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地大家终于能齐聚一堂坐下好好听陆掌院说事了,小景尤其开心,用她的话说就是七斋终于全部到齐了。
“我今日赶过来是因为有一件事不得不交给你们去做。”陆掌院坐在首座,其余人都站在陆观年对面,叶安则是依靠在门框上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一定是我们?”元仲辛不解。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对此陆掌院不愿说太多,“离办差之前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专门安排了四位老师给你们加紧上课。”
“什么样的课?”元仲辛又问。
赵简不耐烦了直接怼他,“掌院说什么听着就行了,那么多话。”
“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元仲辛调皮道,赵简懒得理他。
“四门课,分别是追踪、武艺、黑道秘闻和易容装扮,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你们自己要选出一个斋长,往后单独行动的时候,以斋长主导。”陆掌院吩咐完之后就离开了,倒是元仲辛一直嚷嚷着问能不能不去。
贪生怕死,的确是元仲辛的风格。
叶安见没自己事了率先走了,药庐建好了还需要多加打点呢,她可没空跟这群人耗,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赵简居然主动来找她了。
“掌院跟我说过你的情况,我知道你也是女生,女生应该团结在一起,七斋绝对不能让男生来统领,明天投票时你投我一票如何?”赵简见到叶安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来说出自己的目的了。
叶安倚在门框上摸了摸鼻子道:“这次竞选斋长我不会参与,恐怕让你失望了,请回吧。”
赵简也不多劝,确定了叶安的态度后就离开了,谁知道赵简离开后没多久药庐的门又被敲响了,叶安打开门看到来人眉头微挑,没想到王宽居然也来了。
“你也是来找我拉票的吗?”叶安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也?”王宽稍微歪了下头,“在我之前还有人找过你?赵简还是元仲辛?”
“赵简。”叶安直言,王宽这脑子还真的是好使,这都能预测到谁对斋长的位置有意,“你来是想让我投元仲辛的吗?”
“不是。”王宽摇摇头,“我是希望你能投我一票。”
这倒是出乎叶安的预料了,不过叶安还是那个态度,她压根不想掺合进这些人的斗争里面也不打算问王宽为什么想要竞选斋长,“你走吧,这次斋长竞选我不参与。”
王宽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行了平辈礼之后就离开了,叶安站在门口等了会儿发现再没人找她后关门回去睡觉了。
不过第二天起床时叶安看着两套款式不一样的秘阁服饰犯了难,秘阁学子是有统一服饰的而且男女款式还不一样,叶安纠结了一会决定还是选择了男子款,就当……
就当是给七斋的其他人一个考验吧。
到上课时间陆掌院询问谁要竞选斋长时赵简跟韦衙内不出意料地站了起来,韦衙内那种事事都要出风头的人要当斋长叶安不意外也是预料之中,不过随后王宽站了起来倒是让元仲辛吃了一惊。
然后元仲辛投了韦衙内一票,薛映投了赵简一票,到了小景这……
小景投了王宽。
唔……看赵简这表情看来有点不敢相信啊,恐怕这小景是临时变了卦,原本应该是答应了赵简的。
现在三人平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叶安,叶安顿时成为了群星之众,还当真有些不好意思的。
叶安不说话笑着看陆观年,陆掌院及时说道:“忘了跟你们说了,白汀的情况特殊不参与这次的斋长竞选。”
陆观年这话让元仲辛看向叶安的目光再度加深了几分探究,叶安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自己来秘阁到底是干嘛的。
“既然没有人胜出,那就从今天开始的五日课程中四位老师授课之后,由他们选出你们其中的一个担任斋长。”
“今天的第一堂课,黑道秘闻。”
陆掌院话说完之后突然有个人从门外蹿了进来,叶安打量着对方,中年上下,穿着粗布麻衣看着像是个卖艺的,身上一股地痞的气质,跟元仲辛倒是很像。
全场人除了元仲辛以外对来人都不陌生,倒是元仲辛看到了对方之后惊得笔都掉了,显然元仲辛跟其他人都认识他,而且此人出现在这在元仲辛看来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来人跟陆掌院互相打招呼之后陆掌院就离开了,剩下来人在首座上讲课。
“有谁知道什么是通用之刑吗?”来人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讲课。
赵简聪慧,“黥面。”
“没错!”来人肯定道,“无论你犯什么罪,那黥面之刑都是逃不过的。”
“偷盗之罪刺于耳后,徙罪流刑者则刺于面颊额角……”来人看着不靠谱也确实不怎么靠谱,没说多少就不打算讲了只说会把这些刺字都写下来给他们记熟,然后就赶他们去院里,说有另外一个教追踪术的老师在那等着他们。
看来不仅是是叶安觉得这人不靠谱,就连赵简似乎也有点意见只是不好多说就直接离开了,在前往院子的路上叶安找了王宽问刚刚那个上课的人是谁。
“那人名叫老贼,表明上是州北瓦子的木偶技师,实际上掌控着整个汴京的泼皮势力。”
王宽这么一解释叶安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陆观年会掌控她那么多信息了,要知道叶安刚来汴京时打探陆观年的消息就是找的泼皮。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泼皮,泼皮分布流窜在这汴京的每一处,平常人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些街边角落的泼皮,可也正是因为泼皮这不引人注意的特性所以是打探消息的第一好手。这老贼掌控着整个汴京的泼皮可是说这汴京有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是个名副其实的消息头子。
陆观年能将此人招安进秘阁,可见手段不一般,叶安对陆观年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叶安等人前后脚的来到了演武场的院子,路上还凭借着出色的耳力听到了一段小景跟赵简的谈话,内容大概就是小景跟赵简道歉因为她之前反水了,不过赵简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说让小景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不必愧疚。
有心机有手段还有心胸,赵简将来一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大家来到演武场后没多久就来了个面上有刺字的人,这人一出来叶安的面色稍微凝重了起来,脚步声微不可察呼吸轻缓无声,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声叶安还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是个轻功高手!
这人姓岳,出现后就解释了他面上的刺字是从军刺字,信安诸军的第一斥候,能配得上这刺字的能力肯定不一般。
果不其然,岳军校是教导大家追踪术的老师,他说只要谁能抓得住他或者碰到他,就算谁赢。
叶安一听这话就打算先静观其变了,岳军校不会无的放矢的,肯定是有把握或者自有一番打算才夸下海口,而且岳军校的轻功可不俗,就连叶安也没把握一定能抓得住他。
事实胜于雄辩,王宽小景韦衙内还有薛映四人一起上阵都不能碰到这人的一分衣角,元仲辛跟赵简一样都是先静观其变,然后……
然后这两人就又开始互看不顺眼了。
“有把握吗?”元仲辛问赵简,但是赵简不理他,元仲辛也不恼继续自顾自说道,“他说碰到就好,可没说用什么碰到。”
赵简冷冷道:“这是教学不是私斗,有必要不择手段吗?”
“没办法,我就是想赢!”元仲辛说完之后就抓了一把沙子朝岳军校撒去,谁知道人家岳军校早已察觉到了直接起跳避开了沙尘,倒是刚好让站在岳军校对面的那四个人遭了殃,小景王宽衙内薛映都吃了一脸土。
赵简不信岳军校没有沾到一粒尘土直言要检查,岳军校也不怕赵简检查,谁知道赵简居然只是借口检查轻轻松松就碰到了岳军校,岳军校回过神后也称赞赵简,说兵不厌诈是他技不如人。
气得元仲辛用之前赵简说过的话反驳道:“这是教学不是私斗,有必要不择手段吗?”
赵简也同样用了元仲辛的话堵回去,“没办法,我就是想赢!”
这得意的小模样真是让元仲辛气得牙痒痒,叶安看这两欢喜冤家也看得乐呵呵的。
岳军校上完了课就轮到了下一个教导易容的老师来上课了,大家回到学堂后小景环顾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诶?奇怪,白大哥呢?”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白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元仲辛若有所思,赵简也不急,“可能是去如厕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阵香风吹来,衙内吸了几鼻子面色陶醉起来直呼好香,一道红色的倩影娉婷袅袅地出现在了学堂的门口,在衙内直勾勾的眼神下走到了讲课的首座上坐下。
这女子红衣飘飘纱裙摇摆,每走一步那叫一个步步生莲,姿色妖娆左眼眼角下还有一滴惑人的泪痣,笑起来可谓是倾国倾城,一开口说话那可真是酥软到骨子里了。
红衣女子以手掩面轻笑道:“奴家叫红月,今日来是来教授郎君小姐们易容的。”
“好漂亮的小娘子啊……”衙内摩拳擦掌眼珠子都要钉在人家身上了。
红月像是没看见衙内一般继续道:“这易容呢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形似,第二层是神似,第三层呢就是无我。”
“因为时间太短的关系奴家也教不了多少,只能先教你们形似,至于神似阶段会有另外的老师带你们入门的。”
一节课毕,红月正欲离开时眼角突然瞟到了那一直端坐正直的王宽,轻笑几分红袖轻甩一阵香风就朝着王宽扑面而去,“这位郎君生得好生俊俏啊,怎的都不看奴家?奴家不美吗?”
衙内一看顿时不满意了连忙直呼,“小娘子,本衙内长得比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好看多了,快看我呀!”
王宽抬眸眼神清澈干净并无半分杂念,认真地打量了红月一番后开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绝色风华,自是极美的。”
红月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脸上闪过几分少女的娇羞,“郎君可真是会说话。”
说罢也不再逗弄王宽不顾衙内的阻拦径自离开了,老师走了七斋的学子们也终于都放松了下来。
小景惋惜道:“这红月姐姐长得又漂亮讲课又好听,白大哥不来真是可惜了。”
赵简倒是说:“这红月姑娘身上风尘气甚重,怕是烟花地方来的人。”
元仲辛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饰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的时候依旧是老贼先来上课,老贼这节课像他们讲述了泼皮怎么吃怎么喝怎么说话,然后让他们一个个蹲在学堂门口学习怎么当一个泼皮,看着一个个抖得跟癫痫一样的众人,叶安不忍直视地捂住自己的脸。
“诶诶诶,好好好,就是这样,就得把你们这些小姐少爷的做派给我改喽!”老贼说。
叶安已经撇过头不想再看了,只觉得这些人真的能学会怎么做一个泼皮吗?尤其是王宽!叶安觉得这无赖的模样要王宽这正人君子做起来简直就是在为难人家啊!
一群抖得跟神经病似的人里面王宽是怎么做都不像泼皮的人,而不抖的人里面元仲辛是不做都十足泼皮味的人。
叶安嘛……她也没抖,毕竟她不用抖。
老贼让大家一边抖着一边分发关于黑道秘闻的资料,叶安也得了一张,不过回头的时候她刚好瞄到薛映把纸给拿反了。
薛映……居然不认字?
上午的课是黑道秘闻,下午依旧是追踪术跟易容,不过今天来上易容课的老师居然换了一个,换成了一个看着风烛残年骨瘦嶙峋的老头子。
原本衙内还在满心期待看昨天的小娘子的,谁知道今天就换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衙内一下子就不干了,“你谁啊?”
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长须咳嗽了几声走到首座上坐下缓慢道:“老夫姓韩,你们可以称呼老夫为韩夫子,负责教授你们易容装扮。”
“我不要你来上!我要昨天的小娘子!”衙内叫唤道。
“这位少爷若是不愿听老夫的课老夫也不勉强。”韩夫子虽然老但是一双混浊的眼睛已经透射着精光,衙内被这老者看着竟觉得心虚起来,顶着韩夫子摄人的目光慢慢歇了声不情愿地坐了回去。
不怒而威,这韩夫子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韩夫子虽然老迈但是声音依旧还是中气十足洪亮透彻,还发放了自己手抄的易容要点,上面的字力透纸背苍劲有力,王宽看了只觉得若是这老先生再年轻几十年必定是个雄才壮志之人。
易容课散学之后小景举着易容要点看了一眼白汀空着的座位面带担忧,赵简跟元仲辛则似乎是猜到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