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挑战领主上
七月坐在路旁的大石上，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东河。她手上把玩着两个水晶似的东西，一个是浅绿色的结晶，一个深紫色的，然后收入了怀里，之后又掏出了一朵花，竟然是白石兰，白石兰四周有红色的光环包裹，看起来似乎又有了点生气，然后她又把花收了回去，只看着东河。
“我的魔力原来会对契约者造成那么大损伤。”七月看着浑身烧伤的东河喃喃自语，她轻轻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思忖：“必须想个办法让他适应魔力。”
东河这下子昏迷，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才再次醒来。七月也没有等到不耐烦，就这般坐着直到他醒来。
东河醒来以后，良久他都没有坐起来，只是看着无边的星空一言不发。紫川的尸体静静躺在他的身旁，就像是安稳地睡去。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说出了一句话，语气那么平静，就像浸在水中一般：“如果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七月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并不觉得这是对她说的话，她觉得那只是东河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话。七月也没有趋促东河起来，她觉得，他最终还是会自己站起来的。不过这个信任没有任何的来由，或许只是单纯因为东河是她的契约者而已。
不过，果然如七月想的那样，东河并没有躺太久，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可是站起来的时候，东河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全身灼伤的疼痛可不是小事。最后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再一次抱起了紫川。沉默着，转过了身，走回了村里。
村的旁边有一个小山洞，那是村子的墓园。按照村里的习俗，尸体都要装进桶里面，然后在山洞里埋葬。东河从废墟里找来木桶，不够的木桶，他就用废墟的材料自己做出来，然后将村里的人一一装进了木桶，一共七十六个木桶。
最后他抱起了紫川，看了又看她瘦弱的脸庞，还是没有将她放进木桶。他挣扎着，他抚了抚紫川的头发，至今他还不能接受妹妹的体温竟然如此冰冷。他想哭，但是他觉得已经哭够了，眼泪早就没了，风将他的眼珠子吹得干瘪似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把妹妹放进了桶里，桶里面的她看上去如此安详，嘴角放佛带着微笑。东河看了又看，然后才拿起了木桶的盖子，在盖上去的时候，他忏悔般说道：“对不起，紫川，哥一天的好日子也没能给你。”
然后木桶就盖上了。
东河坐在地上，看着七十六个木桶，一言不发，然后他想了想，又从废墟中找来了木材，又做了一个木桶，他割下了一把头发，把头发放进了木桶中。然后把木桶放到了其他七十六个木桶当中。
然后他走远，在一处塌下的屋梁上坐下，看着七十七个木桶，对七月说：“凡是村里的丧事，都会由女巫跳一段舞送行。七月，你能代劳吗？”
七月看着东河，沉默了一阵后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我跳的舞或许不同。”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知道女巫婆婆跳的是什么。只是送行而已，跳什么也无所谓。”
七月点了点头，于是在七十七个木桶前的空地上跳起舞来。东河也不知道她跳的是什么舞，只是看到她的舞姿翩翩，跳的时候还有火花绽放，煞是好看。但是东河完全没有观赏舞蹈的心情。
七十七个木桶，就是七十七段舞。
七月一直跳，从晚上一直跳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而东河则一直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七月的舞，一言不发。
七月的舞蹈跳完以后，他就将七十七个木桶全都搬进山洞里埋了，这活一干就到了日中。他从山洞出来以后，就想把山洞的洞口封住，然而他举起手，想象之前一般弄到火焰的力量，但怎样也弄不出来。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七月，七月仿佛知道了东河想做什么似的，说：
“虽说你昨天你成功‘借灵’取得了我的力量，但那可能是愤怒之下的巧合吧？以后想要再用还是要学一下，不然很难得心应手。”
东河沉默着，虽然他现在有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想要弄清楚，像是灵到底是什么，千人军万人军什么的，还有刚才七月口中的借灵，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心乱如麻，连开口问的精神也没有。于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指了指洞口说：“那帮我封了它吧。”
七月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就按东河说的那样，发动了一个简单的魔法，山泥就被炸得松脱，把山洞掩埋了。
山洞掩埋了以后，东河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了，即使在以后，直到他死去以后，他都没有再回来过。而临别，他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七月，我们走吧，去伊达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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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拉是一个漂亮的港湾城市，顺着亚利古利海湾望去，一排排的白墙红瓦的房子节次鳞比，房子顺着山坡往上排列，而伊达拉城最庄宏的建筑就在山坡之上——领主的住所伊达拉城堡。灰蓝色的圆顶，久经风霜的石质外墙，五座边缘塔围住中央的主塔，俯瞰看去就像一个精心画下的五芒星。而主塔上却无顶，是一个偌大的决斗场，场上也画着一个五芒星阵。从伊达拉城堡俯瞰而下，山麓广场前的建筑则是城中第二庄宏的建筑，那是神庭教的教堂，这里住着大主教派遣下来的神庭主教，制度上，领主就位要得到神庭主教的认可和神圣皇帝的封赐谕书。
若果不放眼在这些庄宏的建筑上，只放眼在伊达拉城的大街小巷，伊达拉城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港湾连接美伦内海各地海港，海路繁昌，而陆路也同样繁昌，一条王国大道直通皇城，又有不少大道通往邻近领地，所以无论在海上地上，伊达城都是商旅的必经之地。所以伊达城的大街小巷，都看到人山人海的商旅，和密布的小贩，马车、驴子、货物。人们都挤在了路上，旅店客栈更是开满大街小巷，当然也少不了偷鸡摸狗之辈，但也有不时巡逻的领主卫兵。
而旅店客栈之中，则是吟游诗人赚点小钱的大好地方。只见到一间小旅店中，一个吟游诗人弹着竖琴，又唱起了故事。
“遥远的东方~伊洛特-加龙省的领主哦~
千万军的实力~最强的契约者哦~
然而~神典之中~五位最强的灵却是~
一在万雷震怒中诞生一在滔天洪水中诞生
一在万劫业火中诞生一在翻天龙卷中诞生
一在万里冰封中诞生
此世无强者哦~强者在何方~
乞丐称皇帝~”
听到吟游诗人的歌唱后，一个听众却忍不住喊道：“伊洛特-加龙省的领主威洛克可是千万军的实力，你却这般说他，怕是不太好吧？”
吟游诗人却嘴角一笑说：“为什么不能说？这世界的确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家其实都知道，所谓的契约者，最终还是要靠灵的力量，也就是说，签下多强大的灵，就有多强大的实力。千万军真的是顶峰的力量吗？虽然他的实力的确很可怕，就算千万人的军队也对付不了，但是面对毁天灭地的力量，千万人的军队也是犹如蝼蚁吧？而我刚才诗歌唱的五个灵，哪一个不是能够毁天灭地的伟大力量。”
“哼，不过是你自己作出来的而已。如果真有那么强大的灵，为什么他们却还未出现，一直默默无闻。说到底这五个灭世灵只是传说而已！”
“我这是作出来？这都是真的故事。我曾经看过最古老版本的神典，那里也有记载着人类的灭世历史，那可吓人了。原来我们的祖先总共经历过五个时代，但是五个时代都遭到了毁天灭地的灾难，每一个时代的文明都消失了，只剩下小部分的人类继续繁衍，然后直到如今。”
“第一个时代叫作神纪，当时人类和神同活在一个地方，但是神厌恶了人类的丑恶，与人类脱离，分开了神庭和人间。神庭分出去的时候降下了漫天大雷。
第二个时代叫作太阳纪，残存的人类靠着智慧创造了非凡的文明，但是也因为如此，人类太自以为是，挑战神庭，神一怒之下，用洪水将凡间淹没。
第三个时代叫作黄金时代，这时候的人类在洪水之后，努力求存，建造了伟大的农耕文明，但是他们同时分出了许多族群，族群之间互相争斗，直到某一天，天神看不下去，降下天火，大火焚烧大地足足七月，他们仍未停手，在大火之中，人类几乎灭绝。
第四个时代是白银时代，这个时代在大火之后，连绵翻起飓风，在飓风之中，人们在地下挣扎求全，建立了地下的文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仍然会从地底发现伟大的遗迹和沉睡已久的灵的原因。
第五个时代是青铜时代，在飓风过后，人们重新回到地面生活，然而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他们到达地面不久，地面就进入了冰河时期，根本无法生活，于是他们重新回到地下生活。
如今是第六个时代，黑铁时代，冰封溶解以后，我们回到了地面生活，直到如今，创建今日的文明。
刚才所说的五个时代，每一个时代都有毁天灭地的灾难，雷电、洪水、大火、飓风、冰封，每一场灾难都有一个灵诞生，分别是众神审判者，洪水施放者，雨落天火者，风蛇释放者和冰封大地者，他们就是五个最强的灭世灵，实力在千万军之上，人们称之为‘圣灵’。”
“哼，你不是很懂吹嘘嘛。”那个客人听完以后，还是完全不相信吟游诗人的说话。
吟游诗人也不争论下去，只丢下一句：“反正我们吟游诗人的话，你们都当乐子而已，信不信还是各位自己决定。”
就在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推开了旅馆的门进来，他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后面还有一个人跟着进来，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包住了全身，而面庞也因扣上了连衣帽而看不清楚。但是衣袍中还是隐藏不住她的傲人身姿，隐隐约约透出其婀娜。
少年进来以后，老板看到他这幅模样，以为是讨饭的，正想赶客，然而少年却不紧不要地掏出了一个和他的衣着格格不入的豪华钱包，丢给了老板一枚银币。老板立刻没了声息，还挤着笑容问：“客人想要什么样的房间啊。”虽然老板大致猜到这钱大概不是少年的，但他不多问，反正他只要收钱就好，钱又不会刻着名字，多余的事情他不会理。
“别说话。”少年一句话封住了老板的嘴巴。
他的目光投向了吟游诗人，问道：“你们吟游诗人知道的事情特别多吧？”
“不多不少，但至少比你多。”吟游诗人回答。
少年也很爽快，直接投出了一个金币，问：“你知道怎样才能挑战伊达拉的领主吗？”
顿时，整个房间都沉默了。却不是因为大家都惊讶于少年的问题。而是少年竟然用了一个金币去问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这也怪不得少年，因为这十六年的岁月，他都是在山中长大，知道世界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而且，他现在心中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情，向塞鲁修斯复仇，报妹妹的仇，报全村的仇，他不愿意浪费多一秒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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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一天，有两则奇怪的流言蔓延了开来。有一则证实了，有一则没有证实。
一则是说:在西城那边一个小旅馆里有一个奇怪的旅客用了一枚金币问了一个一般常识的问题，问题是如何挑战领主，这一则是没有被证实的。
另一则是说：山顶城堡门前，时隔差不多一年，竟又有人摘下了金枝，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摘下金枝代表的是什么，那就是要挑战领主，这一则则被证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