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林嚼嚼嚼的样子,给人一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错觉。
这么久的小心翼翼其实只是大家照顾她熬夜赶工的心情,不管是不是真的,虽然张想还是有点怀疑,但是现在这碗粥前的赵与林和他之前脑海里印象整合的赵与林的确不太一样。
赵与林还抠开那个榨菜的塑料小盒子的盖子,递给他。
哇,突然这么亲切吗。
张想有点受宠若惊。
赵与林看着张想略略吃惊还有点感动的脸,嫌弃地吐槽:“喂,你没有留指甲,我只是顺手啊。”
说着她伸出手指朝他展示,又尖又长的指甲很明显。赵与林弓起来一个九阴白骨爪的姿势,朝张想虚抓了一下。
张想吓得一个后仰,她倒是嘿嘿笑了起来。
虽然指甲好久不剪看上去很凶,大但是手肉肉的又很白净,在毛茸茸的睡衣袖口里没有一点杀伤力。现在赵与林笑呵呵的样子也完全没有之前半分张扬舞爪的样子,甚至很乖巧。
张想有一句话,从他很早就开始想问的,也应该很多人也想问的话,现在在肚子里滚了七八遍,终于被这种暂时平静的气氛迷惑,问了出来。
“你当时为什么要帮她,而且在同学面前还做的那么过头。”
赵与林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她低着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
她抬头看张想,眼睛里已经完全是那副对敌模式的警惕和烦躁。
“你问这个又要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
“那你指导我一下我该怎么做,你说吧?”
“我没有那个针对你的意思!我听他们说班会上的气氛已经挺好了所以……”
“所以我就应该憋着对吧?”
“所以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咱俩说不到一块去,行不行,你别问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你不是对我们很生气吗?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赵与林听见这句话起身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满脸疑问地看着张想。
“说出来?”
“你叫我说出来?”
赵与林哈哈大笑,笑的却格外苍白,把碗放回桌子上。
“从头到尾,不是一直只有我在说吗?”
“你们所有人,所有人,要么就在她哭的时候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屁话,要么就指手画脚教她怎么做,嘴上说着也是处于好心,其实你们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行吗?人前装的跟什么知心大姐一样,人后就骂她遇事没用就知道哭。”
赵与林猛地拍了桌子一下,砰地一声很大的响声,在空空的餐厅里嗡嗡地响。
“你们但凡有一个人,多出来一个人来帮她我都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我收集了所有反驳他的截图,我收集了尽可能多的关于他的真正评价用来让你们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为了跟这么个东西吵架在女生群体里造舆论!我就差吵架之前写论文了!”
“我有病吗?我非得在所有人面前像个疯狗一样我才开心吗?她在我宿舍哭了两个月了!两个月!哭到没有人愿意再听她说话!”
“你们是不是就喜欢看祥林嫂啊?”
“我这辈子再看不得人受这样没头没脑的欺负!这是他妈的霸凌!”
“他们不就怕萧洒拍老师马屁到时候得罪老师吗?就因为这,就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不就是不想出头吗?”
“我可以,我可以被他们当枪试,没关系行不行!”
“我愿意,行不行?!能不能别问了?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再问了?站着挨骂比跪着看热闹舒服多了明白吗?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混蛋明白了吗?!”
“他别想好过!有我一天在他就永远也别想好过!”
赵与林咬牙切齿地按着桌子对着张想不由分说地像个开蓝火的加特林一样哒哒哒哒地骂出来,就好像坐在对面的张想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样。
“诶,赵与林。”刘廷远听见声音站在后面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出声阻止。
一旦开始发疯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起骂,这也太不讲理了。“你收一收,跟他没关系。”
赵与林看了下刘廷远老神在在的样子,突然有些懊悔的样子一屁股坐回了椅子。
“你理解一下,她反应这么大也是情有可原的。”刘廷远坐到突然沉默的赵与林旁边。
赵与林又坐在那,开始两眼放空。
“她要是跟人斗的话,后劲不会这么大,到现在一提还气的要命。”刘廷远拿起手里的热水喝了一口。
“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班里前面两次跟老师交涉,老师也什么都不做,就当小孩子闹着玩。她第一次班会想公开叫板但是周围人怕被拖下水,愣是耍了点花样没让她去成。也是这些人,发型老师护着那王八犊子,就全都闭嘴不再说护着你们那个小班长”
刘廷远回忆着刚才翻的聊天记录,把整个时间捋了一遍开始讲故事。
“但是她几乎是不计后果地想把你们那小班长捞出来,也只有她肯不计后果地捞她,她自己明白。”
“为什么?”张想还是不懂。
为什么要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