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貂蝉屏住呼吸，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她此刻正站在一层薄薄的窗子之外，听董卓与李儒的谈话。
并非有意偷听。之前李儒让貂蝉在这个时候来此地，他要告诉她一些事情，于是貂蝉便按时守约了。然而当她站在门前时，却听见董卓正与李儒谈论蔡文姬的事情，顿时脑后一凉，意识到自己被李儒算计了。
恐怕“告诉她一些事情”只是借口，让她“偷听到一些事情”才是真实目的。貂蝉并不愿遂了李儒的愿，但当她听到蔡文姬的名字时，却无论怎样也移不开步子。
蔡文姬是她唯一的挚友，她绝无法抽身事外。所以她正隐藏在窗边，这个最有利于逃走、且最能听清屋内对话的地方。
“总之我绝不同意，我不能对不起老蔡！那可是他的女儿！”她听见董卓言语强硬。
“所以你就不管阿白了？那是你孙女！”李儒的语气亦十分激烈。
“……”
屋内陷入沉寂。貂蝉抑制住大口呼吸的冲动，她的心里堵得慌。
“仲颖，你听我说，根据太医的血样结果，能替阿白顶罪的只有蔡文姬。你舍不得故友的女儿，难道就舍得孙女吗？阿白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你不能让她背负这么多罪恶。”
“那就让文姬背负吗？老蔡临死前，我向他保证把文姬当亲女儿对待……”
“可她不是你的亲女儿，阿白才是你的亲孙女！”李儒狠狠一拍桌子，毫无退让之意，其态度如针锋般直刺董卓：“清醒一点！你对蔡家的恩惠还不够吗？非要把自己的孙女也搭进去吗？”
“我这样对得起老蔡吗！”
“那你对得起董白吗！蔡邕是人，董白就不是人了？”
貂蝉的腿不停地哆嗦着。食人案之事她也有所了解，头脑飞速运转间，她已摸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李儒要拿蔡文姬给董白顶罪。
不能，绝对不能……蔡文姬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存活于世唯一的靠山就是董卓。如果连董卓也要抛弃她，那么送进大牢以后，只需几日，便会屈打成招，强行背负罪名。绝对不能，太师您不能听信李儒那家伙的话，您不能，您绝对不能！
但董卓陷入沉默了。他在犹豫。
那是蔡邕的遗孤！貂蝉几乎要冲进去哀求董卓，让他头脑清醒一点，她要斥骂李儒这个无情无义的阴损小人，她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对待蔡文姬，但她的腿在恐惧之下无法移动。若被发现偷听二人对话，自己恐怕无法幸免于难。
貂蝉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无论董卓多么喜欢她，她在董卓心中的分量也比不上李儒。
“我知道了。”董卓说。
貂蝉的心咯噔一声。
“你这样优柔寡断，真的会伤透阿白的心。她怎么能受得了自己的爷爷向着外人？”李儒语气低沉。
“够了，我知道了。阿白是我孙女，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董卓长叹一声。
六月炎炎夏日，貂蝉却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以平息内心的震惊，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转身便跑。不敢从正门离开，她只敢从后院翻墙走。
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蔡文姬，尽快送走她！
由于过于慌张，她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狠狠地跌了一跤。来不及感受擦破的手掌与膝盖钻心的疼痛，宛如身后有人催命一般，她连忙利索地迅速爬起来，忍着不适拼命跑起来。身为董府两大护卫之一，她引以为豪的速度在此刻已发挥到极致，若有人路过，恐怕连人形都难以看清，只能看见有黑影掠过，恍如错觉。
屋内董卓听见窗外声响，不禁警觉起来：“谁？”
“大概是猫吧。”李儒不紧不慢道：“早说过家里不要养动物，总弄出奇怪的动静，和闹鬼一样。”
既然李儒如此说，董卓也便放宽了心，不再计较窗外的声音。
“文优，我又琢磨了一下，东川之事可能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就算袁绍真的带着军队打过去，如果孔融乖乖打开城门，配合袁绍一起铲除食人鬼，怎么办？毕竟这孔融再怎么袒护食人鬼，也不至于为了他们和朝廷作对，把自己搭进去啊。”
对此，李儒似乎没什么犹豫：“他打不开城门。”
“他怎么打不开城门？”
李儒笑眯眯地：“我想，若真有那么一天，这天下半数食人鬼恐怕都已经聚在东川了吧。他们一个个对袁绍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吞了他。只要孔融敢把袁绍放进去，一场无法避免的暴乱就要开始了。”
董卓摇头：“东川政策固然对食人鬼宽松，也有食人鬼零零散散地逃亡东川避难。但那样的数量，远远不足以引发暴乱。”
“怎么会呢。”
“东川治安还是不错的，不对食人鬼进行逼迫，而是实施可外出的半囚禁。监狱待遇也很好，甚至有些食人鬼主动自首。食人鬼这种东西，只要不见到人血，努力忍忍还是能忍住的，实在忍不住，生吃些家禽也能缓解。”董卓道：“那里管制得好，食人鬼病毒几乎不会扩散。”
李儒摇了摇手指：“你忘了，在北原那些太平道的穷鬼之中，食人鬼病毒的扩散可是很快的。这种宗教团体一般有组织有纪律，又有统一的信仰，真要作战起来，可形成军队规模。北原和东川离得近，只要稍加逼迫，其食人鬼团体就会迁徙到东川。”
“太平道？张角不是不知所踪了吗？传言太平道内部人心散乱，帮派间互相夺权。他的两个弟弟也无所作为，一副看戏的架势，太平道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了吧。”董卓反驳道：“北原不足为虑。”
李儒笑了笑：“没有信仰真的很难办啊。”
董卓凝了凝神，望着李儒的笑容，他觉得这人又有些奇奇怪怪的主意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信仰，就给他们信仰，把他们都引到东川，然后一举歼灭。到时孔融按叛贼处理，就地处决。袁绍一则铲除对手，二则功成名就，必然会拼尽全力，咱们也不用再替他操心了。”
“然后呢？”董卓觉得李儒话未说完，于是追问。
“然后——”
李儒扬起一个阴狠的笑。
他口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董卓的脑子里：
“然后，袁绍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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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貂蝉向蔡文姬告密，安排人手把蔡文姬连夜送出京城，已过了三日。
这期间她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董卓的行动。董卓的人手去蔡文姬家抓人，扑了个空，又向董卓汇报。貂蝉松一口气，她觉得蔡文姬安全了。
因为她相信，她把蔡文姬送去的那个地方，会是这片遍布食人鬼的土地上最安全的地方。
又过三日，董卓召见她。貂蝉有些胆怯地询问来者董卓要见几个人，来者掰了掰手指头：“五个吧。貂蝉护卫，董太师早就移情别恋了，您还担惊受怕个什么劲儿啊。”
貂蝉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干笑着道了谢。如果董卓要见这么多人，想必吕布一定也在，这让她倍感安全。至于自己送蔡文姬出城之事，若李儒有意坑害自己，告诉了董卓，那么她不介意临死把李儒也一起咬出来。
坦白说，貂蝉到现在也不明白李儒的用意，她只能谨慎地走一步看一步。这个令人讨厌的危险家伙总是很难被看透。
她乘马车到董卓府上时，董卓还没出现。吕布不在，这在貂蝉意料之中，因为吕布往往是迟到的那个人。
堂屋里只有两个人在争吵。
青衣乌发女子名为邹名，性情温顺，笑面迎人，貂蝉与她相处得一直不错。
坐在邹名旁边的白发男子名为贾诩。貂蝉与他并不相熟，这人总是摆着混一口饭吃的态度悠哉悠哉，似乎只有邹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贾大人，这猫您都抱了多久了，也不嫌腻。”邹名声线平平，面上却无了笑意。
“没办法，养猫多年，招猫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一坐下，这小黑猫自己就跑过来了呢。”仿佛故意惹邹名生气一般，贾诩无奈地叹息道。
“才一进屋就捞起人家，抱在怀里死不放手，您也真敢说啊。”邹名嘲讽道。
“猫喜欢我，不喜欢你，你酸什么酸。”贾诩耸肩。
邹名面露愠色，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却瞄见貂蝉走了进来。于是她立即换了副快哭出来的委屈表情：“贾大人真是过分，身为一个男人，居然和一个姑娘家抢猫。”
贾诩翻了个白眼：“你个老妖婆算哪门子姑娘家。”
言罢，还抬手指了指貂蝉：“人家这芳龄美女才叫姑娘家。”
貂蝉闻言微笑。她径直走到贾诩面前，对他伸出手：“那么，可以把猫交给我吗？”
贾诩疑惑地看着貂蝉，把猫递给了她。
貂蝉接过小黑猫后，转手便轻轻放在了邹名膝上，口中还不忘奚落贾诩两句：“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
欢喜地搂住猫一阵揉搓，邹名扬头对貂蝉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貂蝉。”
貂蝉对邹名点点头，转身择了个离二人较远的位子坐下，静静等董卓到来。
贾诩被貂蝉这一番流畅的操作搞得有些发懵，余光瞟见邹名嘴角扬起的得意笑容，不禁对她抱拳道：“不愧是妖女大人，男女通吃，贾某佩服。”
邹名冷哼一声，不再理贾诩，自顾自地抚摸着猫，发起呆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听便知不是吕布。貂蝉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把玩着手里茶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听见来者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她听见来者自言自语似地低声道：“从京城到东川，得一个月左右啊。”
刹那间貂蝉面色煞白，手一抖，险些把茶杯跌碎在地面上。
她用余光去偷瞄贾诩和邹名，两人并未注意到自己这边，而是各自发呆。于是她保持面色平静，恨恨地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李儒的声音很平静，也压得低低的：“一个孤苦伶仃的食人鬼女子，除了不杀食人鬼的东川还能去哪？况且，也就孔融敢冒着得罪董卓的风险，看在她爹的份子上卖她个人情了。我记得你和孔融认识吧？”
“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貂蝉皱眉问道：“你早料到这些，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赶我走，我可以自己走，为什么连累文姬？”
“不关你的事。只要你本分地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就没有人损害你的利益。”
貂蝉有些恼火地“啧”了一声，正欲追问下去，吕布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素来目中无人，直直地向着貂蝉另一边的椅子走过去。屋子里没人自讨没趣与他搭话，只有邹名友好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却被忽视掉了。
旁边贾诩出声嘲讽道：“别胡乱散发魅力了，你看人家理你吗？”
“你怎么这么烦。”邹名面上笑眯眯地，咬牙切齿低声道。
吕布入了座，隔着貂蝉冷冷瞟了李儒一眼。李儒冲他笑笑，把椅子向离貂蝉更远的方向稍微挪了挪。
气氛一直陷入略显尴尬的沉寂之中，屋中五人彼此都不是什么关系相当熟的好友。这样的僵局直到董卓姗姗来迟，才被打破。
“今天奉先到得这么早？”董卓笑道。
“是您到得太晚了。”在董卓面前，吕布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几分面子，肯好好回句话的。
董卓扫了眼众人，道：“有两个任务，要派你们出远门了。”
他首先看向吕布和貂蝉：“传言锦南有一神医，名为华佗，能医治食人鬼疾病。虽然不知是不是骗子，但我要你们把他请回来。阿白能否有救就看你们了。”
“是。”貂蝉神色凛然应道。吕布也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董卓挥了挥手，显然后面要交代给贾诩与邹氏的是更要紧的事情。
貂蝉有些不甘心，她预料这些人要谈与蔡文姬相关的事情，因而想多留下来一会儿。但吕布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貂蝉也只好向董卓行了个礼，匆匆跟在吕布身后离开。
待董府两大护卫离开后，董卓叹了口气，看向李儒：“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儒见事情败露，只好抓了抓头发：“不愧是你啊，这么快就发现了。”
“你劝我拿文姬顶罪，又泄露消息给貂蝉让她送走文姬，到底是为什么？”
贾诩和邹名两人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似乎对二人所言之事毫无八卦之意，实则却都在聚精会神地静静听董卓与李儒的对话，企图捕捉到更多讯息。
日子太无聊，谁不喜欢八卦呢。
但李儒起身了，走到贾诩和邹名面前，让他们两个无法再假装置身事外。董卓也不知道李儒想干什么，一脸疑惑地望向他。此时一切都已明了——这次的任务分配，是由李儒全权安排。
“两位，请你们去东川领主那里，把蔡文姬带回来。”
董卓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折腾这一番，有什么意义？”
“为了让东川发生暴乱。”李儒说。
董卓愣住，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儒俯身凑近贾诩与邹名，以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两位想知道为什么东川会发生暴乱吗？”
没人说话，一股阴森的气息自背后袭来，贾诩与邹名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拼命摇头。
“不想知道就可以走了。记住，等东川暴乱以后，再把蔡文姬带回来，要活的。”
此刻邹名的腿已经微微发麻了，她意识到自己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东川暴乱，这种听起来宛如策划谋反一般祸害天下的阴谋，该死的，为什么自己非得听到这种危险的词汇，她可不想被卷进奇怪的事情之中。
她用余光瞟了眼贾诩。贾诩的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却隐约有些僵硬。
李儒似乎看出了邹名不安的情绪，他以平和的笑容对着邹名：“只要你本分地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就没有人损害你的利益。”
“我知道了。”邹名努力保持平稳的气息：“东川暴乱后把蔡文姬活着带回来，我们一定能完成。但是……请问，如果我们找到蔡文姬时，东川还是一片和平，我们应该怎么办？”
邹名话音刚落下，贾诩便不耐烦地拦截了她的话：“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走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望见李儒似笑非笑的表情，邹名隐隐觉得贾诩迅速脱身的选择是正确的，连忙跟着贾诩离开了。
此时，屋内只剩董卓李儒二人。
待到贾诩与邹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董卓迫不及待地问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太平道的教徒们失去了教主，内部斗争激烈，想必现在人心惶惶。那么我们便再给他们一个信仰：散播传言，蔡文姬是太平道的圣女。到时人们自然会向东川聚集过去了。”李儒道。
董卓不禁质疑：“流言而已，又没有张角亲自出面证实，他们会相信吗？又不是傻子。”
李儒笑了：“不，他们就是傻子。”
静了静，他补充道：“因为他们希望蔡文姬是他们的圣女。”
董卓不语。
“蔡文姬的利用价值已经最大化了。她不仅能替你的孙女顶罪，还能把祸患引至东川，给袁绍和孔融创造一个内斗的条件。你看如何？”李儒挑眉问道。
“……我真的对不起老蔡。”
李儒把手搭在董卓肩上，轻轻拍了拍。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走出门外，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突然感应到视野中有什么在动，李儒望过去，看见一颗巨树后面有个小小的身影，此刻正跳着向自己挥手。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向树后走去，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子，使二人视线平齐：“小姑奶奶，您又有何吩咐啊。”
董白抓住李儒的袖子，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我想出去玩！”
“……乖啊，别给你爷爷添乱了。”李儒揉了把董白的头，直起身子想离开，却被董白一把拉住：“我已经好久没出去了！”
董白往往都是翻墙悄悄溜出去的。她敢从高高的墙上跳下去，却因过于矮小而无法爬上去，因而之前都是请求李儒帮忙把自己托上去。
然而，不明真相的董卓总以为是大门的守卫心软把董白放出去，每次都要把守卫们骂个狗血淋头。后来吓得守卫们干脆连董白溜回来时也不敢通报了，因而董白也就更加放肆。
“每次都找我，你就不怕我向你爷爷告密吗。”李儒板着脸。此刻正是董卓最焦头烂额的时刻，他不希望董白出什么意外，再上添一笔麻烦。
“文优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除了文姬姐以外，就剩文优对我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嘛，嗯……虽然好几天没看见文姬姐了，但是只要你帮我，下次我就帮你去文姬姐家提亲。”
李儒着实被这话狠狠噎了一下，顿时心虚起来，连连讪笑着摆手：“这个就算了被你爷爷知道我有这种非分之想他可能会剁了我。”他绝不希望董白知道自己是即将害死蔡文姬的罪魁祸首。
“不行吗？因为我最喜欢你和文姬姐，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董白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不妥，以孩子的思维无辜地看着李儒。
对上董白的大眼睛，李儒莫名有些心酸。
董白刁蛮的性格导致她没什么朋友，所有人都害怕她，唯有自己和书童蔡文姬亲近她。未来自己定将忙碌于各种事务，抽不出什么时间陪她，而她唯一的朋友蔡文姬也被自己夺走了。接下来的日子，她或许会很寂寞吧。
他叹了口气，走到墙的边缘，蹲下身子：“上来吧。”
“就知道文优最好了！”董白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小心地骑在李儒的肩上。李儒平稳起身，她伸手抓住墙的边缘，灵巧地抬腿翻身爬了上去，低下头冲下面的李儒甜甜地笑：“谢谢你！”
“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李儒冲她挥挥手，叮嘱道。
“好！”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墙头，李儒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天空那处空白出神。
一切计划都会如期实现，不会出现差错。我和你爷爷一定保护好你，不会有事的。
你一定能好好地长大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