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跟三弟去吃饭,无意中说漏了嘴,提到一个“她”,我想起那天的情形了。
是的,那家擦圪抖我是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吃过,额不,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熟人,就在这家面馆的大门口碰见,应该算是巧合。
那天我去银行注销一张大学时候用的卡,对,这家面馆就离银行不远,不过没有注销成功,柜台人员说省外卡暂时无法异地注销,这让我觉得银行太不智能,当然我不可能为了一张银行卡再跑一趟东北。扯远了,这不是重点,请原谅我的喋喋不休,我只是想说,正是在银行待了不少不多的那么长时间,以至于才有了之后的巧合,我讪讪的出了银行,顺便找地方吃饭。
左拐沿路走了几十米不是超市就是打印店,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面馆,还没有进门,就看见了她,她已经在看着我了,她微笑着,那种好奇而温暖的微笑,这微笑让我想起一个初中同学,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那时候我甚至都不敢跟她说话,她学习好,长的乖巧,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穿着一双皮鞋,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绑着马尾辫,白白净净,而我那个时候大多穿布鞋,我想这布鞋跟皮鞋之间应该还隔着“旅游鞋”,现在叫运动鞋,你能想象一个穿皮鞋一个穿布鞋的人并排走吗?我觉得很不协调,但是那个穿皮鞋的女同学,有着让人着迷的微笑,很暖人,我想,这微笑应该没有分别吧。现在面前这个女生的微笑就是。
“哎,哈喽,你?额,这么巧?”我先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看着像你,今天不上班啊?”她左手提了提单肩包,右手捋了一绺头发,别在了耳后,那包就是在我们店里买的,上面印着一个大写的“書”字,右下角是小楷的“鼓楼东書店”。她经常来,是我们的熟客。
“嗯,我今天休息,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如果说这代表紧张,我会觉得主要是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或者是因为她笑的让人温暖。
“额,我朋友在国际商场那边上班,本来说找她中午吃个饭,但是今天搞活动,实在走不开,就把我打发到这儿了,”她抬头看了看店的招牌,加了一句“她说这儿的面很好吃。”
她仍然微笑着,这种笑像是她常备的状态,我想她可能对谁都是这样吧,不过,我忽然不记得她常来书店的时候是否带着这微笑,好吧,我承认,我可能真的有点紧张。
虽然我们都没有吃过这家店,但是看她那么肯定的样子,我觉得她朋友应该是个靠谱的人。再说了,她肯定已经看出来我也正要进去吃饭的,如果故意走掉断然不合适。顾客是上帝,下班了也是吧,我心想可能要跟上帝一起吃饭了,最好还要顺便埋单。
略微停顿了一下,我也笑着说:“额,我也正找地方吃饭呢。”不知道这算不算邀请,但是显而易见。
“好的,我也尝一尝,”她很爽快的决定了。
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像服务生那样,在书店时都没有这样“绅士”过。
选定位置后,我们心照不宣的选择面对面坐下。点的什么我给忘了,可能是服务员推荐的面。
吃饭自然要聊一聊,可是我吃的很不自然,毕竟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自知话少,就怕冷场,再说她又是店里的顾客,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想要故作镇静,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来。
然而实际情况是她问我的多,我多半只要回答就好,间杂着同样的问题再抛给她,实在是没有聊天的艺术可言,我像是一个木头。
“你是不是在建设路那边住?”
“嗯,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坐公交路过,刚好见你在路边买水果,手里还提着菜,肯定是就在附近了。”
“哦,那边有个铁路小区,我在那住了快一年了。你在哪边?”
“我在南街,有个祥和花苑。”
“哦。”
“所以我每次溜达逛街,经常路过你们店。”
“哦,那你走的路还挺远。”
“锻炼身体,因此也不觉得,”她笑着说。
我指了一下放在凳子上的单肩包,“这个用这怎么样?”然后投以希望的目光。
“很好,我常用,能放挺多东西。”
我上班的书店在鼓楼东,挨近南华街。与她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她个头有一米六五的样子,自然披肩发,鹅蛋脸,双眼皮,眉毛纹过很均匀,画淡妆,戴着一个挂坠,不是观音不是佛,不戴耳钉和戒指,穿一件红色白点连衣裙,凉鞋跟儿不高,鞋上有两朵白花,我猜可能是白玉兰。哦对了,没染指甲。
由于在书店上班的缘故,上架、导购、收银都要做,养成了习惯,经常会下意识同时记住顾客的特征。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上班也是这样。
她落落大方,吃面的时候很安静,不拘谨,不像我。
“你经常去书店?”我指的是去我们店里。
“恩,只要去鼓楼那边就要进去逛逛。”
我不能直接问她我们书店怎么样,首先这个问题就不怎么样,当面问,人家自然说挺好的,毕竟大家没那么熟,这一点礼貌还是有的。
“你们书店挺好的,比较安静,”她补充道。
”恩,顾客少,另外我们把儿童书籍和小学辅导书都放在了三楼。“
恩,一层的格局也不错,椅子很舒服,我有一次突然要写东西给公司,就在那边待了两个多小时。”
”是的,适合跟朋友去,即使对坐发呆也是不错的地方。“我不能天花乱坠的夸自己上班的书店,适可而止的提一下就好。
”额,因为我不喜欢喝咖啡、奶茶这些,所以经常都是径直上二楼。“
”二楼最安静,因为买书的年轻人很少。“
”恩恩,哈哈,说的也是。“
店里食客嘈杂,服务员忙个不停,刚送完餐,又要收拾桌子,不忘喊一句“客人结账”招呼前台注意,老板指挥镇定,不大的店面,竟然有五六个服务员,想必一天的流水也不少,总之比我们书店生意好太多。
因为心里惦记着结账,所以我吃的稍微有点快,吃完嘴还没擦就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抬头找服务员。我尽量表现得好像是和老朋友出来吃饭,谁结账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害怕她和我抢,然而她抬头看看我,笑着说这次你来,下次我请。
这让我很释然,觉得瞬间不紧张了。
吃完饭她说要再去商城朋友那边待一下,我则要坐公交回去。
“我叫春晓兰,春眠不觉晓的春晓,白玉兰的兰。”
“哦,好名字。”我确信她凉鞋上面的花就是白玉兰。
“我叫宋晨雾,出生那天早上的雾特别大。”
“看来大家都是早上生的。”
“哈哈,早上好!”
“嗯,早上好!”
……
说实话,我记不得那家的面是不是真的特别好吃了,我甚至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记得那朵白玉兰,很好看。
与春晓兰道别之后我回到住处,没有午休就开始写。
那天我一直写到深夜才沉沉的睡去,梦里我好像见到了高德胜,他骑着一匹马从我面前经过,后面还有三个年轻人,我不知道哪个是宋老二,哪个是孟老三,最后一个骑马的我知道肯定是春风来。因为他跟我一般年纪,一定是最小的。
春风来不如几个大哥那般谨慎,他勒了把缰绳,扭头看着我:“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
“你不可能见过我,甚至连听说过都不可能。”
“那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我们会慢慢认识的。”我看到他皱着眉头有点诧异,但又搞不清楚,准备夹马走人,我说:“我认识一个姓春的。”
他眼睛里立马放出光来,高兴的想要翻身下马,可是大哥高德胜喝住:“风来,我们还要赶路。”
“告诉他,我也姓春,春申君的春,我叫春风来。”我说的是她。他以为是他。
“好的,我会帮你传话的。但是我有个问题,……“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梦就断了。
我是被饿醒的,昨天晚饭没有吃。
小区门口有一家老太原丸子汤,味道很好,我喜欢小碗汤加方便面,另外要两块钱的烙饼,自取一碟凉菜,吃完就骑车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