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的声音不断的变大，随着太阳逐渐埋没于地平线下温度直线下降，微湿的湖风突然拍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让人一激灵。
不过也许真正让伏川感觉到一激灵的是之前苍梟的呢喃——“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光。”
他毕竟是在唯物主义教导中成长的一个个体，纵使之前见证过发光的羚羊、巨大的金刚、猴灵与狼灵们的奇异、甚至眼前这只说话的猫头鹰都在反复强调这个世界的魔幻与神奇，但总是觉得彼此之间有着一道微弱的隔阂，很薄但让那头的世界显得异常不真切。
而那一句光的存在不仅是对于自身“幻觉”的某种肯定，更重要的是把纱帘这头的人融入成了那头不真切的世界的一部分。
“鸟...苍兄，这边要变凉了，附近有个洞穴可以遮风，有时间的话我们那头聊聊？”此时的伏川自觉需要趁着回去的道路冷静一下。
“寒流之前我的准备工作早就完成了，这次出来单纯是被委托着出来找你现在也已经做到了，所以我是没什么意见了。”随着天色的渐暗苍梟的双眸开始隐泛幽光，咕咕的语气到还是如同之前一般不紧不慢。
两“人”趁着隐约还有些的天光找到了伏川中午避暑的洞口。
凭借隐约的光影伏川找到了洞口一处山壁斜斜的倚靠的坐在地上，黑暗之中苍梟对他自然是一目了然，而他则只能看见两朵幽光漂浮在自身肩膀左侧。
“咳咳。”伏川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在即将再一次的尴尬沉默前一个声音打破的沉默却让伏川更显尴尬。
感觉到不太对劲的伏川看了看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的肚子，只能任由肚子发出饥饿的吟唱：“咕~”
“这么快就学会新语种了？”两朵幽光处传来的是诙谐的打趣。
黑暗中的伏川尬笑一声却也打破了窘境，看向外面天空日常升起的极光：“您之前说的光是指？”
“信光，额...我是这样称呼它的，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改变事物的想法与结果的具体体现，当这种具现达到一定强度之后就能够被其他拥有观察手段的存在看见。我猜测每个有意识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信光，不过大部分的意识的信光很细小很难发现罢了。”黑暗中的幽光时上时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羽毛，但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够解答伏川心中的疑惑。
“所以说这是一种超能力？额...我是说力量？那我要怎么使用它？”摸着后脖颈的伏川追问道。
“超级能力...这个词解释的很贴近，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同一个东西，它的本质是一种从想法到结果省去中间手段的外在表现。你的信光要如何使用我并不知道，我知道我的信光的诞生源头，光的目的所以我自然就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这种...额...超级能力。不得不说你这个词造的很有水平。”苍梟不断咕咕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如果你想问如何提升信光的强度，我也是不清楚的，有的存在需要其他存在的信任有些则光凭借自己的存在自然而然就会产生。”
“本质...结果...表现...信任？”毫无疑问对于现在的伏川已经是一脑袋的问号在天上盘旋、轰炸，哪怕是不断咀嚼着顺手从湖滩边拔来的针叶草也难以抵消思考陷入一段乱麻的难受感。
在约莫快要大脑宕机前，他果断停止了这个很可能是未来自己立身之本的方向的思考，长吁一口气揉了揉生疼的脑门再花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将之前对话获取到的“知识”打包装进记忆的仓库。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伏川打算将话题带回正轨：“这和树林里见面不待见我有什么关系吗？”
而在旁边随着夜晚的彻底降临，苍梟显然是进入了自己的生理兴奋时间，咕咕的声音逐渐少了之前困顿的感觉：“显而易见，信光让我能够沟通每一种愿意与我交流的存在，而当你回答我问题的那一刻我能明显感觉到了你似乎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虽然我不喜欢白天被打扰，但更不喜欢森林里出现一个同样能力的人类，这样不但会让我的收获减少，而且也会带来更加不稳定的森林局面。”
“是啊，同行是冤家，谁喜欢一个来抢自己饭碗的人呢...”伏川小声嘀咕道，对于类似的事情理解起来明显比对于信的力量方便快速的多。
又是一大段时间的沉默降临在山洞内，洞口的两“人”非常默契的看着眼前变换无常的极光、听着夜晚当中也不曾停歇的风声。
顺手拔起的针叶草并不能够填饱肚子，而当伏川发现食物已经吃完后很自然就分出更多的思绪开始思考关于信的力量的问题，然后就想到“本质”、“表现”等让人头疼的词汇。
“鸟...苍兄，现在你也算找到我了，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如果要方便的话回头帮我带句‘人很好不用操心’给白毛吧。”思考陷入死胡同让伏川痛苦，于是伏川选择和鸟兄聊天。
“接下来当然是带你一起回去了，你说白毛？那只大猴子？”
“额，是那只小个的。”伏川尴尬的解释道，然后发现貌似有哪里不太对劲：“带我回去？你不是不希望有人...”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是很明显的。
幽光闪烁了两下，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才不会让面前这个愚蠢的人类再陷入之前关于信光的解释理解不能的情况。
“咕咕”——“我是为了你的尽快离开。”
“你是在寻找同类的聚集地是吧？这湖对面不远就是，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显不可能游过去，回去找猴子们帮你是最快最好的选择。”言语之间停顿了些许继续咕道：“而且他们给我的那堆肉还需要你给我分开一下，而且这几天好像还开始有点味道了，需要你们人类的火来让我吃过之后不会闹肚子。”
“感情是缺个厨子。”伏川如是想着，第一次的他觉得可以给与猫头鹰白眼还击了，但在接受这个解释的过程中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目标死亡难道不是最快的方法之一吗？”
“咕咕”——“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嗯？？”人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突然再次开腔的猫头鹰发出询问。
“没什么”苍梟如是解释道，但覆水难收，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能让伏川联想到了某个无稽的“幻觉”。
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在黑暗中隐现狰狞，用手撑地以调整自己的朝向，隐约有些无名火气的伏川直直的盯着两团幽光似乎想靠着观察来加强自己的判断。
“我要如何相信湖水的那头真有人类居住呢？”略带情绪的责问到嘴边却化成了另一个问题，人总是要在各种选择下取舍与妥协的。
“咕咕...”熟悉的语言并未从心底响起，但能很人性化的感觉出这是叹气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这么说吧，我的信光原至于大地裂口那边的人类群体的崇拜与祭祀，他们给我的神名是‘黎明般的希望使者，沟通诸灵的桥梁，指引正确道路的神圣，百鸟之主苍梟’”猫头鹰似乎谈到了一些希望回避却又不能回避的话题，以至于尖锐的爪子抓挠着身下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用以平息自己的不满，“我与你的沟通是思想上的直接对接，我并不懂得你的文字，所有的字句都是一种思想在你脑海中自行理解的。如果要是带有恶意，你自己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伏川并不接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幽光。
“就算我可以在思想中编织谎言那也会和‘指引正确道路的神圣’冲突，这结果和你留在树林本质上差别不大。”黑暗中的幽光和洞外天边的极光一样璀璨，面对着似乎就是不打算接茬的人类，苍梟在今天第一次发出穿金洞石的啼鸣。
“哇~”——“没必要骗你，不让那些猴子知道你的死讯并不是件难事，而且我能够看见未来一些片段，如果你能保证下次你再来净王盆地不是长久居住我可以给你一次能够无限制使用我信光的机会。”似乎对于眼前之人的冥顽不灵感到火大，呼扇的翅膀扫起一地灰尘“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你这个不可靠因素尽快的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到我的存在，信不信由你。”
语毕并不等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的回复与表态苍梟就已经振翅飞出洞口只留下今天最后一段语言出现在伏川脑海当中：“我明天一早回来，如果你要是想回去我会帮你带路。”
看着已经飞走的苍梟，伏川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其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叹息。
不管如何，至少勉强有了前进的方向、有了同类明确的消息，今天想必能在星光之下睡的比较安稳。
