你添乱,我能累成这样吗?

载着陈斯情的这辆帕萨特重又启动时,张二顺就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杨小白也紧跟着来到了马路对面。杨小白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你走一步,我跟一步,看你能走到哪?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就杀了你。

来到北岸医院门口,张二顺停了下来。紧接着,张二顺坐在了地上。杨小白想,他这是又要拉二胡了。

但张二顺没有拉,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馒头。那馒头几乎已成了灰色的了,张二顺一咬,细碎的渣渣就洒了一地。张二顺往下咽的时候,总是要扬一下头,然后哈哈喘上几口气。杨小白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也噎得难受。

张二顺吃完馒头,也没有拉二胡,而是继续坐在地上,跟个泥塑似的。进进出出医院的人络绎不绝,杨小白没有下手的机会。

杨小白又急又热又渴,他就进了医院门口旁边的一家食杂店,从书包里找出一元钱,买了瓶冰镇的纯净水。杨小白一边喝水一边往食杂店外走,他刚走到门口,北岸医院的一个医生进来了。

这个医生认识杨小白,她说,小白,来找你妈来了?哎哟!看你这孩子,怎么热成这样?

杨小白说,刚考完试,烤煳巴了。

医生就笑了,说,小心回家你妈打你屁股,哎哎,先别喝,你热成这样,不能马上喝水。

医生接下来就给杨小白讲述不能马上喝水的医学依据。杨小白没心思听,他怕门外的张二顺又溜掉。

杨小白就往门外看了一眼,天呀!张二顺已上了十七路公交车!而且,公交车已经起动了!

杨小白将书包和纯净水一把塞进医生的怀里,说了句把它给我妈,就冲了出去。

4

还好,公交车后门的售票员,看见杨小白在追赶,她就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杨小白上了车,发现车上乘客不多,但已没了座位。

杨小白刚刚站稳,就看见了张二顺。张二顺坐在最后一排,对售票员说,同志,到新鹤小区那站,你告诉我一声。售票员说,放心吧,到那我喊你。

杨小白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新鹤小区?我家就在新鹤小区呀!他去那干什么?

售票员打断了杨小白的思路。售票员看着杨小白说,没买票的同志,把零钱准备好,请把零钱准备好。

杨小白就把手伸进了衣兜,在摸到那把弹簧刀时,他的脑子里就不禁轰地一下。坏了坏了,钱在书包里呢。

杨小白急忙又翻了裤兜,先是左侧的,接着是右侧的,希望能够找到五角钱。但是,没有。他就低着头对售票员说,阿姨,我钱放书包里了,书包放在我妈单位了。

售票员冷笑了一声,说,是吗?你这样的初中生我见多了。你接着往下编,编圆了,我就不让你买票。

杨小白的脸就更红了。他大声说,我没编,我钱本来就在书包里。

售票员说,你喊啥呀?你喊啥呀?你不买票你还有理呀?我让你把钱放书包里了?

杨小白说,我,我。

就在其他乘客小声议论、指指点点的时候,张二顺把手伸向了售票员。张二顺的掌心托了一个五角硬币。他说,都不要吵了,我给这学生买张票。

交公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售票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钱接了过去。其他乘客,就又议论和指指点点起来。

杨小白不知道该不该对张二顺说声谢谢,他就看着张二顺。张二顺呢,张着两只空洞洞的盲眼,坐在座位上,没有表情,跟个泥塑似的。

突然间,杨小白的冷汗流了下来。杨小白觉得,张二顺一定是认出他来了!

杨小白看过很多武侠小说。那些小说中,几乎所有双目失明的侠客,耳朵都特别特别好使,甚至能听落叶于惊雷。杨小白想,刚才他在食杂店跟那个医生的谈话,张二顺一定是听到了,那个医生可是叫了小白名字的。

杨小白又想,张二顺不是想用一张车票,来抵消杀父之仇吧?他想得可真美。

很快,公交车行驶到新鹤小区那站了,杨小白在张二顺后下了车。杨小白想好了,他得离张二顺稍微远一点,省得张二顺有所提防。

张二顺进了新鹤小区,来到了杨小白家单元门前。杨小白远远地盯着张二顺,他不知道张二顺要耍什么花样。

张二顺只是在单元门前站了三两分钟,就出了新鹤小区,杨小白仍跟在他身后。杨小白认定了,你张二顺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我就不信跟不到个没人的地方!

张二顺走到刚才下车的公交车站时,杨小白的心又提了上来。杨小白又想起自己身上没带钱了。要是张二顺再坐车的话,杨小白就不知自己怎么办了,还不买票?丢不丢人啊?

杨小白就焦急地打量往来的行人,想找个熟人借一点钱。

可是,一个熟人也没有找到。

5

让杨小白有些兴奋的是,张二顺没有乘车,而是借着手中的棍子,试探着步行。走出了大约三十几米,张二顺被一块砖头绊倒了。张二顺趴在地上,把右手攥着的棍子换到左手,再用右手在地上划拉。

杨小白突然觉得张二顺很可怜。他很想上前扶起张二顺,帮张二顺捡起那把二胡。

这时候,一个路过的行人,用脚把二胡踢到了张二顺的近前。张二顺把二胡抓在了手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张二顺站起身来,用左手拿着二胡和棍子,用右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就又往前走。五分钟后,张二顺和杨小白就相继来到了北岸邮政局前。张二顺进了邮政局,杨小白也想进,但又没进。

因为杨小白看到《涧河晨报》社的那辆帕萨特,正停在邮政局门前。

后来,杨小白告诉我,第一直觉让他认定了总给他添乱的陈斯情,一定也在邮政局内。事实也证明了,杨小白的直觉蛮准的。

就在杨小白苦等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张二顺出来了。张二顺不是自己出来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左手拿着二胡,右手扶着张二顺。张二顺的右边,正是陈斯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就在杨小白发傻的时候,陈斯情、张二顺和那个男人已来到了帕萨特车前。

陈斯情对那个男人说,王叔,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你把这位伯伯送到地方吧。

那个男人说,好吧。接着,他就跟张二顺上了车。

杨小白就把刀子掏了出来,可他冲上前时,帕萨特已经起动,飞快地驶远了。杨小白一口气追出了足有一百米,实在跑不动了,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了地上。

杨小白气刚刚勉强喘匀了,缓缓站起身时,陈斯情跑了过来。

陈斯情气喘吁吁地说,杨小白,你,你跑这么快,干,干什么呀?我,我正要,找,找你呢。

杨小白哇的一声哭了。他说,你找我干什么?干什么?他边喊边把手中的刀子摔在地上。刀子的小钮磕在了地上,啪,刀尖弹了出来,阳光一打,挺晃眼的。

陈斯情被杨小白哭愣了。可看到这把刀子时,她又笑了,说,我就知道是被你偷走的。

杨小白一脚把刀子踢出去老远,他哭着说,还给你!还给你!你把那个瞎子放走了,那个瞎子杀死了我爸爸你知不知道!

陈斯情的脸就白了,她说,什么?那个人,他,他杀死了你爸爸?

杨小白又蹲在了地上,抱头大哭。

陈斯情两手捂着胸口,愣在了那里。

路过的行人都侧头看他们俩。其中一对四十岁左右的男女路过时,女的说,这俩孩子干什么呢?男的说,一看就是处对象的,现在这些孩子呀。

杨小白止住哭泣时,陈斯情说,好像不对。

杨小白说,什么不对。

陈斯情说,你妈妈是不是叫杨美溪?

杨小白说,是。

陈斯情说,她是不是在北岸医院工作?

杨小白说,对呀,怎么了?

在陈斯情接下来的话语中,杨小白知道了,陈斯情和那个司机来邮局,是给《涧河晨报》的作者邮寄样报和稿酬。陈斯情帮着填写完最后一张汇款单时,张二顺来了,也是汇钱。陈斯情见张二顺是盲人,手里的钱又多是硬币和角币,她就帮张二顺数了钱,又帮张二顺填写了汇款单。汇款金额是四百元,收款人是北岸医院杨美溪。陈斯情听说杨小白的妈妈叫杨美溪,在北岸医院工作,可她没有记准,也就没有在意。她就问张二顺,伯伯,您的姓名和地址呢?张二顺说,不写行不?邮政局工作人员说,不行。张二顺说,那就写吧,吴明,口天吴,明天的明。地址是涧河市新鹤小区三号楼四单元六一六户。这正是杨小白家的地址。

杨小白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就问陈斯情,我们还能追上张二顺不?

陈斯情说,张二顺是谁?

杨小白说,就是那个瞎子,他跟你说他叫吴明。

陈斯情赶忙看了下表,说,坏了坏了,追不上了。

追不上也得追呀。杨小白和陈斯情赶到火车站时,张二顺乘坐的那列驶往哈尔滨方向的火车,早已开走。

6

后来,杨小白的妈妈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个叫吴明的人寄来的四百元钱。寄款人地址总是在变,有时是哈尔滨,有时是鹤岗,有时是杭州,有时是我根本就没听说过的小县城。杨小白的妈妈一分也没有花,存到了一个存折上。

再后来,我就问杨小白,张二顺为什么要杀死你爸爸呀?杨小白说,你就别问了。我就去问杨小白的妈妈,得到的回答是,你去问小白吧。

我就不问了。

这个世间,大概每个人都有秘密吧?就像那把丢失在邮政局附近的弹簧刀,如果没有人去碰它前端的那个小钮,它的锋刃就不会伤到什么。果真是这样的吗?带着这个不解的秘密,现在,我成了杨小白的妻子。

哦?我居然忘了说了,我的名字叫陈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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