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虚无的白茫茫的世界,云岫衣不知道自己游荡了多久,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青瑶、朱雀、狐狸、很多人的脸一一从她眼前拂过。
最后定格的是墨兮楼如画的容颜。
云岫衣感觉胸口一闷,再睁眼竟然真看到了墨兮楼,她眨了眨眼睛,带着雾气的眼睫稍显无辜。
她微微动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墨兮楼抱着坐于栖云寺后山中的泉水池中。
这一动也惊醒了墨兮楼,墨兮楼一脸倦态,却在看见云岫衣时一声轻笑,接着便将头靠在她肩上,“醒了?”
云岫衣“嗯”了一声,试探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发现她竟然在昏睡的时候恢复了,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墨兮楼救了她,难怪他精神不太好。
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云岫衣情不自禁轻轻唤了声。
“墨兮楼?”
“嗯!”
“墨兮楼。”
“我在。”“……”
她一连叫了好几遍墨兮楼的名字,墨兮楼也一遍又一遍回应着她。
这是云岫衣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一个人的姓名,仿佛是要将这三个字烙在自己的灵魂上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池水的寒意,墨兮楼又抱紧了云岫衣一些,破天荒的,云岫衣竟然也靠近了他一些。
墨兮楼微微诧异,这个冷血的小女子今日怎么变得温情了?
难得云岫衣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墨兮楼故意将脸贴近她耳侧,略带凉意的薄唇有意无意划过云岫衣的耳廓,惊得她浑身颤抖了下。
然而不等她推开墨兮楼,墨兮楼便拉过她吻了过去,尽管已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二人还是双双静止。
微凉的唇瓣互相熨帖,如兰的气息互相交缠,云岫衣在墨兮楼眼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墨兮楼似是很满意云岫衣的反应,倾身加重了这个吻,就在泉水池中一片岁月静好时,墨兮楼揽在云岫衣腰上的手忽然用力,仿佛是要捏断她的腰肢般。
云岫衣惊愕的望向墨兮楼,便见他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她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却被咬破了唇。
“又是你?”
眼前的墨兮楼变得十分陌生,他舔舐着云岫衣唇上的血,笑得邪魅,“本座从不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过你——”
他上下打量着云岫衣,除了脸蛋能看,身材干瘪得很,激不起半分兴趣。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云岫衣立即便知晓眼前这个墨兮楼是他的天魂人格,是墨兮楼也不是墨兮楼。
应该是为她疗伤过程中雪凰羽没能压制住天魂人格,这才让他跑了出来,云岫衣见识过他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墨兮楼受了伤,那是不是代表他的灵力也有损?
趁墨兮楼不注意,云岫衣祭出一丝灵力缠住了他的手腕,等到墨兮楼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他的双手被云岫衣牢牢禁锢住。
墨兮楼不禁恼怒,“松开本座,否则杀了你。”
“你杀得了吗?”
恢复冷漠的语气毫无温度,为了防止墨兮楼逃脱,云岫衣又加固了灵力禁制,然后才拉着他出了泉水池,打算将他带回栖云寺。
栖云寺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说不定就算没有雪凰羽也能再次压制住他。
墨兮楼似是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如此虚弱,脸色不善的盯着云岫衣,“得罪了本座,本座定叫你生不如死。”
“闭嘴。”
云岫衣的脸色比墨兮楼更加阴沉,同时心中也十分愧疚,她久久无法操控雀翎之火,结果又害得墨兮楼因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顶撞,墨兮楼眼底已起了杀意。
他瞧了两眼缠在手上的灵力,就算他再不济,这种小伎俩也束缚不住他,他不顾伤势双手握拳,硬是冲破了禁制。
下一刻,墨兮楼便一掌劈向云岫衣,感觉身后有异样,云岫衣迅速朝旁躲去,这才逃过一劫。
因为墨兮楼本就身体不好,云岫衣勉强能应付,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打成了平手。
“你对本座做了什么?”
虽然早就感觉到这副躯壳十分虚弱,但墨兮楼却不知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他不禁怀疑,是面前这个女人设计了他。
云岫衣站在原地分析着墨兮楼的话,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三魂消散后出来的人格,以为他就是真正的墨兮楼。
如果换做别人,她还能下得了毒手,可这人是墨兮楼,她不能损伤他的身体,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周旋,于是随便编了个谎言,“你忘了,我们在隐雾森林被人所伤。”
“被人所伤?竟然有人能伤到本座!”
见墨兮楼将信将疑,云岫衣继续说,“是啊!那个人叫做左桑言,我们来此处是为了养伤。”
云岫衣一句一句引导着墨兮楼,“刚才的水池,以及这座寺院,都是养伤的好地方,说不定进去后你就能想起来了。”
墨兮楼一边观察着云岫衣的表情一边看向她身后的栖云寺,她说的没错,这个地方确实灵气充裕,而且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他犹豫片刻绕过云岫衣走进了栖云寺,忽然内心十分宁静,原本的烦躁渐渐消散,眼中红光也渐渐褪去。
墨兮楼又回来了。
虽然天魂人格完全不知道墨兮楼的存在,但是墨兮楼却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他转身望着云岫衣,眼中闪过一丝忧郁,很快又恢复如常。
笑着道,“说谎的本事又见长。”
然而云岫衣却根本没有说笑的心情,“你说实话,你还能撑多久?雪凰羽是不是没效果了?”
“话真多。”
墨兮楼牵起云岫衣的手,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人生得意须尽欢,瞻前顾后不是你的性格,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暂时死不了。”
云岫衣听出他话中之意,暂时死不了的意思是迟早会死。
好不容易恢复温情,不一会儿再次被打断,灌灌急匆匆的飞过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立即用翅膀挡住眼睛。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掉头就走。
走了一半突然又折了回来,“哎呀!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君扶醒了,你们快过去看看他,是不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