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提起这每到寒冻都会冻死不少人,那么恰巧就在这太华山南,就有几个村庄,这里大概是属于上雒县的,也不清楚,因这里山民颇多不好管理,故县里不会怎么管。
此时天气正好,是长期绵雪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太阳,村子里出现了人烟,和活动的声音。
“二憨,听他们说,这北头又有一家子没开门哩。”一年轻人问道,“你别瞎想没准人家是早早的就出去了哩。”旁人扭头看向这边,听了二憨的话,便看着那年轻人摇了摇头。
年轻人心里有些不爽:凭什么你说的就是对的。“二憨,你说,要是他们真的死了,又当如何?”说罢,自己也感觉不当,用他人的生死来做赌注,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时,旁人的眼光便凌冽起来,这是在咒别人死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然看那年轻人不爽。这时候二憨也不悦了:“金狗!你讲甚么?你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生死?你家的炭够了吗?闲话这么多,另外,老子叫李敢新,别叫老子二憨,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一通大骂之下,金狗原本便是感觉不好意思的心又畏缩了几分,这时旁人正开始了他们最擅长的指指点点,以讹传讹。
“喂,你听说了吗,金狗跟别人打赌,赌村头杨寡妇家的生死呢?”“噢?这金狗,我早就说他不是个什么好人,今天才晓得事情。”
“诶,你知道吗,前面烧炭山下,金狗在咒杨寡妇一家死呢?”“怎么回事,他们何仇何怨呢?”“你不知道啊,听说这李敢新跟杨寡妇有一腿呢?”
适时,传到李敢新妻子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李敢新因为村头相好的杨寡妇跟金狗骂起来了,而金狗正咒杨寡妇和李敢新全家冻死呢。”听罢消息,李敢新妻子便惊呆了,那时候平民出嫁了,便随夫姓,李氏越想越不对劲,前几年李敢新还给杨寡妇一家送过一只山上猎到的兔子呢。怪不得啊,村子里有好几家寡妇,偏偏送着一家年轻的,原来是这样。
李氏是个温弱性子,此时只得在家独自哭泣,而一个豆蔻已过未至及笄的女儿也只能在一旁安慰,虽说眉眼未开,但也有两分姿色,而李氏除了手上的茧子和耳朵上的冻疮之外,也是个姿色偏上的,旁人皆道李二憨好福气。
这时,毫不知情的李二憨和金狗二人正在炭山上烧炭,这边山上尽是栗子树和樟树平常不冷的时候,都会过来烧炭,然后卖到山下县城的富人家里去,正是: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一车炭,千余斤,半匹红纱一尺绫,系上牛头充炭直。
此时金狗被落了面子,心怀嫉恨,二人烧炭之时,李敢新转身继续砍柴,这是要带回去自己烧的取暖用的,烧了的零碎炭,也能顺带着拿去卖掉,若是有钱,那就能买黍买麦,也能添置几身衣裳。金狗抄起一根烧着了的松枝,当时二憨还笑他把松枝拿来烧(这时候烧炭并非有熟练的步骤,而是先烧,再盖浮土就成的简略方法)。
趁着松枝燃起,内里的松脂被沥出,于是抄着就往李敢新身上抹,李敢新嚇住了,但幸好,李敢新身上的麻衫是穿了好几天的,已经潮了,并不是很易燃,只是被蘸的那一处因为有松脂,所以烧的有点痛,他打了一个滚,火就熄了,而金狗见事情败露,便撒腿就跑下山,但李敢新因为这里还有炭没烧完,暂且就先记着,今后再讨回来,但是他不知道已经讨不回来了。
金狗慌忙逃下山,见后面没有追来,啐了一口:“这遭瘟的憨厮,若不是见你臂膀有力,你今天就睡那炭堆里吧,huitui!”说罢,便舒缓着气息,又不敢回去,只能随便转转。
恰巧转到李敢新的院子附近了,听说这李敢新的女儿还很俊俏,哼,今天这场子老子金狗,势必要找回来。就拿你女儿开荤。
他在周边转着,左侧的屋子里有热气冒出,想着现在也并非造饭的时候,这定是他家有人在洗澡,诶~!洗澡好啊,洗干净了好快活。他并没有按捺不住喜悦,而是先打算进屋,院子里没人,那么,定是一个在堂屋,一个在洗澡。
脱了草鞋,就现在这个天气,穿草鞋跟不穿没什么异同。蹑手蹑脚的进院子,左侧的门是关着的,那么定是有人洗澡,再去堂屋。透过那窗子看,李氏正在抹着眼泪,看似她的心情还没好,但是收拾完之后,她准备来造饭,辰时是普遍人家造饭的时候。
见她要出来,金狗便连忙跑去那柴房门后,缩在角落,他虽然平时破落厮混,但也从未做过这种事,他心噗通噗通的跳,念着等会她一进来,就打晕她,心里想着这可真刺激,鼻子里尽喘粗气。
这时候,李氏进来了,刚一进门,金狗便举起手刀,猛的砍向李氏的脖子,那一刹那,金狗的手掌打的一颤,手指向下一甩,可见力多大。李氏昏了,金狗抱着柔软的身躯,不禁心神荡漾,横抱起李氏回到堂屋,而侧房的门也还没开,他关上堂屋的门,嗅着李氏身上虽然日久因衣服有淡淡的馊味,但是还掩盖不住的女人香,心潮澎湃。
一刻钟后,侧房的门开了,李家小娘洗完澡的皮肤水嫩水嫩的,头发上还略微滴着水,穿好衣服来到堂屋,见房门关着,便敲了两下。这时金狗听见敲门声,但他却还没完事,赤裸着,此时心里却冒出一个想法:他要大被同眠!
之后他便给李氏盖好被子,把衣服藏好,待李家小娘推开门,他便又故技重施,敲昏了小娘,她的皮肤极好,之后便是躲了李家小娘的落红。
直到辰时已过,李敢新回到院子,但他却没有发现妻子在做饭,心里便起了疑惑,他放下炭,进堂屋,门是半掩着的,他凑近一看,却是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事。
他红了眼,但还镇定,他从门后抄起一把锄头,一脚踹开门:“金狗!老子要你命!”说罢举起锄头,听见声音的时候,金狗就窜起身,抱着衣服,一锄头没有收住力,锄开了李氏的颅,李家小娘并没有晕多长时间,此时悠悠转醒,看见红眼的父亲,苏醒了过来,又注意到身上没有穿衣服,下体的痛楚,便惊叫起来,再注意到旁边娘亲的尸体,便又吓晕了过去,头磕着了床角,李敢新连忙担心着照看着她,而金狗却趁此机会溜走,李敢新追他不上,只能回家查看妻子的情况。
金狗慌忙逃窜,因为他,死了人了,不说与李敢新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官府也会悬赏他,侠士也会冲着这悬赏来捉拿他。他见没人追来,赶快穿好衣服,忙完便瘫倒在地上喘息着。
但是他心里却还是难忘那美妙的场景,心里想着,可他突然发现,他起不来了!
三番确认之后,他确定他行不了男人之事了,但他也是个狠人,他决定他要去洛阳,他要成宦官,他要发财!
......
太华山。
雪花漫天。
被撑满了丹田的虚明子,只能随着名义上的“徒孙”一起练武,徒孙门并非是向往着修仙的,他们世俗之气很重,赤精子对他说过。
这些人有些是侠客上山避祸,但因为宁静的生活,他们不想下去,有些人是在下面活不下去了,便上山避难,比如第一天见面的那少言中年人,便是如此,他道号:素静子。便是对应着他少言的习惯,他说过他原本是姓李的,之前因为他妻子死了,女儿疯了,实在是没法活了,在山上准备吊死的时候,被道长看见了,收了做个守观人。
是的,他就类似于门房,但是里面的所有年轻的都对他尊称,因为他能在罡煞观,坐上一天一夜,这是守门,值得他们尊敬。
今日在南峰,飞升台下,众道士开垦了一片数十丈见方的石台,虚明子名为真武台,并立二石碑,其一曰:万物总归三尺剑;另曰:永见森森七星旗。
山上是有兵器的,这都是数代累积的财富,铁剑剩四十余柄,桃木剑有一百余柄,还有杂乱长枪,刀,戟之类的少量兵器,都是前人上山遗留的。虚明子前世大学四年所学是太极剑和太极拳,自己毕业了也在武当学过半年的八段锦来舒缓筋骨,之前又因为马齿苋的原因,华佗传授给他五禽戏作为报答,至此,也算是身怀绝技了。
于是,借飞升台修炼之事,写《太极拳》《两仪剑决》《三清心经》三篇,三清心经是以黄庭经为基础,结合周易和上清大洞经所写,以三千言截;两仪剑决,实际上就是太极剑法: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太极者,道也;
两仪者,阴阳也。阴阳一道也。太极无极也。
是以真武之无上太极剑者,
所携乃无极之真,御万剑齐发;
天地之玄,所附乃人之秀灵,婉转飘盈。
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与四时合序,神鬼合鸣。剑气四逸,巍巍乎尤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气者,曰神曰空,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
乃不空之空。无上太极剑得神得空,藏天地日月之神,运四象八卦之空;以交错合凝为质,以循环幻化为气;质曰水火木金,阴阳相间之对峙;气曰木火金水,阴阳相因之流行。剑舞气动四方,剑影漫若流光,所到之处若炎风之狂扫,波及之地若焰雷之轰鸣,若天宇之暴烈。威迫山色沮丧,天地低昂。
太极拳则是包含八段锦健身术,太极拳经和太极拳法的。赤精子看完之后,内心更加确认虚明子就是上仙转世,无极便是太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深得老圣之心得啊。
于是,赤精子便安排众徒孙开始热身修筑演武台,而那素静子可谓是练武奇才,虚明子演习一便八段锦和五禽戏,他便能有模有样的打出来,虽不知其中意,但也认为颇具玄妙。
起初,众道士还有不少抱怨赤精子听这小孩的话,但后来虚明子的剑招和拳法折服了他们,这都得益于那时候清浊二气的太极图,让虚明子真正的感受到了太极。
众道士摒弃了对虚明子年龄的小瞧,学起这几门武术以来还是很快,短短一月,各人皆是能施展,剩下的便是经验了,之前是侠客的,因为搏斗经验多,施展起来很流畅,而剩余的人,就是生硬了。于是,虚明子便建议:下山。
“如今,百姓苦于患难,宦官权势滔天,村官县官只图享受和贿赂宦官,吾等方外之人,此时也只能在入红尘历练,道句憨话,吾等皆是没有仙缘之人,成仙太过于遥远,若是吾等能拯救世人于水火,后世未必不会记着恩情,吾等也能受个香火,甚着说不定也能因功德而封神成仙。”虚明子在于赤精子商量之后,在一日傍晚映着落日,对众道士说。
“此事不能强求,但若是吾等少一天下山,世间就说不定会多一件冤屈之事,故贫道算了算时辰,明日当于午时下山,整天下患难,救世人水火,匡国家秩序,宣天地正气!”虚明子朗声道,“若是有愿的,在前列一字。”说罢,众人还沉浸于话语之中。
这是有了第一个:“带上贫道一个,虽说不可再道豪侠,但义之所在,心之所向,贫道去矣!”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终了,恰好天罡之数三十有六。没人分铁剑一把,桃木一柄,黄表一沓,玄符三张。各人回房准备自己随身物品:朱笔,毛笔,油墨,朱砂等等。
次日,午时。
一众道士下山而去,不曾想到,今后便一去不回。
下山之时,金雕抓着青蛇过来,青蛇无奈道:“它要跟着去,我还想修炼来着。”众道士皆惊奇,青蛇实则是很少说话的,解释完之后,皆恍然,有一道:“师叔实乃高人,吾等皆服之。”
道士就此下山,以匡扶正气为己任,后世诗云:
三十六天罡正气仙道,
七十二柄两仪剑下凡,
清世间肮脏混乱,
攘外族侵犯寇关,
若一去不反?
便一去不回。
......
是时,天竺有僧曰沙门伽(qie)蓝携佛经《道行》《般若》入白马寺译成汉文。
这时朝廷承认佛并不久,百年时光并未有多少寺庙,此时皆以闭门修行译经为本,也并不兴起求佛的情景。更不说少林之类的名门,此时真正叫做寺庙的,只有白马寺。
此间光景不容多说,吾等再看将乱的世道。
天下将乱,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