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秦母先是一喜,随后又关心起他们的生活,“你们也顾着点自己,还有萧和父母那边,别让萧和心里不舒服,妈老了,尝尝鲜就行。”
听着秦母全心为自己打算的语气,秦熙妹心里酸酸的,再糊涂也是自己妈,所有的不计较委屈,不过都是为了他们兄妹二人。
“妈放心,都有,带来的是阿和说孝敬您的,养大我们兄妹,该让您和爹享福。”
“那就好,别为了点东西就跟阿和过不去,日子是你们的,你们得齐心才能过好,两个人有什么都商量着来,瞒一时反而会铸成大错。”
秦母絮絮叨叨跟秦熙妹说着。
眼看着天色不早,秦熙妹拒绝了秦母一起回家吃晚饭的提议,与萧和两人借口要赶回去。
有秦大嫂在的饭桌,秦熙妹不觉得自己能吃得下去,也不想因为两人不对付让秦母为难。直接将肉连背篓都留下来才走了,临走之前还悄悄提点秦大哥,别让秦大嫂都将肉给了娘家,她拿来是孝敬自己的父母的,不是孝敬秦大嫂的父母的。
一路匆匆,连口水都没有喝,秦熙妹有些对不住萧和。
萧和只道,两人是夫妻,是要走一辈子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亲密的人,无需为了别人道歉。
秦熙妹这才放下心结。
到了家门口,两人正说着话,却见萧和一个激灵将秦熙妹嘴捂住,动作轻巧地将她带到一边。
秦熙妹还没回神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萧和对自己耳语,“小心,我们家有人。”
秦熙妹更加安静了,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了入室之人。
“你在这呆着,我去瞧瞧。”
秦熙妹很是担心,拽住萧和袖子不放。
“放心,我身手很好的。”
萧和安抚地拍着她的手,才取出了自己的衣袖。
“小心。”
秦熙妹看着萧和翻过墙头,许久都没再听见有落地声,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不一会,就听见屋里几声闷响,接着一声惨叫,甚是耳熟。
“熙熙,进来,没事了。”
听到萧和的安全指示,秦熙妹才匆匆开了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了被萧和提溜到院子里五花大绑着的萧安。
萧安被捆作一团仍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盼着萧和两人都不在家,想来蹭点肉吃,却被逮了个正着。
“哎哟,哎哟,哥啊,我错了,我再也不馋肉了。”
不知道萧和怎样做到的,萧安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嘴里求饶道。
“哼,你还有理了,偷到我们家,没送公安算你走运。”
秦熙妹愤愤不平,放着狠话,还顺带上去往萧安腿上踢两脚。
踢得是萧安更大声哇哇乱叫。
“熙熙这个主意好,直接送公安吧。”
“啊?”
萧安懵了,接着痛声悔悟,“哥,错了,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萧和不理会萧安的挣扎,示意秦熙妹去请大队长和萧父萧母。
他还正想着怎样让萧母松口当年真相,萧安就送上了门,简直太及时。
没过多大功夫,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杀到了萧和家门口,萧和看到这群人很是诧异,看了一眼秦熙妹的脸色。
明白了,估计是看秦熙妹又请大队长,又请萧父萧母,都跟来看戏了。
萧和走到门口,将人迎了进来。
“诸位相亲,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我这弟弟,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现在连自己哥哥家都不放过。为了乡亲们的财产安全,我决定大义灭亲,请警察同志好好政治教育一番。”
萧母本来看到小儿子的样子就要炸了,被大队长拦了下来,如今听到萧和这番话,彻底不管不顾。
“萧和,你干什么,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萧母跳起来就是一通骂,被萧和淡淡看过来的眼神给定住了。
这死小子,什么时候眼神这么可怕了。
“妈别急呀!讨论弟弟的罪证之前,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另外一件事。”
萧母蹦跶不起来,其他人安然看戏了,听到这里纷纷有些迷糊。
萧和继续道。
“我们来说说二十八年前那件事。”
其他人不解,可萧母连带着地上的萧安听懂了。
萧母眼神里尽是惊慌,完了,当初与那人的交易里还有一项就是永远不让萧和知道自己的身份。
“萧和,你别转开话题,你先放了你弟弟,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不求你记我恩,只要你别打扰我的生活。”
这一番话听得其他人有些奇怪,但萧和听懂了,这是携养恩呢。
“嗤!妈,到底是谁转移话题,二十八年前您收了那么多托孤费,再想一想这么多年对我的态度,那些钱拿着都不烫手吗?”
萧和笑意嘲讽,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萧母的假面。
“嘶——”
“原来不是亲生的,怪不得能净身出户。”
“萧婶子还是运气好,拿着大笔的钱,养个便宜儿子,最后还赚了儿子的赡养费。”
“好事儿怎么落不到我头上呢!”
“猜一猜,萧和这些年给了萧婶子多少钱,反正肯定不少,军官呢,那工资可是一个月上百的。”
“哪上百,这不是才升不久嘛,以前当大头兵可没那么多。”
……
后边一群人嗡嗡讨论开了,萧母却直接僵掉了,她知道萧和可能发现了什么,却没想到他连自己收了钱都知道。
“我…再怎么说我养你一场,你就得叫我一声妈。”
萧母底气不足,只能硬着头皮,她却完全没有看到身边萧父的眼神。
“啪——”
“贱人,你从哪抱的野种,那我的孩子呢?”
萧父阴着脸直接甩了萧母一巴掌,其实他也不是关心那个孩子,只是觉得萧母胆大包天,瞒着自己让太养别人的儿子,自己却什么便宜都没落到,萧母哪有将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放进眼里。
萧母震惊下摔倒在地,其他看热闹的人被老实人萧父脸上的狠意惊到了,萧和与秦熙妹则是嘲讽,只有大队长本着自己的职责,拉住萧父,劝说着他冷静一下。
“呜呜呜,我也没办法呀,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我还不是怕你嫌弃不吉利,才动了心思,将那个狼崽子抱了回来。”
萧母一见情形不对,都没有起身,直接捂着脸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好了,妈,我再叫您一声妈,今天我也不是想搞清楚当年怎么回事,只是想将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情分跟您掰扯清楚。”
“我知道弟弟是您的命根子,如果您对我说的都同意,我们好聚好散,我也可以给您最后一点面子,放萧安一马。”
“当初把我送给您的那个人给了多少钱,我不管,那是你们之间的交易,我只说我在家里的这些年。”
“三岁之前,我不记得吃用了多少,姑且按照一般人家的用度来。三岁到十二岁,我都是在姑姑家长大的,姑姑一年给您二十块钱,我替姑姑挡了灾,你把我借给姑姑,而我平安长大,这我也不管,我只说我不欠你们的。”
“十二岁到十六岁,我做的活多少同龄孩子里正常水平的两倍,而我吃的东西最好时也只有七分饱。”
“十六岁之后,我参了军,头两年还是小兵。每个月给家里十块钱。”
“第三年,每个月十三块;第四年,每个月十五块;第五年、第六年,每个月二十块;第七年、第八年,每个月三十块。”
“然后是我结婚,聘礼家里没有花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攒的,结婚的东西只一套新打的桌椅箱柜,所有费用不超过三十块。”
“结婚后,每个月给家里二十五块,每次过年我都没回来,就给了爸妈各五十,至今四年。”
“这些年就光津贴,就给了家里超过三千块,妈说我说的对不对,就是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还清妈您养我的一番恩情?”
迎着周围人冒着绿光的眼,还有萧和似笑非笑的视线,萧母只觉得心头难堪又无力。
她知道萧和这些年来给的钱不少,但没仔细算过,原来竟是这么多,可惜,这棵摇钱树硬生生被自己给砍了。
还有那三千多块钱,萧母不禁将眼神落在萧安身上。
这个败家玩意儿,三千多快钱都给霍霍完了,也怪自己为什么就对他有求必应呢。
“今天说开了,那我们母子情分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追究这些年您的苛责,不要那些钱了,权当是为这一场情分买单。今日就请大队长来做这个见证,我们从此互不相欠,如今我的病也好了,过不久就要回到部队了。可能这一别再也不会回来了,好自为之吧!”
最后,萧和将众人送了出去,连带着那一家也再也没有瞧上一眼,他和秦熙妹就这样默默地准备着归程的行李。
但他们的传说却在靠山屯一直流传着,随之的还有各种对于萧家鼠目寸光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