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被这景色吞噬了。”我站在一栋桥上放眼望去,清凉的风与春天适宜的温度结合在一起,拂面而来。
“吞噬?你的形容还蛮有趣。”她莞尔一笑,脸上竟泛起一丝红富士苹果表面的粉色纹路来。
“是啊。就像贝尔斯的科幻小说中出现的场景,只要因连接平行空间的景色美好而入定,那么他势必会被这结界吸引进去。”
“听起来倒是玄妙。不过,你说的这位作家我还确实从未了解过。”
“这是正常的。我指从未了解过这件事。”
“正常?怎么讲?”
“因为我也从未听说过。刚刚那段话是从我的大脑里随意‘开采’的。当然,所谓的贝尔斯也是‘开采的产物’咯。”
她愣住了几秒钟,转过头来咧着嘴笑并对着我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身高大约在1米67左右,而我不多不少正好高出她十公分。
“你还挺高的,能拍到我的肩膀。”
我看了看她略带粉色的脸蛋,她居然直接转了回去。想必是我的眼睛中发出的光让她感到刺痛了,这未可知。不过,想必关系应该是更进一步了。
“问你个问题可好,关于个人方面的。”
“可以。超纲的我不说。”
“可有男友了?”
她盯住了我几秒钟,然后郑重其事的一字一句地说:“没有,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很好奇诶。”听到她这么回答,我也有想进一步向下探索的欲望了。话唠的本性展现出来了。即使平时并未能随意展现,可一到了触及的“话点”,那么储存语言的容器便会像水龙头一样打开。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她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冲我做了个鬼脸。裙摆与她的动作合二为一,也跟着旋转起来。
这时,桥上走来一位穿着黑色连体纱裙的小女孩,梳着马尾辫,年龄大概3-5岁,也跟着学了起来。
“旋转呀!”那小女孩大声地喊叫道,并且在原地不停地旋转。
马尾辫小女孩的父母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是被女儿这么郑重其事的表演给吓住了。一方面拿出手机不停拍照,另一方面则时不时护住孩子,生怕她从这桥上旋转下去。
“瞧你,”我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学上了。”
“这小妹妹好可爱。有点像我邻居阿姨家的女儿。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她突然间严肃起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严肃的,也许是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触及到了她的什么痛点一样,也像晴天里突然一次闪电一般。
“好端端的,突然怎么了呢?”我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示意让她的脚步停下。恐怕再不停下,霹雳也好,闪电也好。眼看就要变成暴风雨一样的东西。
“想那个小妹妹了。”她眼睛里泛着某种咸味液体,眼睛看向一边,似乎是不想让我看到她失态的样子。
“那就等放假的时候回去看看她吧。”我说。
“看不成了。”
“不在那儿了?搬家了?”
“是不在了。”说着,她开始用手抹着眼角的快要溢出的泪,“高空坠物。很不幸。”
我瞬间明白。倒也算是感同身受,毕竟我也经历过类似同样的事情。就在小学六年级时,同学们之间在走廊上互相推推搡搡,最后一名身材胖胖的男生就从楼上直接掉了下去。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不敢看。不是因为单纯的害怕血腥的场面什么的。只是因为——他一直都是我的同桌,每次下课都和我一起去厕所的朋友。我害怕上课时看旁边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桌子和血。
“好啦好啦。“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轻轻的抚摸了她的后脑勺。
她似乎意识到这样确实失态且有些不合适,有些不太好意思。可能毕竟也并非那样的关系,于是示意我快走。
“看,船来了。”她指着一艘人工式的船向我说道。
那船,或许是木质的,或许是其它材料,被船夫有力地滑动着。可以看到船夫拂袖而起胳膊上露出的青筋。如同是一只在绿色天空里的隼。那隼游刃有余,无论朝哪个方向都不会受到风向及障碍的阻碍,只是任其随意飞跃、审视地面。
“我们坐船,好吗?”她睁大眼睛望着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祈求状。
“当然可以。不过,你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坐吗?”
“谁说的,”她嘟起嘴,“我只是不想留你自己在这做一个‘空巢老人’罢了。”
“那倒不会。”
于是在码头处买了船票,又在售票处旁边买了两杯果茶。本身是不想喝果茶的,可是她偏要我喝。可能是她知道如果是我买的话就一定会买咖啡吧。
“咖啡之类的不要多喝,小心变成傻子哦。”她坐在码头处的长凳上,摆出一副老师在上课的架势来。
我带上太阳镜,阳光实在耀眼得很。心想,如果不戴太阳镜在水上的话,那么想必根本会睁不开眼睛吧。
“酷哦。”她仍旧一幅人民教师的姿态指着我说。
“你不戴太阳镜么,一会恐怕会刺眼。”
“带了,但打算一会上船在戴上。对了,”她说,“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了。”
“是嘛,说说看。”我和她一样也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看,离开船还有10分钟左右。
“他叫冯曼。就是曼妙的曼。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穿着上喜欢简单的净色,爱好则是小提琴和小号。”
在说起这些时,她似乎露出一丝不由自主的骄傲来,连姿态都开始变得神气了。
我看了看眼前的湖面,“那样的男生,可真是文艺啊。”
“没错啊,魅力十足的人。”她前后摇曳着双腿。看得出,她蛮开心。
我不知该搭什么话或是换个什么话题就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呢……冯曼这个人是我杜撰的,”她学着我的样子,还假装咳嗽了两声,“他——是本人大脑的产物。”
她似乎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之后,自己开怀大笑。而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真心觉得,这笑话它其实有点凉。
她竟白了我一眼,我连忙站起来向后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