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完个人卫生，换上宽松的服装，梦一凌重重地坐在桌前。预定居住两人地宿舍，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让本来局促的房间布局显得没那么紧张。
“明天还要这么拼命——现在真的觉得回到天空城了。”
他把心形吊坠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半晌，感觉心情平复了一些，随后将它收起来。
“虽然很累但是估计现在也睡不着……”他嘟囔着，看向自己的背包。那个传说中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玩意儿，当时没想太多，看了一眼就丢进背包里了。
现在反正有空，他把盒子拿出来，在桌上打开。里面依然还是那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这到底是什么石头……”
黑乎乎的东西不少见——尤其是在宇宙里；石头也不少见；但是两个要素结合在一起就很诡异了。这不是单纯的颜色差异，而是一种遮盖感知的黑色。他把石头放在手上，比想象中的轻很多，没有金属材质的感觉。
靠人眼能观测到的也就这种程度了，于是他尝试着启动腕式终端上的电子显微镜。终端稍微运转了一会儿，随后将图像传进脑海。
“我去……这……什么情况？”
刺眼的光线通过信号刺激着大脑，他在显微窗口的右下角看到智能调节的感光强度已经在飞速下降，但是这份亮光完全不受控制，直到整个传感器关闭，窗口才恢复一片黑暗。尝试再次启动，但是系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一股焦味从终端上传来。然后，整个感光模块自动卸载下来。少年把模块拿起来仔细看，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他再次用眼睛确认石头，依然是一片漆黑。
“这感光模块坏了吧？好吧，现在当然是坏了。”
他把石头放回到金属盒里，然后把它推远，鬼知道这个石头还能搞什么破坏。这个终端可不便宜，坏了模块还得打申请。
第二天，同样的破教室，同样的人。
“嘿嘿，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缺勤太多也会被处分的。要不然我就窝在宿舍不出来了。”
杰安煞撑着腰环视了一圈，百感交集地说：
“欸，这间教室怎么看都太破了，就不能换个好点的吗？”
“你不都说了现在学生就我一个么，当然给不了好的。”
“切，扩编F按预定可有30人呢，这教室里的桌椅凑起来还没有10张。”
之所以说要凑，是因为除了梦一凌自己搬到教室中央的一套，其余的全都零碎堆在角落里。
“而且这门，卡在半路还不修，还不……修！”
杰安煞尝试拉门几次不成，撒气般猛踹了一脚。活动门板被这一折腾，从滑动轨道上飞到了走廊外。
“行了，这样就能畅快地走了！”
“……”
梦一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再看了一眼飞出去的金属板，决定不做评价。
“那，总之，开跑吧。”
“从这里开始？”
“不不不，是就在这儿。”
“这里？这里才多大啊，跑15公里得转几圈？”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和你一起跑太憋屈了嘛，操场也没修好，你就在这跑呗。”
“我去……”
自大，还不按常理出牌。梦一凌在心里更新了杰安煞的个人档案。
“你让终端计算一下路程就好咯，我就在这儿看着了。”
多少也算班主任的指派，梦一凌在终端上开启了路程计算，然后看了一眼教室的大小，10米长10米宽，不过一边塞了一排课桌椅，只能算9米长。跑十五公里的话，就是417圈。大概跑完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不对，这里是天空城，本来也没有东南西北。
“快快快，跑起来。你争取在中午开饭前跑完吧。”
“行吧。”
少年跑动的样子让杰安煞直皱眉头：
“我说的是跑，不是散步，你这得多久啊。”
“以前有句古话，叫一口吃不成胖子。”
“欸，现在的15岁都这么柔弱啊，想当年……”
“你不也才20出头么，说话还真有我姥爷的腔调。”
“我15岁的时候都是实验小队的成员了，懂吧，超强的那种。”
“好好好，但是这样超强的人却也只能在F班教书啊？”
“切，”杰安煞碎了下嘴，这是他的习惯，每当说大话被揭穿的时候就会发作，“我那不是……一直在实验小队里没什么升迁机会么。”
“我确定你不是第一天说这句话了。”
“少啰嗦，别老拿你老师取乐，你想加练嗷。”
“行行。”
少年在闭上嘴巴，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愉快的笑意。虽然这个老师来历不清楚，还喜欢说大话，但起码挺有意思的。
（梦司令就不会这么说话。）
他心中划过这么一句话，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说起来，昨天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意思——父亲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块石头给自己，多半就是对自己的测试。只可惜，现在连测试的内容都不知道，完全没有努力的方向。就像小时候一样，从来没有成功达成过父亲的期望。
“喂，你走神了。”
“啊？不好意思……”梦一凌被突然冲进耳朵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然后才抬起头，看到站在黑板边上的杰安煞也没望着自己，而是浏览着什么窗口，少年才反应过来，不服地顶嘴道：
“不对啊，跑步哪有走不走神的。”
“你路线都偏了，而且节奏和呼吸也变烂了——虽然本来就烂。”
“这你也能观察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10米以内，这范围里还摸不到别人呼吸的，说明你过的日子挺好。”
杰安煞没有抬头，他没有把窗口直接投影到视神经里，而是开了激光视窗，梦一凌能够隐隐看出对方好像在读些什么不符合课时规定的东西。
“上课时不准浏览无关窗口。”
“我可是班主任哦。”
“班主任也一样。”
“切，好麻烦，没人说不就好了。看点小说又不会毁了这空间站。”
少年看了视野右下角的计数，刚好跑完了200圈，7.1公里。
“已经过去了40多分钟了，你跑完一半没啊。”
“这不在跑么，你就安下心好好配我度过这段无聊的时间吧。”
“啊啊……好无聊……”
“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杰安煞关闭了窗口，手叉腰间，环顾教室，大概是在找能打发时间的法子。
“那不一样，我本来以为可以随便睡一觉，但是这么近的地方有个人，真是睡不着。”
“你打算站着睡？”
“你不会？拜托，你不是服役兵么。”
“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你生活的世界不在同一个地方了……”
少年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