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啊,这陈睿算是打算常住了,何休感觉这也不是办法,就连遇见村正等人的时候,他们也常明的暗的夸奖陈睿,想让何休收他为弟子。
可是,何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党锢十六年之久,自己被禁十二年,这十二年里,自己所教导的数十个徒弟,一个都没有来看师傅的,实在是让何休寒心呐。很多时候,何休放下笔墨,想自己是不是交不了徒弟,这么长时间,也想明白了。自己不善于说话,就连给他们答疑解惑都是用写的告诉他们,也不怪他们,是自己没教好他们做人的道理。
外面那个孩子已经待了数十天了吧,当日就知他没有理会到自己的意思,是时候给他一个答复了,这时候,有人叩门了。
“有人在吗,老夫乃蔡伯喈,携小女特来拜访老友。”外面的人喊到。何休笑到,原来是蔡伯喈,有数十年不见了吧,当年他还是议郎,后来听说因为进谏,官家给他罢免了,又因为党锢的缘故,被放逐到边关,而今是又回来了。于是何休让书僮准备朝食,烹茶以招待多年未见的老友。
而门外。
蔡邕是乘着马车来到这里的,经过问路村民之后,才找到何休的隐居之地,见门外有一九龄之童(九龄是类似于童子的称呼,约指9-10岁身高的男子)立侍于门侧诵读,未几,乃闻诵之春秋。蔡邕感觉很奇怪,这种岁数的就算是士家也不过还是启蒙而已,即使是没落,也不可能让这么小孩子来治春秋啊,懂不得吧。
于是,蔡邕下车,童子见了,便以正礼拜之。蔡邕还揖礼,问:“小友何以在外诵经,汝师在否?”童子道:“余为拜师,师傅也未收余为徒,仅以师注送之,余不得以明理,故常于门外背诵以奉,窃以为尊老能解余愚钝之疑惑。”
听到这里,蔡邕认为,童子的礼甚躬,是以求学之意,便问道:“几许?”陈睿答道:“余以闻晨钟十二响。”蔡邕点点头,想:十二天了,若是考验向学之心,过矣。
蔡邕又问:“小童为此方人士?”童子再拜,正身答曰:“余姓陈小名以睿字,自是颍川许县陈家人士,应蒙师荀讳焘之荐至此,自是来此之前,干粮便以食完,当晚余窃以师困,次日以师未在家,之后师遗书余,余便以工于村,村民淳朴,余得借刀,以伐竹立屋于此。”
陈睿指了指外面的竹屋,作了一揖:“余以猎兽赈工食,屋有竹桌竹椅,另有野果茶,味微酸甚甘,解渴足矣,尊老可往?”说罢,长躬未起。蔡邕应车内之私语,答应了陈睿。陈睿也问道:“车内另有客?”
蔡邕介绍道,“乃小女,老夫姓蔡单名邕字,陈小友自可引路。”语罢,自车内布帘掀开,原是豆蔻之年,梳二髻于两侧,余发分三,二垂其肩,余者垂后。只见那小姐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更着梅白小衣,淡紫裙裾,腰佩羊脂玉珠,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陈睿更拘,自是看了一眼之后以低头揖礼,少女下了车,示以经立,右手覆左以揖,檀口清吐:“小公子,阿姎有礼了。”说罢,抬头微笑地看着陈睿,陈睿好像更慌乱了,口中直称是。
陈睿说完之后,立马转身示意给蔡邕带路,此间一眼都不敢看那女子。区区数十步路,陈睿却是走了一刻钟,他想到,这女子原来是蔡文姬,蔡琰,远比前世影视及书画要美太多,才是约豆蔻之年,刚刚开始张开。
到了竹屋,陈睿邀请蔡邕坐竹床,蔡琰坐竹椅,并沏野果茶于二人,并于蔡琰杯中加入香叶,蔡邕问这是为何,陈睿说:“此乃香叶,余自山中巧寻。”拿出一包晒干的,取一片,说:“香叶者,余幼时常见余父以止痛,另外加入饭或者菜中以蒸,香气扑鼻。”说完再加给蔡邕和自己。
在喝茶的时候,蔡邕问了一些关于陈睿家世的事情,听闻与陈寔的关系之后,笑道:“原来如此,陈小友还是太丘公的侄子,老夫也与陈太丘相识,太丘的身体还好吧。”“蒙尊老关心,叔父身体还很好,无病无痛。”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充当一次说客。”蔡邕看到了女儿的眼神,蔡琰听完陈睿的经历之后,心中有些敬仰,这种情况能有向学之心的寒门子弟不多,此经200里,还有猛兽雨露之祸,值得敬仰。而蔡邕以为是女儿看上了陈睿,老年得子已是不易,女儿就更是难过,心中即使是也比较喜欢陈睿,却也还是不若爽快,又说:“但是,老夫要校考校考你是否有才能能被老夫推荐。”
地板是竹板拼成,于是陈睿跪地以正襟危坐,看陈睿标准熟络的做出动作,蔡邕点了点头,端坐于竹床,曰:“何为天下?”
陈睿想,问的应该就是民众,于是答曰:“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此谓之天下,可此之天下非吾心之天下也,吾汉民遍布中原,自禹皇筑诸九鼎定九州,武帝以来,中原十三州遍是汉民,余窃以为此乃天下。”
蔡邕评:“中庸之道也。”复问曰:“何为大同?”
这个问题很多都问了,蔡邕是当过议郎的经学家,这么问应该是问怎么实现大同。
陈睿复答曰:“以圣王之道治之,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陈睿又说:“《书》云: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于掌上;荀子曰:天下归之为之王。”
陈睿直起身,朗声:“余观之诸治,以为若想治大同,则必以内施王道外治以霸,吾等汉民上天顾之,而蛮夷处无人荒地,自周以来,羌人寇关,当以冠军侯之力灭之,以绝后患,后,内治王道,以仁政施之,明君继五世乃至百世,必大同。”
蔡邕抚掌,蔡琰也美眸频闪,蔡邕评曰:“虽是霸道了点,但以汝之见识,能有这种观点,乃俊杰也。”
蔡邕又问曰:“老夫最后一问,以小女为题,写诗,虽汝只读诗经,但写出的符合句式,老夫就算你过了。”
陈睿听着三个问题,这分明就是面试女婿啊,不过感觉还行,能挽回前世文姬的悲惨命运,也很不错。
陈睿站起身,思索脑中见过的写人的诗,刚好走到第九步,抚拳,曰:
清果润心沁,晨朝人声近;
秋水淡如莲,竹楼窃得闲;
窗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蔡邕抚须笑道:“好,好啊,小友真有大才,九步成诗,如此,老夫当去为汝求情。”说罢,蔡邕背着双手回到何宅门前,蔡琰也羞红了脸,慌忙的跟上蔡邕,空气也留下了淡淡的香味,陈睿反应过来也红了一下脸,蔡邕跟蔡琰都没激烈的反对,不如在进一步。
于是,陈睿从竹屋出来,喊了一下:“小娘可否告知余以芳名?”蔡琰驻足了,回头看着陈睿,脸上还有淡淡的红色,“阿姎名琰,阿郎直呼文姬便是,敢问方才诗文的题名?”
陈睿笑道:“日月鉴心以增昭姬,昭者,明也,自是小娘如玉般的眸子。”蔡琰害羞得回头跟在蔡邕身后。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何休开门,看见蔡邕便笑着作揖:“伯喈近来可好,请入小筑一续。”蔡邕听了也连忙回礼,虽然是好友,可是何休在儒士中的地位很高,蔡邕介绍了自己的女儿,与何休一同进门。
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近况,蔡邕呵呵一笑:“邵公啊,老夫一来呢,是陛下下令解除党锢,来看看老友,而来呢,自是为了另一喜事而来,哦!或是两桩。”
何休疑惑道:“哦?”蔡邕随着何休,何休邀请蔡邕坐下,蔡琰随着跪坐在身后成正坐。何休说:“有何要事?”
蔡邕端起茶盏,泯了一口,“老夫来时,在外看见一竹屋,这事邵公可曾知晓?”何休叹了口气,自然称是,也知晓了蔡邕的来意,更是内心有些愧疚,既然蔡邕是为了门外那童子来,语气也轻描淡写,自然是为了支持收徒而来。
于是,何休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给蔡邕说了一遍,蔡邕也知晓为何何休没有收那个资质良好,德行也凑合的臭小子为徒。安慰了一遭何休,说:“既然是担忧这个,大可不必,老夫观之,并非像是德行操守低下之人,若是收徒之后,教导方面有问题,也没有什么大事,之前教导众弟子,你都是一起教授,虽有子之风采,但是圣人也是徒众三千唯七十二人成材也。”
并且,蔡邕把他所观察到的细节,和九步成诗的事说了一遍之后,何休终于定下心收陈睿为徒,于是蔡邕让蔡琰出去告诉陈睿关于拜师的细则,蔡琰出去后。蔡邕便跟何休谈论蔡琰对陈睿有好感,也愿意亲上加亲的想法。
出门的蔡琰脸上的粉红还没消退,来到竹屋,陈睿见了,行了一同辈揖礼,蔡琰也微微颔首,“阿郎,何公愿意收你为徒了,你尽快做好拜师的准备吧,要拜师的束脩你知道吗。”
陈睿点点头,从床下拿出之前用干粮包装的六礼,说:“余早就清楚会有此一日。”蔡琰好奇的问:“若是尊老不收呢。”听罢,陈睿叹了口气:“那我就只好堵在门口日日参读集注咯,尊老总有被烦的一天。”听着无赖话,蔡琰轻笑了一声,陈睿也嘿嘿的笑了起来。蔡琰问:“阿郎为何发笑。”陈睿收敛了笑容,一脸正经的回答:“因为小娘笑起来好看。”蔡琰没听过这种直白的说法,害羞得嘟囔了一句“登徒子。”
陈睿在前,蔡琰在后,一起进门。何休看着,点了点头,待二人走进的时候,对着蔡邕说:“这以后,吾等便是亲家了啊。”蔡邕反驳道:“礼节没备齐,什么亲不亲家的。”何休笑着摇了摇头,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之后便是陈睿的拜师礼,以蔡邕为观礼者,礼节齐全之后,蔡邕建议道:“不如取个字吧,也不违礼,陈小子本就是聪慧之人,应该有符合的字。”何休思索了一下,便道:“睿,明也,通也,便取字昭礼,如何?”蔡邕抚掌,而蔡琰听了才反应过来,于是脸上又变得粉粉的。
拜完了师,蔡邕便打算告辞,他去意已决,并不想回朝与宦官同列,于是打算隐居江南,离别之时,陈睿对蔡邕说:“尊老,这样说虽然违礼了,但是小子斗胆说一次,待小子学有所成,当以秉叔父,集礼而聘。”蔡邕听了,哼了一声,“待汝有所成再说罢。”说完,就带着蔡琰走了。
此后,陈睿便开始了求学之路。
欲知后事,请待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